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兩個鐘頭以后才回來，又重新?lián)Q了一套衣服再同陶立陽出門。

    “你不用急，還早。咱們再去看一場電影回去都來得及?！碧樟㈥柵呐乃氖?，許云清抿著唇不答話。陶立陽知道他有些緊張，也不多說什么。等上了車，無意間掃過后座，一下子愣住了。

    “你下午去準(zhǔn)備禮物了？”陶立陽問他，“你別告訴我，后備箱還有。”

    許云清的神情很明顯肯定了他的答案：“隨便準(zhǔn)備了一點東西。”

    “許老師。一點這個量詞不是這么用的?！碧樟㈥柺?，“我怕我越說你越緊張，結(jié)果這已經(jīng)慌得沒邊了。沒事，真的?，F(xiàn)在丑媳婦都不怕見公婆了，更何況你還這么好看?！?/br>
    “你少胡說，我明明是見泰山丈母娘?！痹S云清抿抿嘴。

    “行，你怎么高興都好。”陶立陽從不和他計較口頭便宜，“那你這是去提親??？帶這么多東西……”

    他隨手從后座上拿過一盒看了看，搖頭感嘆：“云清，我真是佩服你。兩個小時，你從哪里搞來這些東西。還是我太久沒去過商場，不知道現(xiàn)在珠寶首飾比白菜還容易買了？”

    “有些是前幾個月就準(zhǔn)備好了。”許云清小聲說。

    “哦？”陶立陽聞言一挑眉，微笑道，“那怪我說晚了。應(yīng)該早點帶你回去的?！彼^許云清的手，“真的沒必要，我爸媽你都見過好多次了。”

    “不一樣?！痹S云清執(zhí)拗地說。

    “是不一樣。不過你也備得太多了。不像去下聘的，像是去和我爸媽示威。怎么還怕他們不肯把兒子給你？”陶立陽輕輕理一下他的額發(fā)，“那有什么關(guān)系。我這么喜歡你，不用你示威，你勾一勾手，不，你只看我一眼，我就巴巴跟著你走了。而且”

    “而且什么？”許云清望著他。

    “而且我爸媽都喜歡你。你帶一車去，他們只恨不能裝兩車回來，把我倒貼給你，又怎么會不愿意?！?/br>
    “我不和你瞎說?！痹S云清不滿地抽出手。又再一次被陶立陽捉住，正色道：“云清，謝謝你?！?/br>
    “謝什么?！痹S云清有點不自在，故意道，“這點小恩小惠就把你收買了，家大業(yè)大的，這么沒見過世面？”

    陶立陽忍笑：“是，謝謝許老師給我開眼界?！?/br>
    “不用謝?！痹S云清神色認(rèn)真起來，“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我為你做的事情太少了?！?/br>
    “傻話，你不要和我分這些。而且你做的一點也不少。”陶立陽親他一下：“不慌了吧？”

    “一點點……你和我換個位置?！痹S云清不自在地笑笑，“我手有點麻，你來開車?！?/br>
    昨天下過雪，路上車輛行人都不多。一路也沒有遇見什么紅燈，車開到中途，許云清看著路牌，忽然問他：“前面是不是康興醫(yī)院？”

    “嗯?！碧樟㈥桙c頭。或許是他小氣，他不愿意許云清去看盧茵，但也絕對不會阻止他。開到醫(yī)院門口在路邊停下車：“要去嗎？時間還早，來得及。要不要我陪你？”

    “都路過了，去一趟吧。你別去了，我怕她給你難堪。我自己去就好?！痹S云清搖頭，他戴上口罩，“我很快回來。”

    仔細(xì)算來，許云清也有快小半年沒見過盧茵了。他乘電梯到了十七樓，輕輕推開門。護(hù)工大概準(zhǔn)備晚餐去了，病房里，盧茵獨(dú)自坐在病床上看電視。氣色其實不錯，聽見響動，轉(zhuǎn)頭看見是許云清，臉又沉下去：“你還記得來?！?/br>
    以往這個時候，許云清或許直接離開了。但今天他遲疑了一瞬，還是走了進(jìn)去，在病床旁邊坐下。拿過一個橘子削，試著和她搭話：“這劇好看嗎？這幾個演員我都合作過，你要是想……”

    “你和李霜怎么樣了？”盧茵說。

    許云清抿一下唇：“我以為你早就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什么不可能的！”盧茵憤恨道，“你就非要和男人在一起。”

    許云清放下手里的水果刀，很平靜地說：“對。我就是要和陶立陽在一起。我已經(jīng)和他在一起了。我不能沒有他。”

    盧茵重重地出了兩口氣，抓過旁邊的茶杯就要往他臉上潑，被許云清一把抓住了手腕：“我不是小孩子了?！?/br>
    他沒有費(fèi)太大力氣就把那杯茶奪了過來，抬手放得遠(yuǎn)遠(yuǎn)的。拿起那個橘子繼續(xù)削。想一想，很平靜地開口：“我從小就有點怕你。因為你那時候工作忙，不怎么陪我。我字認(rèn)錯了，拼音不會讀，你還會打我手心。爸爸平時從來不和你吵架，只有那個時候會和你爭。”

    “你不要和我提他。”盧茵厲聲道。

    許云清不理會她，繼續(xù)說下去：“其實我知道你對我很好的。爸爸不在了。我更怕你了。但是我們母子倆相依為命，沒有辦法。我那一年失語了，你到處給我找醫(yī)生，什么偏方，多麻煩都試。為了讓我念最好的學(xué)校，你把家里的積蓄都用光了去買房子，我要學(xué)表演，你就給我請最貴的老師。自己天天加班賺錢，早上還起來給我做早飯……”

    “你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盧茵重重地拍了一下床，“我對你這么好，你呢？你非要和男人亂來。跟你爸一個德行?！?/br>
    許云清手里的橘子皮斷了，他停了一下，繼續(xù)削： “我不僅是爸爸的兒子，我也是你的?！?/br>
    “你要是喜歡男人，你就不是我兒子！早知道你是個喜歡男人的怪物，你一生下來我就掐死你了。也好過你現(xiàn)在來氣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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