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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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鶴之感覺到小狐貍在肩頭的動靜,就知道它是無聊了,與順王再說了一會兒,他便結束了話題,向順王告辭。 楊宇丞原本想找機會同沈鶴之說話,只是沈鶴之與順王交談,他也不能貿(mào)然打擾。而等沈鶴之與順王交談結束,楊宇丞也沒有機會了。 轉身的那一瞬間,沈鶴之袖擺一揮,一道有型的卷風呼嘯而出,響起巨大而尖銳的聲音,將廣場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一個渾厚的聲音落入所有人的耳朵:準備啟程。他的話似乎帶著力量,一經(jīng)喊出不但壓過了風聲,甚至將那道旋風整個擊潰了。 下一刻,一聲鷹啼由遠及近,越山鷹揮動巨大的翅膀遠遠飛來,不多時便遮蔽了天日。 越山鷹是祈仙會的保留節(jié)目,有它出場,就代表著凡人散去,具有靈根的弟子要前往仙人的世界了。 越山鷹照例停在廣場外的后山崖邊。 沈鶴之道了一聲跟他來,便帶著那些有靈根的苗子前往越山鷹處。 沈鶴之不過十六歲,年紀本就嫩了些,肩頭還掛著一只巴掌大的可愛小狐貍,整個人看起來似乎完全沒有威嚴,這些大家出身的人都不怎么怕他。 一些膽子大的,還嘰嘰喳喳的問東問西,沈鶴之一路不曾理會,只是到了越山鷹的身邊時,他的腳步忽的一重,一股威勢從他身上猛然釋放出來,那些嘈雜的聲音戛然而止。 哪怕筑基期的沈鶴之實力在修真界中不算什么,對于這些未曾引氣入體的少年們而言,也是不可望其項背存在。 這般驟然釋放的威壓,他們哪里承受得住。若不是沈鶴之的威壓有所收斂,只怕當場就要趴下一大片。 沈鶴之甚至不用口頭上放什么狠話,只一個眼神一一掃過去,這些少年們就一個個撇過頭去,不敢再說話了。 六安在沈鶴之的肩頭偷笑,這些少年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日后他們就知道了,在修真界中,最忌諱的便是以貌取人。 越是漂亮,越是年輕的修真者,反而越是不好惹。 只希望今日這一次能給他們上一課,免得以后出去吃了虧,那可怪不得他人了。 同樣的眼神,沈鶴之也送給了左看右看就是不肯低下翅膀的越山鷹。 越山鷹被他的目光看得一個激靈,趕緊乖乖的放下一邊翅膀,讓這些還是凡人的苗子能夠爬到它的背上去。 越山鷹雖然比炎風鶴訓化得更徹底,但它和炎風鶴一樣,對實力不如它的沈鶴之并不怎么放在眼里。 要對付這樣的妖獸,最簡單粗暴的還是狠狠地揍上一頓,所以越山鷹也得到了炎風鶴一樣的待遇,在前來凡人界的時候,身上還帶著傷呢,一路乖得不行。 如今沈鶴之一個眼神,它便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被虐黑歷史,也就不敢再拿喬,挑戰(zhàn)沈鶴之的底線了。 上去。 沈鶴之輕盈一躍,便跳上了越山鷹的背部,剩下那群少年人面面相覷,最終咬咬牙踩著越山鷹的翅膀爬了上去。 等人陸陸續(xù)續(xù)的上來,就像先前在廣場的蒲團一樣,相熟的人一團團圍在一起。 楊宇丞最后一個上來,面無表情的掃視了一圈,這鷹背上似乎沒有可以容納他的地方了。 楊宇丞心中有些失望,他自認為人和善,不曾對人心存惡念,只是他對人的好,別人卻認為是理所當然。如今更是如此,不過一個天賦,他倒是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罪人,他有什么對不起他人的地方? 楊宇丞懷疑,他這十幾年是不是一直都做錯了? 你來此處。 在楊宇丞懷疑人生,精神恍惚的時候,一個溫潤卻似乎沒帶上什么感情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現(xiàn)實。 楊宇丞抬頭看去,錦衣年輕人負手站在最前方,正偏頭過來看著他,而他的肩頭還有一只十分可愛的小狐貍,也歪著腦袋看他,一雙琥珀色的圓眼睛十分可愛,好像會說話。 是恩公。 楊宇丞有些激動,先前的那點沮喪也煙消云散了。 他也不管這些人如何想,三兩下繞開那些人,來到沈鶴之的面前:恩公。 沈鶴之點點頭:你坐下。 先前被沈鶴之的威壓一嚇,這些少年人對他多少有些發(fā)怵,紛紛離他遠遠的,不敢到他面前來晃悠,是以,前面的區(qū)域都沒什么人,空出了不少地方。 在這里添上一個楊宇丞倒也沒什么問題。 楊宇丞對沈鶴之十分感激,乖乖盤腿坐下。 接著沈鶴之掃了一眼那些神情興奮少年們:都盤腿坐下,不得輕舉妄動,接下來的路未必安全,若胡亂動,出了事你們自行負責。 他的話一落,這些少年人趕緊盤腿坐下。 等人都坐好,沈鶴之便開始指揮越山鷹起飛,往空間幕陣的方向飛去。 鶴兒還是心軟了? 六安的聲音里帶著笑意,明明還說要離楊宇丞遠一些,未免麻煩上身呢。 沈鶴之心緒也有些復雜,看到楊宇丞總覺得像看到以前的自己似的,算了,不過一句話的事兒,幫他,就當做幫了自己吧。 六安尾巴搖了搖,鶴兒以前落魄的時候也是昂首挺胸,高高在上,從沒把自己弄得這么灰溜溜似的。 說到底,還是性格使然。 沈鶴之出身皇家,又是嫡皇子,心中的驕傲讓他不容許自己輕易低頭,哪怕被打擊得頭破血流也是如此。 楊宇丞不同,或許同他自小被抓去當做騙財?shù)墓ぞ哌@段經(jīng)歷有關,他為人雖然聰明明事理,但多少還帶著逆來順受,行事也優(yōu)柔寡斷不夠果決。 他與沈鶴之有些相像,或許是能夠得到的太少,所以那些接近身邊的人總想抓在手里,不舍的放開。 但他與沈鶴之又有不同。 那些不值得抓住的人,沈鶴之會果斷的放棄,甚至親自將之驅逐于自己的世界之外。而楊宇丞卻是舍不得趕走任何一個,甚至不惜將自己放在一個卑微的位置上,祈求對方留下。 更重要的是,楊宇丞沒有小狐貍。 六安心中有些得意,像他這么好的引路人,簡直是世間少有,他家大崽子能夠遇到他簡直是賺翻了。 六安在沈鶴之的肩頭趴累了,沈鶴之感知到他的情緒,抬手將肩頭的小狐貍接過手中,抱到身前來。 六安團在沈鶴之的手心里,繼續(xù)思考這個楊宇丞的問題。 說起來,若楊宇丞真是個什么主角,他這種類型的,究竟是走拋卻過往脫胎換骨的勵志路線,還是走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fā)的黑化路線? 突然有點好奇。 也不知這人以后會給修真界帶來什么變化呢。 六安想了想,又想到了另一個地方,他的收藏品里也不知有沒有能夠觀察氣運的法門,說不得他要去學一學了。 他穿越的這個修真界有點太奇怪,哪怕他堅信自己沒有穿到書中世界,但正常的世界之中出現(xiàn)一些氣運之子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哦? 他覺得有必要將望氣術撿起來,免得以后不小心吃了氣運方面的虧。 原本作為一只狐妖,這種望氣術應該是種族必備技能,可惜六安是只半吊子狐妖,而且他還是只普通的狐貍,沒有得到血脈方面的傳承,所以這些法術只能他自己去學。 楊宇丞瞧見沈鶴之與小狐貍的互動,眼中帶著羨慕。 楊家人本就與他不太親近,如今又被檢測出靈根不過五靈根,這些楊家人就更加不愿與他為伍。 而楊瑩書三人,更是讓楊宇丞失望。 盡管楊瑩書仍叫他哥哥,但楊宇丞卻感覺得到,這種感覺已經(jīng)淡了,說不得到了什么時候就會徹底決裂,現(xiàn)在也只差最后一步罷了。 他也是孤身一人了,若是身邊有一只這樣粘人可愛的寵物,似乎也不錯。這些小東西,有時候反而比人心更可靠。 或許到了那邊的世界,他也可以像恩公那樣,收一只小寵物來陪伴自己?楊宇丞覺得這個想法可行。 越山鷹向上拔高,前方出現(xiàn)一片黑色的幕布。 想要保住小命,就莫要亂動。 沈鶴之警告了一遍,那越山鷹便一頭扎進了空間幕陣之中。已經(jīng)有過一次獨立穿越空間幕陣的經(jīng)驗,沈鶴之這一回已經(jīng)有所警惕,各種突發(fā)狀況也能從容應對了。 他在越山鷹的周圍張開了一個防御陣法,這是凌乾仙宗連同靈獸牌一塊兒提供給他的,用來防備空間幕陣之中的各種傷害。 空間幕陣之中,可不止能夠迷惑人心的妖獸。 這些妖獸威脅不了他,但沒有實力的苗子可完全不能自保,稍有不慎就會被抓住,到時候沈鶴之有心救也分身乏術。 只有開啟陣法才能保證所有人的安全。 果然,陣法張開后不久,就有一群不知什么東西的活物聞到新鮮的血rou味道沖了過來,砰砰砰的砸在陣法上。 沈鶴之cao縱著陣法,這些活物對陣法的撞擊他便能很直觀的感受到。這些妖獸的實力至少在練氣七八層,甚至還有筑基期實力的妖獸,沈鶴之自己倒沒什么,只是這些普通人卻是承受不住的。 他回頭一看,因為承受不住妖獸與陣法撞擊的能量動蕩,鷹背上的人已經(jīng)東倒西歪躺了一地,也僅有楊宇丞還咬著牙死死支撐。 這孩子有你當年的風范。六安道。 沈鶴之哭笑不得:小祖宗的意思是,鶴之已經(jīng)很老了么? 六安哼哼兩聲:讓你當榜樣你還不樂意了? 小祖宗可是冤枉我了,這是鶴之的榮幸。 妖獸攻擊越發(fā)凌厲,沈鶴之加大了陣法的靈氣輸出,更多的能量沖擊之下,即使苦苦支撐的楊宇丞也有些承受不住搖搖欲墜,最終還是不甘不愿的昏了過去。 而這個時候,他身上卻有什么東西忽地一閃而逝,下一刻,昏睡過去的楊宇丞一動,竟然醒了過來,重新坐直身體,開始調(diào)整心態(tài)進行又一輪的抵擋。 咦,這小子身上有什么東西。 小狐貍撓了撓耳朵,盯著楊宇丞看了半晌,果然越看越覺得這小子像主角啊,那個讓他清醒的東西,就是主角的金手指? 沈鶴之問:小祖宗可知道那是什么? 六安搖頭:閃得太快,也沒露出什么氣息,這空間幕陣里不好動用神識,我也說不準。 不過,這種東西定然不是出自楊家之手,他應該另有際遇。楊家有什么好東西哪能輪到楊宇丞手里。 六安對那東西有些好奇,但不至于去搶奪,他盯著楊宇丞看了半晌,最后還是將視線收了回來。 反正在修真界的時間還長著,說不得以后什么時候就知道了。 沈鶴之與六安是一個想法,他們兩個都是對修行方面一點不愁的人,不論是物資還是天賦都甩別人一大條街,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第一時間反而是好奇,而不是殺人越貨。 這也是楊宇丞的幸運,若換一個人作為招新管事,哪怕是未曾被沈鶴之頂替的楊家長老楊旗前來,也未必能如此輕易放過他。 穿過空間幕陣的時間并不長,越山鷹向前一個沖刺,黑漆漆的空間被一陣白光照亮,越山鷹脫離了空間幕陣,回到修真界之中了。 沈鶴之撤去陣法,楊宇丞身上壓力驟松,差點又倒了下去,好在他還是堅持下來,雙手撐了撐鷹背,讓自己的腦子擺脫眩暈。 然后他抬起頭,看到了那片令人驚艷的風景。 歡迎來到凌乾仙宗。 楊宇丞回過神,便見恩公伸手一指,下方的大鷹一個收翅,猛的向下扎了去,下方的風景突然放大,在眼中越加的清晰與壯闊。 楊宇丞感覺到一股揮斥方遒的豪氣,心中有些激蕩。 凌乾仙宗,他念著這四個字,以后他就要在這里生活了。 也不知會有什么樣的未來在等著他。 鷹背上的人沒有被固定,越山鷹改變速度時,那些昏倒的人就在鷹背上滾來滾去看起來好不可憐。 沈鶴之可不管他們可不可憐,他只保證他們不掉下去就是了。 六安從沈鶴之的肩頭跳下去,落到離他最近的人身邊,楊宇丞的視線忍不住跟他移動,便見那只小狐貍竟然拿那些昏迷的人玩了起來。 大鷹一個減速,那人就向前滾了過去,小狐貍輕盈一跳,從那人身上跳了過去。接著大鷹一個加速,那人又向后滾了去,小狐貍又一跳,再次跳了過去。 似乎覺得找到了好玩的玩具,小狐貍在哪兒蹦來蹦去,玩得不亦樂乎。 楊宇丞覺得自己可能沒眼再看到這群與他一同前來凌乾仙宗的同鄉(xiāng)了 而且,楊宇丞覺得自己好像發(fā)現(xiàn)了一個不得了的事情,他的視線轉向只能看到一個背影的恩公。 總覺得這只大鷹加速減速飛行的頻率很不正常,該不會是為了方便那只小狐貍玩耍才 突然發(fā)現(xiàn)恩公的形象有點崩塌啊。 沈鶴之才不管楊宇丞怎么想,他指揮越山鷹飛到虛察弟子區(qū)域,在虛察弟子堂門外降落。 等待接手新晉弟子的虛察弟子們趕緊上前,爬上越山鷹之后,首先要向招新管事行禮,這些虛察弟子看到沈鶴之都是一愣,還沒見過這么年輕的招新管事呢。 五年前入門的弟子要么已經(jīng)加入外門或雜役,要么已經(jīng)被送到合俗街去了,如今這些虛察弟子,都是后來修真界本土中招收的弟子,他們倒不認識沈鶴之這個上一屆凡俗界新晉弟子中的風云人物。 但,他們雖然不認識人,卻認識沈鶴之掛在腰間的弟子牌,看清那弟子牌的質地,虛察弟子們登時臉色一變,萬分恭敬的行禮:見過府主。 內(nèi)門弟子怎么會變成招新管事?真是一件奇事。 沈鶴之點點頭:他們就交給你們了。 是。 下一刻,就有好幾位虛察弟子同時站到楊宇丞的面前:這位小兄弟,我來做你的引路人吧! 前一個人說完就被后一個人擠開:還是由我來吧,小兄弟,我在虛察弟子區(qū)有點關系,一定將你安排得舒舒服服的。 不,還是選我 楊宇丞有點懵。 事情是這樣的,當年沈鶴之一躍直接進入內(nèi)門之后,他的那些事跡都被扒了出來,包括他穿過空間幕陣時并未昏迷,包括他的引路人陳立直接成為雜役弟子,跟著他飛黃騰達的事。 這事過后,那些苦苦掙扎在成為雜役弟子路上的虛察弟子們就將陳立當成了榜樣,也對那些清醒著通過空間幕陣的新晉弟子格外熱衷起來。 萬一就走運找到一個一躍進入內(nèi)門的好苗子呢? 虛察弟子雖然已經(jīng)換了幾輪,但這種經(jīng)驗卻傳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