江拂摟著他的脖子，問他：“你一直都在這嗎？”

    “嗯，怎么了？”

    “公司那邊你不用過去嗎？”

    孟執(zhí)垂首看她一眼，“最近不太需要我?！?/br>
    這話說的很有其他含義，江拂禁不住反問：“為什么？”

    “喬姨想讓我一心放在工作上，或者和其他人聯(lián)手，我沒有同意?！?/br>
    那不就是，因為她了。

    江拂被他放下，看著他把毛巾拿過來遞她手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道：“你不同意，所以她不讓你去公司了嗎？如果真是這樣，那你還是以工作為主?！?/br>
    孟執(zhí)與她對視，“我不可能不管你。”

    “但是因為我失去工作，沒有必要?！?/br>
    “放心，我有分寸。”

    他們之間的計劃，江拂不知情。但她不想成為那個源頭。

    江拂說：“我說真的?！?/br>
    孟執(zhí)沒忍住揉了把她的頭頂，“她還需要我為她做事，不會真的什么都不讓我碰?！?/br>
    江拂還要說什么，孟執(zhí)抬手開始解她的病號服，成功讓她閉上了嘴。

    “我自己可以，你出去吧?！?/br>
    仔細算算，他們基本上每晚睡在一塊，也就是單純的字面意思。

    從懷孕到現(xiàn)在，兩個人都素著。

    羞恥心好像隨著時間的推移長出來了。

    江拂有些不適應(yīng)在他面前脫衣服了。

    孟執(zhí)的眼里很干凈，倒沒什么亂七八糟的念想。

    他扶著江拂的肩膀讓她背對著自己，“你自己脫，我?guī)湍惆岩路眠^去。”

    旁邊沒有放衣服的地方，病號服不能弄濕了。

    江拂想了想，背對著他把衣服解開。

    全部擱到他手中，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掌，溫?zé)岣稍铩?/br>
    江拂的耳朵有點熱，一動不動道：“你出去吧。”

    孟執(zhí)的視線一路從她盤起頭發(fā)下光潔的脖頸游蕩一圈，拿著她衣服的手捏緊些，撇開眼，說：“好了叫我?！?/br>
    “嗯?！?/br>
    熱水淋下，江拂暫時把所有事情拋到腦后。

    簡單地洗了個澡，穿衣服時，也是孟執(zhí)進來給她遞的。

    怎么來的，孟執(zhí)怎么把她抱回去。

    剛洗完熱水澡，江拂身上還帶著濕潤的熱意，隔著薄薄的衣服，熱度似乎因此傳遞。

    江拂的臉頰還泛著紅，孟執(zhí)一低眸就能看見。把她放下后，沒控制住吻了吻她。

    淺藏輒止的一個吻，江拂卻從他過于沉的呼吸里感受到他的真實反應(yīng)。

    往被子里縮了縮，江拂推推他的肩膀，拉開距離，“我想喝水了?！?/br>
    孟執(zhí)拿手背貼了下她的臉，退開去給她倒水。

    捧著水杯喝水的時候，江拂注視著給她整理被子的孟執(zhí)，恍然間想起好像很久沒有這樣和諧的相處過了。

    江拂在心里嘆了口氣，放下杯子對孟執(zhí)說：“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

    他狀似隨性地應(yīng)了一聲。

    沒過多久，卻從外面拿了一床薄被進來，“我睡沙發(fā)上，你晚上要是有事可以叫我。”

    江拂沒想到他還要在這睡。

    這個小沙發(fā)，睡他看著太憋屈了。

    “不用，我晚上不會有事?！?/br>
    孟執(zhí)卻堅持，“我不放心?！?/br>
    他不給江拂再拒絕的機會，很快鋪好被子，坐下，“你睡你的，不用管我?！?/br>
    “你明天該不會還要一直在這吧？”

    “你不想嗎？”

    江拂覺得自己要是說不想，太傷人了點。

    畢竟孟執(zhí)都是為了她。

    想著，江拂說：“我怕耽誤你的事?！?/br>
    孟執(zhí)已經(jīng)躺下了，沙發(fā)攤開，勉勉強強夠他躺。他的眼睛很認真地看著江拂，“跟你比起來，別的不重要?！?/br>
    江拂飛快眨了下眼，像是被燙到，不太敢正面回應(yīng)他的話。

    她翻了個身，仰面睡著，看不清表情，“我沒事?！?/br>
    “那就是我自愿待在這，”孟執(zhí)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便說：“你就當(dāng)我想在這偷個懶?！?/br>
    話都說成這樣了，江拂也不能再說什么了，“那好吧?！?/br>
    她的手掌搭在肚子上，閉眼睡覺。

    沒睡著的時候，她能感覺到孟執(zhí)在看她，后面睡著了，也不知道孟執(zhí)是幾時睡的。

    深夜，孟執(zhí)被她在夢中的低語吵醒。

    他睡得不深，注意力在懸著，所以聽到江拂的細微動靜，就醒了。

    江拂哭得滿臉淚，還絲毫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嘴里細碎地說著些“不要動”“手指”之類的話。

    第188章 ：無言

    孟執(zhí)耐心地喊她從夢里醒過來，又替她擦掉臉上的眼淚，聲音很輕，“又做噩夢了嗎？”

    江拂花了好一會時間才緩過勁來，捂住臉，難以平復(fù)心情。

    仔細看，會發(fā)現(xiàn)她的手指在輕微的發(fā)抖。

    孟執(zhí)注意到這一點后，把她的手指握在掌心里。

    江拂慢慢恢復(fù)鎮(zhèn)靜，她的手還在孟執(zhí)握著，已經(jīng)不抖了。

    “我剛剛是做噩夢了，”江拂一鼓作氣道：“我夢見我被追債的人砍掉了手指。其實也不能完全算是夢，畢竟當(dāng)年，差一點就成真的了?！?/br>
    孟執(zhí)并不知道還有這一遭，他將江拂的手握得更緊了，“不會成真的?！?/br>
    “我拍《浮萍》的時候，你不是很好奇我為什么很抗拒拿畫筆嗎？因為就是那次讓我留下了心理陰影，我拿不穩(wěn)畫筆，什么也畫不好，我本來想學(xué)美術(shù)專業(yè)，但是因為差點被人砍掉手指，我就再也沒畫過畫?！?/br>
    這些都是孟執(zhí)不知情的事。

    而當(dāng)初在《浮萍》劇組，因為江拂抗拒拿畫筆，連假裝都很難做到，他借此沒少逼她。

    最后逼的她強忍著拍完那些戲份。

    孟執(zhí)幾乎是立刻想到那一天，他在片場看著江拂被罵了許多場，最終拍完后，她一個人躲在角落里掉眼淚。

    當(dāng)時，他還覺得，能看見她哭，是很有意思的事。

    孟執(zhí)的脊背僵住，一時無法言語。

    他知道江拂此時提到此事，是沒有忘記。

    江拂怎么可能忘記，她的夢想，在她手上熄滅。

    “所以那天，我特別恨你?！?/br>
    孟執(zhí)第一次有這么強烈的歉意，“對不起，我不知情?！?/br>
    江拂把手抽出來，看向別處，“我不能說可以忘掉，但這件事，可以過去?！?/br>
    她跟孟執(zhí)，很難說還清什么，大概只能通過這種方式，抵消一些什么。

    對現(xiàn)在的江拂來說，還好。

    孟執(zhí)卻沉浸在后悔之中，因為他深刻理解，記憶里始終過不去的陰影，到底有多大的影響。

    幾年前江拂不聲不響地離開后，她也成了他揮之不去的陰霾，這讓他在之后的日子里時時記起，時時深刻于心。

    換做江拂的事，怕是只深不淺。

    “對不起?！泵蠄?zhí)又重復(fù)說。

    語言有些時候很蒼白，孟執(zhí)知道自己現(xiàn)在說多少抱歉的話作用也不大。

    額前的頭發(fā)垂下，微微遮擋住他的眉眼，陰影覆蓋下，給他添了幾分沉重。

    江拂揉了揉眼睛，說：“你繼續(xù)去睡吧，我過會就好了，你讓我自己待會?！?/br>
    孟執(zhí)忽然俯身抱了抱她，不能剝奪她的意愿，便一言不發(fā)地退回到沙發(fā)上。

    讓他繼續(xù)睡，他肯定是睡不著的。

    后半夜一直在想著江拂的事。

    江拂也是過了很久，實在困極才睡去。

    這一覺她睡得還算安穩(wěn)，醒來已經(jīng)天光大亮。病房里沒有孟執(zhí)的身影，連他昨晚留宿的痕跡都沒有了。

    江拂模糊地記著自己夜里醒來一次，差點以為是做夢了。要不是眼睛因為哭過而發(fā)干，她真分不太清楚。

    孟執(zhí)從外面給她買了早飯，今天沉默更甚，直到江拂快吃完才說：“我在樓下碰到易朝帶著易夕來拿藥，她知道你在這住院，說想來看看你。”

    “好啊，讓她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