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人頭旗
勝利的號角在沛水兩岸響起,剛開始僅僅是一兩處,但隨后就有無數(shù)號角聲此起彼伏。一隊隊的士兵正在向大王莊集合,一面面的殘破軍旗都被舉起來了,雖然人人都帶傷,但一夜血火熏染出的彪悍勁卻顯露無疑。 當柳老他們來到大王莊時,所有士兵都已經(jīng)集合完畢了,帶著血戰(zhàn)后的傷痕等待著流火的檢閱。 流火身后的士兵看見自己的隊伍已經(jīng)集合了,都跑了過去,在大伙的拍打中走進了隊列。 這時候整個軍陣響起了密集的報數(shù)聲,這是十夫長們在清點他們的手下。 流火看著眼前的軍陣,心疼的直流血。 怎么死這么多,怎么死這么多。以前齊齊整整的百人陣,現(xiàn)在就沒有大小一樣的了,最慘的一個百人陣就剩下30多個人了。 百夫長戰(zhàn)死了,還有十夫長,十夫長死沒了還有大頭兵。那個傷亡最慘重的營,里面已經(jīng)沒有一個軍官了,只剩下30多名大頭兵在那里戳著。 不過軍旗依然飄揚,他們的建制居然還是完整的。 沒有一會,成軍已經(jīng)從隊伍里跑過來了,他平胸一個軍禮,大聲的向流火匯報。 “水玉礦場護衛(wèi)軍,應到3000人,實到1502人…請大人檢閱…” 說到這里成軍已經(jīng)有些哽咽了,紅紅的眼圈強忍著淚水沒有留下來。 這就是大戰(zhàn)之后的家底了,流火幸存下來的家底。 沒有大義凜然的訓話,也沒有熱血澎湃的演說。流火只是走到隊伍前,一個一個的看著這些疲憊但堅毅的面容。 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的,流火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想說什么。他拍拍士兵的肩膀,擦擦他們臉上的血跡,他就是那么看著大家,從隊頭走到隊尾,然后再走回來。 足足走了三遍。 流火回到師傅身邊,站在高臺上,望著士兵們,嘴里高喊著。 “把人頭旗給我豎起來,咱們閱兵了…” 話音剛落,從軍陣后面,突然樹立起無數(shù)木桿,每個木桿上都掛著一串血淋淋的人頭。那是這一夜軍民殺死的火修。 這時候柳老也坐不住了,他從馬上跳下來,緊張的問流火。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人的人頭…” 流火看著那些滴血的頭顱,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 “呸…都是李飛揚手下的那些狗…” “這有多少?你殺了多少…” “宰了700多個,很多人頭都找不到了,就剩下這600顆是完好的…” 不光柳老傻眼了,就連那幾個老頭子也都傻眼了,他們實在沒法想象這些凡人到底是怎么殺的。 人頭旗樹立起來了,一個個健壯的大漢,舉著人頭旗走在隊伍的最前面,足足60面人頭旗啊,那場面何其壯觀。 人頭旗后就是這一千多幸存的士兵了。他們已經(jīng)疲憊不堪了,他們已經(jīng)滿身傷口了,他們走不出整齊的隊列,但他們能走出最堅毅的步伐。 不論每個營還幸存多少人,哪怕是哪個僅存30名戰(zhàn)士的隊伍,也都有自己獨立的建制,在人流中是那么的顯眼。 這時候大王莊里已經(jīng)全是人了,這些都是幸存者,他們沉默的看著黑壓壓的人流,看著前面滴血的人頭旗。 沒有一個人面露恐懼,因為他們已經(jīng)戰(zhàn)勝了恐懼。 沒有一個人心存憐憫,因為那些侵略者不值得憐憫。 突然,人群中爆發(fā)出一片吶喊聲,震耳欲聾,無休無止。 “殺…殺了他們….” “血換血,命換命…” 整個群體陷入了一片歇斯底里的瘋狂中。 無數(shù)百姓沖到人頭旗的邊上,不停的吐吐沫,而且還用爛泥石子去砸,他們這是在發(fā)泄,發(fā)泄失去親人的怒火。 這時候,半兩金的房頂上,龐桶正在一個本子上記錄著什么,這是他要給總部的情況匯報。 “大王莊閱兵,流火大人打出了60面人頭旗,600多顆覺醒者的人頭被挑在上面。而讓人驚訝的是,所有百姓沒有一絲的恐懼,反而愈發(fā)的狂熱…” “這一戰(zhàn),3000士兵僅存一半,而20萬百姓足足減員三分之一,這場血戰(zhàn)代價太殘酷了,但是我可以確認,經(jīng)此一役沛水兩岸的凡人再也不會敬畏造化門,民氣已經(jīng)被動員起來了…” “我們沒有猜錯,流火大人有恃無恐的殺手锏,就是那套古怪的黑鐵裝備,而且從種種情報分析來看,黑鐵裝備是流火大人自己在沼澤里打造的。半兩金投資的金錢大部分都消耗在這里了…” “這是一個劃時代的的裝備,他會破壞掉整個中州大陸力量平衡局面,千年一遇的大變革就在眼前了…” “我們是幸運的,因為我們趕上了這次變革,而且成功的提前布局?,F(xiàn)在我請求,不,是要求,我要求股東會馬上追加沛水重建資金,我們必須緊緊的捆在流火大人的戰(zhàn)車上。因為流火大人值得…” 當龐桶匆忙寫完情報匯報后,行進的隊伍已經(jīng)走過大王莊了,現(xiàn)在正沿著官道巡視沛水兩岸。按照流火的要求,這些士兵必須在半天時間把沛水的南北兩岸都繞一遍,讓所有百姓都能看見咱們的戰(zhàn)果。 不得不說商人的眼光是敏銳的,而且他們走南闖北眼界要遠遠大于普通人,再加上半兩金是千年傳承的秘密商會,其內(nèi)部保存了大量絕密的情報。 耳濡目染下,龐桶的眼光非常毒辣,甚至在某些方面要比覺醒者還要出色。黑鐵裝備橫空出世,讓凡人終于不再是草根了,現(xiàn)在這些百姓已經(jīng)進化成一叢叢的荊棘,能不能進化成茂密的樹林,就要看他們的造化了。 這時候的流火沒有跟隨士兵一起行軍,他正緊張的和白日夢他們安排救災事項呢。 “大災過后肯定是大瘟疫,雖然現(xiàn)在是深秋了,但我們也不能松懈,閱兵結束后,所有輕傷的士兵,全投入到掩埋死難者的工作中去…” “現(xiàn)在我們急需藥品和糧食,通知龐桶,讓半兩金趕緊籌備重建物資,務必在冬天第一場雪落下之前,讓百姓有窩棚住,有糧食吃,有過冬的衣物…” “這個冬天看來很難熬了,單靠救濟是不行的,必須以工代賑,想辦法把咱們的金幣分到百姓手里…這樣吧,白日夢你籌劃一下,大王莊的城墻立刻著手建造,剩下凡是人口過千的村莊,也要起土墻…” “我要讓沛水兩岸變成堡壘群,變成能攻能守的巨大要塞,我要震懾所有心懷叵測的小人,他們敢來我們就敢殺…” “成軍,安排一下,明年開春咱們沛水實行義務兵制度,所有青壯都要定期訓練,老子有的是錢,我不怕往下發(fā)…” “白日夢啊,我準備在沛水改制,我只有一個大體的方案,你回頭幫我補充一下…” “沛水民眾分三級民,最低一等是流民,不享受沛水行政的任何福利,稅賦和楚國齊平。第二等為平民,在沛水生活三年以上,并且遵紀守法者自動轉成平民,享受子女有償教育,以及楚國一半賦稅的優(yōu)待…” “最高一級是公民,子女免費教育,賦稅只收正常的五分之一。公民的條件比較多,首先必須有家人參軍,不服兵役的沒資格當公民。另外,這個家庭必須每年有一個月的義工經(jīng)歷,能奉獻者才是真正值得依賴的人…” “另外,只有公民才有資格做官,而且才有入爵位的可能…” 流火剛說到這里,白日夢嚇的筆都掉了。 “大…大…大人啊,您要建國?您要列土封疆?” 也不怪白日夢他們驚訝,流火居然要封爵?要給手下封爵?這不是造楚國的反還是什么?到時候造化門也不會容他啊。 流火搖了搖頭說道“我現(xiàn)在還不想那些呢,這些都是以后的打算,再說了,咱們該怎么干就怎么干,換個名詞不就行了…” “當皇帝?我可沒那個興趣…” 流火和手下們圍在一起,而他的師傅柳老就在邊上看著,而且那群老怪物也都瞪眼看著流火。 一會老魚頭走到老柳身邊,低聲的說道。 “你徒弟有出息啊,不過跟你怎么不太象,好像名利心重了點…” “屁,我徒弟才沒名利心呢,他都是被逼的,都是那幫王八蛋逼的…這次我再也不會妥協(xié)了,這幫孫子就是慣得,拿著所謂的大局嚇唬人…” “什么狗屁大局,想顧大局,他們自己怎么不顧大局,想殺我徒弟,做夢…” 流火足足忙碌到了后半夜,當他想休息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無家可歸了,他的房子被拆了,大王莊的宅邸還沒建成呢,至于沛水現(xiàn)在殘存的那些房子也都住上傷員了?,F(xiàn)在流火可真不知道去哪了。 還好白日夢想的周到,早就挑了一塊干凈的空地,給流火還有柳老那些朋友們搭建了不少軍用帳篷,這才沒弄到露宿街頭的慘劇。 當疲憊的流火走到師傅的大帳之時,他才突然意識到,今天一天還沒有給師傅請安呢。 該死,該死,居然把師傅給忘了,真是忙糊涂了。 流火鉆進帳篷,鄭重其事的給柳老磕了個頭,嘴里說道。 “感謝師傅出手,救了沛水無數(shù)的百姓,這個頭我是代表百姓們磕的,下面這個才是弟子給師傅請安呢…” 說完又給師傅磕了一個,可是正當他準備起身的時候,他卻突然發(fā)現(xiàn)柳老的面容深沉的下人,滿面的怒火都快把帳篷點燃了。 “我問你,你的那套古怪鎧甲到底是怎么回事,老老實實的跟我說清楚…” 柳老這一句話,當時就讓流火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