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一句話聲音壓得極低，陶立陽留意細聽，才分辨清楚。分手的事情，他們的確也沒有談過。愣了一愣，剛要開口。許云清手指已經(jīng)先一步按住了他的唇：“對不起，我……”

    “你不許我同你道歉，怎么你倒和我說對不起?！碧樟㈥栥曌∷氖种?，很輕地咬了一下，含糊地說。

    許云清不應他，眉宇間帶著很明顯的歉疚。

    陶立陽見不得他這樣，攬過許云清的肩頭： “和你提分手是我的錯。我沒有一刻不后悔，也沒有一刻不在想你?！?/br>
    他直視著他的眼睛，溫聲鄭重道，“云清，我們和好，好不好？”

    許云清與他對視幾秒，陶立陽溫柔地看著他，如同過去的許多年月一樣。許云清心中一酸，嗯了一聲。傾身摟住陶立陽的脖子，緊緊貼住他。

    剛才那句話，許云清完全是脫口而出。說出來，已然覺得不妥，懊惱萬分。他何嘗不清楚，分手雖然是陶立陽提的，他們會到那一步，卻是他的問題。

    這樣的指摘蠻不講理，可他已經(jīng)被迫承擔太多人的道理。

    唯獨的，萬幸的，世界上還有一個陶立陽，讓許云清能夠無所顧忌。他永遠包容他，接納他，原諒他。承受著他所有的不好，怪癖和脾氣，也享有他全部的愛。

    陶立陽溫暖的呼吸縈繞在他頸側(cè)，許云清用力地閉了下眼睛，千言萬語要說，最后出口的，卻只有帶著顫音的一句：“陶立陽，你別離開我?！?/br>
    他輕輕蹭了蹭許云清的鬢角，那帶著濕意的頭發(fā)，從他面頰上滑過。像細密的刺，可又是柔軟無害的。

    陶立陽的心里軟得一塌糊涂。

    他們的關系里，患得患失的，從來都不止他一個人。即便許云清篤定自己可以輕易得到一切，原來也還是會害怕，誰也沒有占上風。

    愛和恐懼相伴相生。想要擁有其中一個，就必然被另一個所桎梏。可又怎么能拒絕呢？只要是對方給的，連恐懼都是好的。在這場只有兩個人經(jīng)年漫長拉扯的困獸之斗中，彼此是唯一的戰(zhàn)利品，他們都得到了。承認自己輸了，也就都贏了。

    “我不離開你。”陶立陽把許云清圈在懷里，埋在他脖頸間饜足地嗅他身上的氣息。坦然示弱，說一句再簡單沒有的情話：“云清，你曉得的，我根本離不開你?！?/br>
    第65章

    陶立陽醒來的時候，聽見許云清在外間打電話。

    他披上睡袍出去，先看了一眼時間，等許云清結(jié)束通話才道：“我以為你去片場了?！?/br>
    “早上下雨了，現(xiàn)在還在飄雨絲，沒辦法拍。”

    許云清衣服一早換好了，說著扯開窗簾，往外看了一眼。這個季節(jié)，空中還有柳絮，夾雜在春雨中細細地從遠處斜飛而過，反射著陽光，倒是有些分不清。

    “看著小些了，估計也要停了，導演說等地干了再過去?！?/br>
    他重新合上簾子，回過頭看見陶立陽領口露出的肩膀上還有自己昨夜留下的齒痕。不禁有些臉熱，走過去攏了攏他衣襟，低聲嘀咕道：“衣服也不穿好?！?/br>
    “什么？”陶立陽剛起有點迷糊沒聽清，順勢捉住了他的手，瞥見許云清耳根的一點紅意，忽然明白過來。

    明明都不是年少時候，也早已那樣熟悉彼此的身體，一時竟然都涌出點后知后覺的不應有的害羞。陶立陽舔了下嘴唇，手卻沒有放開，也都不說話。一直到交纏著的指尖生出一點汗意來，對視一眼，撇過臉又笑開了。

    “是我打電話吵到你了？”片刻后，許云清問。

    陶立陽搖頭：“本來也打算起了?！?/br>
    “那去洗漱了過來吃早飯吧……午飯?！痹S云清摸摸他鬢角一處略微翹起的頭發(fā)，輕輕一笑，“我本來打算給你留桌上，既然你醒了，正好陪我一起?！?/br>
    許云清下榻的這家酒店環(huán)境不錯，餐廳卻不大合口。他估計陶立陽也不會喜歡，便另外從附近一家吃過幾次的杭幫菜館子叫了外送。訂得早，菜有些冷了。趁著陶立陽洗漱換衣的間隙，又扔進微波爐熱了一熱。

    “你最近不走吧？”許云清吃了一勺蝦仁道。

    “不走，等你殺青。反正都是寫劇本，哪里都一樣寫。”陶立陽坐在他對面，想一想又道，“中途可能得回N市開兩個劇本研討會?？辞闆r，應該也就一天來回。到時候再說。”

    許云清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又問他：“你今天做什么？”

    “你晚上有夜戲是不是？”見許云清頷首，就說，“那我一會兒回對面酒店寫稿子，你今晚下了戲要是還睡不著，或者什么時候想見我，就給我打電話，我隨時過來陪你?！?/br>
    陶立陽說得順理成章，隨手去夾一片云耳，卻被許云清夾住了筷子。

    “怎么了？”

    “為什么要這么麻煩?！痹S云清皺起眉，“你不能直接搬過來和我住嗎？”

    陶立陽一怔，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是笑：“干嘛？想金屋藏嬌啊?！?/br>
    “你哪里嬌了？”許云清不搭理他的玩笑。

    對視兩秒，陶立陽放下筷子正色道：“云清，我搬過來容易，但我不可能不出門的?！?/br>
    “我沒讓你不出門?！痹S云清看著他，不大客氣，“誰又不限制你人身自由，你搬過來和你住對面有什么區(qū)別?！?/br>
    “這一層樓都是你們劇組的人，大部分也認識我。我天天在這里，被撞見了怎么辦？你要怎么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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