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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春未暮在線閱讀 - 春未暮 第90節(jié)

春未暮 第90節(jié)

    ……似乎不是很高興。

    “那個,紫苑他們……”安靜半晌后,阿月嘗試著開口,想要問紫苑和衛(wèi)三怎么樣了,結果話剛說出口,坐在對面的魏王便轉而看向她,眼底隱隱有暗色閃動。

    “阿月,你方才是不是要出去?”

    他問阿月。

    阿月心知瞞不過,便只能點點頭。

    “是?!?/br>
    原本還期望著她否認的魏王,心一下便冷了下來。

    “你,你為什么要走?”魏王的指尖慢慢收緊。

    阿月猶豫著:“阿曄,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魏王看著她,顯然在等著她的回答。

    他想,阿月其實只是不想留在他身邊罷了。

    可到底為什么?

    明明先前阿月還答應了我他,會和他成親,為什么現(xiàn)在要偷偷離開?

    “原本羽衛(wèi)跟我說的時候,我多希望他們說的是假話,你其實根本沒打算走。我方才去找你時,還想著,應該都只是誤會,阿月是不會騙我的,可當我看見你在那里時,我……你知道我什么心情嗎?”

    他當時甚至想,若是阿月真的要走,他就干脆把她鎖起來好了。

    鎖在只有他能看見的地方,這樣阿月就不會再離開了。

    “你先前那般反常,我信任你,所以沒有問,可你為什么要騙我?”

    啊……?

    看著魏王的反應,阿月有些懵然。

    她就是不告知對方偷偷溜出去而已,為什么感覺魏王看起來特別生氣,好像她要悔婚一樣?

    不過阿月轉念一想。

    也許王爺是覺得她不信任自己,所以才這么生氣的?

    于是她趕緊道:“抱歉,我原本是想給你個驚喜的,沒想到你會這么在意我沒告訴你,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br>
    而原本以為她會說出什么決然之語的魏王在聽得這句話后忽地一滯。

    “……什么?”

    阿月便覺得到這時候瞞著也沒什么必要,于是干脆將近期自己做的一切都坦白了出來。

    “你是說……這段時日的反常,都是在為我做衣服?”在聽了阿月的話后,魏王有些不敢置信地反問。

    原來阿月自打回到渭寧后,便計劃著送魏王一樣東西,可她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要送什么。

    后來還是紫苑告訴她,可以做一件寢衣,畢竟兩人就快成親了。

    阿月想想有理,于是托人弄到了魏王衣衫的尺寸,接著便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開始做衣服。

    衣服倒是好做,就是上面的刺繡費工夫,她原想著多做幾件可以換著穿,結果在知道下個月有可能成親后,便放棄了,決定只做一件。

    誰知臨了快繡完了,卻缺了最后的金線收尾,于是她才會選擇偷偷溜出去買金線。

    “紫苑給我畫的花樣太難繡了,我已經(jīng)很小心了,可針尖還是會戳到手,紫苑見了就說你知道了肯定會生氣,所以我就更不讓她說出來了?!?/br>
    阿月說著,舉起自己的指尖看了看。

    “女紅真的好麻煩?!?/br>
    纖細的指尖上,隱約有些細細密密的,已經(jīng)結痂了的小傷口。

    “不過好在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繡完了,我……呀!”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猛然被人擁入懷中,接著在沒反應過來時,聽見那人有些微顫的聲音。

    “阿月,對不起……”

    阿月明明是為了他,自己怎么能因為心中的不安便懷疑她?

    原來先前他在房外聽見的那些,根本不是阿月要離開的打算,而是因為怕他擔心,所以才不告訴他。

    至于她說的到時候就離開了的話,此時的魏王已經(jīng)不想再去會想了。

    懷中的這個人,為了他而熬夜,他還奢求什么呢?

    魏王覺得自己簡直是個混賬。

    同時也慶幸自己方才沒直接質問她是不是要離開。

    否則,便是真的傷了阿月的心。

    不過此時的阿月不知道他的想法,她被對方緊緊抱住后,還奇怪他為什么要道歉。

    但最終,因著對方顫抖的手,她還是輕輕抬手,回抱住他。

    “不用擔心。”不知道為什么,她下意識便說了一句話,“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br>
    而回應她的,是魏王越來越收緊的小臂,用力的似乎要將她揉入骨血之中。

    第五十五章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一)……

    和魏王預想的一樣, 天子圣旨在九月初便下來了。

    按照他原本請封的折子內容,封阿月為魏王妃。

    因著魏王妃尚在養(yǎng)傷,故而不必入京受封, 天子便在讓人到渭寧傳旨時,順道將王妃寶冊也了帶去。

    而的得了天子旨意后,魏王便徹底放下心來, 整個昏禮的準備也步入尾聲。

    魏王顯然很著急,故而將日子定在了九月十六。

    阿月什么都不用做, 只需安心備嫁便是。

    眼見得婚期一日日近了, 先前魏王吩咐了人做的婚服也早早便送了過來。

    “這便是花釵翟衣, 奴婢還是第一次見呢?!狈块g中, 紫苑看著做工精致, 整齊疊好放在床榻之上的青衣朱袖,顯得有些興奮, “可真好看呀,還有這花釵九樹, 以前奴婢便聽得說,花釵九樹, 翟九等是一品外命婦才能穿的, 如今也算是親眼見著了?!?/br>
    看著她像只快樂的小鳥一樣一直盯著那花釵翟衣念叨著,阿月不由地調侃了句。

    “看你這喜歡的樣子, 等日后你和衛(wèi)三成婚時,不也能穿……”

    她下意識想說不是也能穿花釵禮衣嗎?

    結果話說了一半, 忽然想起什么一般,便止住了聲。

    好在紫苑并未細想,或者說她并未仔細聽,因為她的全副心神都被那翟衣吸引了。

    自然也就沒意識到, 阿月一個失憶的人,為何會知道平民女子成婚時能著花釵禮衣。

    而看了好一會兒后,紫苑才有些戀戀不舍地將視線從那花釵翟衣上挪開,接著看向阿月:“姑娘,您生得這樣好看,屆時穿了這一身,只怕王爺見著時眼都會移不開了?!?/br>
    盡管阿月生模樣和先皇后極像,可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相處,紫苑根本不會將兩人弄混。

    一來她原本便只是行宮的宮娥,一年不過伺候先皇后月余,且還不是近身伺候,自然摸不準先皇后究竟是個什么性子。

    二來,阿月于兵法一事上的造詣,還有遇事的沉著細致,都讓紫苑下意識將她和先皇后區(qū)分開來。

    而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先皇后早在去歲冬至的那場大火中便崩逝了,這是大恒上下都知道的事。

    因而除了最開始那段時間,之后的日子里,紫苑便再沒將阿月當做先皇后過。

    思及此,紫苑還感慨了句。

    “姑娘成了親王妃便擁有了無盡的榮耀,奴婢真為您感到高興?!?/br>
    看著她真誠的神情,阿月沒說話。

    心中卻下意識想著。

    榮耀嗎?

    她轉頭,看向那花釵翟衣,心中輕嘆口氣。

    一品外命婦服花釵九樹,翟九等,這對一般人來說,便是最榮耀的時刻了吧。

    可她……

    曾是整個大恒最尊貴的女子。

    當初她受封時,花釵十二樹,并兩博鬢,深青袆衣,于含元殿上受百官朝賀。

    那時的她以為,那是她一生無盡榮耀的開端,從那時起她會跟自己的丈夫琴瑟和鳴,白頭偕老。

    可后來現(xiàn)實卻讓她知道,越是榮耀,便越是容易失去。

    她得到了全天下女子最想要的東西,卻失去了旁的女子最純粹也最簡單的東西。

    ——那就是自我。

    她因著那至高無上的身份,而親手將自己困在了一個永遠無法走出的困境之中。

    不能妒,不能怨。

    要賢良,要大方。

    那樣的日子,她整整過了十年。

    直到那場大火,才最終燃盡了她所有的期許和天真。

    讓她徹底對那人死心。

    指尖緩緩在那花釵翟衣上摩挲著,阿月心中浮現(xiàn)出一句話。

    她真的能放下一切,毫無芥蒂地和魏王在一起嗎?

    如果說原本她是堅定的,可在看見這婚服后,她又逐漸有些不確定起來。

    魏王如今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待她如此之好,若是日后知曉了……

    “姑娘,姑娘?”

    恰在此時,紫苑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阿月于是收回指尖,看向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