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冉接了電話應了一聲，對那頭道，立陽有點感冒，我陪他在醫(yī)院，……又說了幾句，很快便掛了。

    “江寧嗎？”陶立陽問他，“你先回去吧，我這兒也沒什么事了。醫(yī)院人又多，你一會兒被認出來了?！?/br>
    “剛?cè)ソo你繳費的時候已經(jīng)被認出來了?！碧迫綌[擺手，“沒事，反正我轉(zhuǎn)幕后也這么多年了，認出來就認出來吧……我就在這兒陪你，一會兒把你送回去了我再走。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兒我也不放心?！?/br>
    陶立陽打起精神笑一笑：“既然是你非要留，那我也就不說謝謝了?！?/br>
    唐冉也笑了：“你什么時候客氣過?！?/br>
    他們十多年的好友了，不用刻意找話題來聊也不會尷尬。再加上陶立陽心里堵著事，就這樣各自坐著，間或說個一兩句。只是陶立陽發(fā)著燒，精神還是有些不好，沒一會兒又睡了過去。唐冉察覺到他呼吸平緩下來，找護士拿了床被子給他蓋上，關(guān)了燈，出去了。

    這一覺睡得不怎么踏實，醫(yī)院走廊上不時就有人走動交談。門的隔音效果又不大好，總能聽見人說話。陶立陽迷迷糊糊中仿佛聽見了許云清的名字，他睜開眼睛，才發(fā)現(xiàn)那并不是自己的錯覺。

    “你說許云清是不是有毛病啊?！遍T外兩個護士議論著，“他還對那女的笑呢，超話里他粉絲都哭天搶地了?！?/br>
    另一個聲音插進來：“也不能全怪他，那么多人在，他總不好當眾甩臉子吧。要我說，還是李霜不要臉，又沒作品，硬是去蹭什么紅毯。主辦方也是，把他們安排在一塊兒干嘛？看熱鬧不嫌事大嗎，好端端一個電影節(jié)，蹭這種熱度?！?/br>
    “我看許云清挺自然的，不像做樣子，復婚說不定是真的......”

    陶立陽皺起眉，一把扯了針頭想去問個究竟，正要開門，門卻突然從外面被推開了。

    “你睡醒了？”唐冉和他迎面撞上，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要出去？”

    陶立陽看見他，腦子總算清醒過來一點，抬了下手，“針頭不小心掉了?！?/br>
    唐冉打量他一眼：“沒事，我讓護士來處理，你先坐回去吧?！?/br>
    唐冉去叫了護士來，大概就是剛才參與議論的某一個。

    她在更換針頭的過程中認出了唐冉，紅著臉請他簽了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病房。

    “這瓶大概還得輸半個小時。”唐冉看了眼表說。

    陶立陽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唐冉遲疑了一瞬，問他：“你剛是不是看新聞了？”

    這句話來得沒頭沒尾，但他們都知道是在說什么。

    “沒有。”陶立陽抬起頭， “我聽見門口有人在講……只是沒怎么聽清楚，所以，是怎么回事？……你說吧，我懶得去看了，你知道得應該也詳細些?！?/br>
    唐冉喝了口水，想了想：“其實也沒什么，今天不是電影節(jié)閉幕式嘛……李霜不知道怎么也去了，我剛問了一下應該是跟著時尚雜志去的。走紅毯的時候，他們順序在一塊兒，就打了個招呼，被拍到了?！?/br>
    原來今天閉幕式，陶立陽苦笑一下。他原本把這次電影節(jié)所有的流程都記得清清楚楚，每天數(shù)著日子等許云清回來。結(jié)果失魂落魄地睡了一覺，竟然忘了……然而真的想要忘記的，卻又忘不掉。

    “頒獎禮開始了嗎？”沉默了片刻，他問唐冉。

    “開始了，最佳影片還要等一會兒，你要……”

    “不。”陶立陽搖頭，“我頭痛得很，不看了。”

    唐冉rou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陶立陽知道他是擔心自己，有些想笑，又笑不出來。抿著唇看著墻角出神，腦海里，反反復復還是門外護士議論的話。終于還是忍不住又開口道：“李霜去閉幕式的事，沈溪事先知道嗎？”

    他只提沈溪的名字，但究竟想要問誰，已經(jīng)很明白了。

    “我不知道?！逼毯?，唐冉輕聲說。

    陶立陽看著他，笑了：“那么我知道了?！?/br>
    “立陽?！碧迫絿@氣叫他一聲，“你不要老這么執(zhí)著，鉆牛角尖……”

    “你上一次還說不勸我了?！碧樟㈥柎驍嗨?。

    “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勸你?！?/br>
    陶立陽勉強扯了下嘴角：“那就別說了，我沒事?！?/br>
    唐冉現(xiàn)在無論說什么，其實也沒有用了，陶立陽看著唐冉無奈的神色想，他能勸他的，會勸他的，無非是好好待在朋友的位置上，但實際上，他和許云清已經(jīng)越過了那條線。

    可原來那條線背后或許并不是終點，陶立陽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一點。

    打完點滴，燒也差不多退了。唐冉把他送回家，甚至還替他煨好了一砂鍋的粥。煨粥的中途，沈溪打了電話過來，說《長夏》拿到了最佳影片。唐冉轉(zhuǎn)頭告訴他，陶立陽覺得自己應該為許云清高興，但也只輕輕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

    唐冉走后，屋子里又安靜下來。陶立陽想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喝了半碗粥，又看了會兒書，最后還是開了手機。

    其實都不用刻意去找，打開熱搜榜就能看見。第二條是《長夏》得獎的消息，而在榜首的，還是許云清和李霜的名字。

    盡管下午唐冉說得輕描淡寫，但他們心知肚明，這并不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事。許云清正當紅，與李霜三年的婚姻，以及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聞，簡直可以算是他最大的黑點。每一次風吹草動，都精準地刺在他粉絲的痛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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