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 最漫長的一夢
中州山的雪花終于飄下來了,開始之時只是零零散散的雪沫子,但不過一杯熱茶的功夫,小雪已經(jīng)變成了漫天鵝毛大雪。 在這種鬼天氣里,士兵們更加思念遙遠的家鄉(xiāng)了。狗日的玉家抬腳回幻境里面去了,可是沛水聯(lián)軍們卻要在漫天大雪中抓緊收拾營房,開始陸續(xù)往回返。 瘸六哥被留下了,當流火命令他帶領(lǐng)五千民團駐守天都城,聽從龍行空調(diào)遣之時,他震驚的半天沒說出話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不僅沒有受到懲罰,反而給安排了這么一個重要的任務。 六哥不知道怎么感激大人,他只有把自己手上的工作做得更加出色,今天也是這樣,最后一批重傷員要轉(zhuǎn)移到舒適的天都城里去,直到傷勢完全康復才能返回沛水。瘸六哥是留守天都城的管事,這項工作自然也應該由他負責。 “這個鬼天氣也太冷了,大家加把勁啊,早早把傷員轉(zhuǎn)移到城里去,要是凍傷一個,老子可跟你們沒完…”六哥指揮著天都城征調(diào)來的民夫,cao持著傷員進城的事宜。 就在六哥嘮嘮叨叨的時候,突然漫天風雪中傳來一陣陣的雷聲,那突兀的雷聲在天空中炸響,所有人的沒有心理準備,一個個都嚇了一跳。、 “哎呀媽??!大冬天的怎么打雷了?我活了半輩子了沒見過下雪天氣打雷的…” “你少說兩句吧,這是血戰(zhàn)之后的冤魂在吼叫啊,你也不想想,這幾天死了多少人啊,這可是怨氣沖天啊…” “真的假的?我倒是聽說過血戰(zhàn)之后天上下紅雨,還真沒聽說過大雪天還打雷的…” …… 天都城征調(diào)的民夫就是這樣,那方面都挺好,就是嘴不閑著,隨便一點小事就能東扯西扯,扯到最后大家誰都不知道開頭說的是什么了。 六哥可沒那么多廢話,他現(xiàn)在正緊張的望向營地的深處,因為他剛才看的非常清楚,剛剛天空中那條閃電,直撲的方向就是營地的中央,就是流火大人軍帳的方向。 這時候流火大營已經(jīng)有很多士兵提前撤出了,整個大營非常的空曠,流火作為統(tǒng)帥自然選擇了最后一批離開大營,他要為整個聯(lián)軍壓住陣腳。當然了最后一批撤退的士兵也是目前戰(zhàn)斗力最強的。說到底,大家還是對玉家有所擔心啊。 營地越空曠,那么流火那個高大的營帳就越危險,因為誰都知道閃電就喜歡挑高大的建筑劈。而整個營地里,現(xiàn)在就屬流火大人的營帳最高大,最明顯。 “邪氣,真邪氣啊…”六哥的自言自語還沒說完呢,突然整個營地氣氛變得詭異了起來。這種氣氛普通的民夫百姓是感覺不出來的,但是對于六哥這種上過戰(zhàn)場,而且是經(jīng)歷過沛水慘案的老兵來說,根本就無法掩飾。 遠遠望去,大營里面突然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的游騎兵,每一名騎士都全副武裝滿臉的嚴肅,向著不同的方向沖去,一個個的都沉默不語。甚至經(jīng)過老熟人六哥的身邊,他們也都沒有一絲的眼神交流。 不一會,侯家和石家營地的傳令兵也跑來了,一匹接一匹的在曠野上來回穿行,好像有什么緊急的命令一樣。 果不其然,就在瘸六哥的眼里,石猛和侯穩(wěn)的衛(wèi)隊出現(xiàn)了,兩只衛(wèi)隊簇擁著自家的少主正拼命的向流火大營沖去。 這時候的流火大營里面也忙碌了起來,無數(shù)哨兵沖上了還未查出的塔樓,警惕的觀察著四方原野,尤其是中州山方向。與此同時,大營四門都打開了,無數(shù)游騎兵沖出去,迅速消失在四方原野之中。 瘸六哥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這是游騎兵遮護戰(zhàn)場的套路,這些全副武裝的騎手會把方圓幾十里的區(qū)域全部覆蓋起來,任何風吹草動都不可能瞞過他們的眼睛。 在混亂的馬蹄聲中,在人們嘈雜的腳步聲中,一陣陣密集的嘩啦啦聲傳了出來,六哥知道這是士兵們開始披甲了,沉重的黑鐵甲穿在士兵身上,然后集合成隊列前進,自然就會出現(xiàn)這種連成片的撞擊聲。 瘸六哥已經(jīng)傻眼了,現(xiàn)在就連那些傻傻的天都城民夫們也都感覺到異樣了。 “大人啊,這氣氛不對啊,俺后背怎么一個勁的發(fā)涼啊…” “就是啊,我腰上的汗毛全炸起來了,這怎么比打仗那幾天還滲人啊…” 六哥可沒功夫搭理這些老百姓,他的手里緊緊握著腰間短劍的手柄,力氣大的把手指關(guān)節(jié)都壓白了,好像下一刻就要暴起殺人一樣。 “馬蹄聲,弓箭掛弦聲,組裝軍弩聲,披甲聲……該有的都有了,怎么他 媽 的就是沒有人的聲音?” 六哥說的沒錯,大營里最詭異的就在這里了。這么一片嘈雜中,死活就是沒有人聲。整個大營好像撞鬼了一樣。 更讓六哥驚訝的是,不過就是半個時辰左右,流火的中軍大營居然開始拆卸了。而且,居然有十多輛封閉的馬車緩緩的從營門口行駛出來。周邊全是異常戒備的士兵,那里面居然還有巨木和那些巨人的身影。 六哥當然知道出事了,他下意識的就往前走去,可是剛走了不到百米,一個大手就拉住了他,回頭一看居然是武戰(zhàn)。 “別動,別過去…你不要問,我也不會說,你的任務在天都城里,好好照顧咱們的傷兵就是你的任務…” 瘸六哥的話音里面已經(jīng)帶上哭腔了“大哥啊,您跟我說實話,到底怎么了?我這心里怎么空落落的沒有底啊…” 武戰(zhàn)也急眼了“你要什么底,安心干好你的事情去,不過就是大軍提前開拔了,你別多想…” 正說著呢,突然從遠處的隊伍里跑了一名騎兵,向武戰(zhàn)帶來了最新的命令。 “武將軍,大人傳令,讓你帶最后三千騎兵同侯家、石家的剩余部隊匯合,最后一批撤離營地,為大軍做最后的掩護…”傳令兵說完,撥轉(zhuǎn)馬頭轉(zhuǎn)身換個方向沖去了。 武戰(zhàn)拍了拍瘸六哥的后背,勉強笑著說道“放心吧,咱們沛水人怕什么?干好你的本職工作就行了…”說完翻身上馬返回了營地。 可憐的瘸六哥站在漫天風雪里面,是那樣的無助。 六哥的預感真的沒錯,流火大帳還真是出事了,流火居然真的讓雷給劈中了。就在流火下定決心,排除萬難,將黑白兩塊玉佩拼湊在一起之時,一股奇異的柔光從玉佩的身上鉆了出來,那是兩道奇特的光芒,一明一暗漸漸的變成了兩條游魚的摸樣,圍著流火身體來回的亂轉(zhuǎn)。 明亮的白色游魚看樣子和流火非常親熱,時不時用自己的身體去觸碰一下流火。而暗色的游魚就有些疏遠了,要不是陽魚的帶領(lǐng)恐怕他早就飛走了。 流火和教授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奇景,傻傻的說不出話來。他倆看著兩條游魚在空中翻騰游動,玩的異常的開心。不知道流火是怎么想的,他居然伸出手來想要觸摸那兩天小魚。 白色的陽魚當然不怕流火了,可是暗色的陰魚多少有點羞澀。當流火手指即將要觸碰到陰魚的時候,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想的,這條魚居然一下子竄了上去,狠狠的咬了流火一口。 好疼啊,流火當時感覺整個手指都被咬斷了,可是仔細觀察手指卻完好無損。 死死咬著流火手指的陰魚居然從流火的身體里扯出了萬丈光芒出來,那一刻流火心里還納悶呢?人家傷口都是飆血啊,我這挨咬了怎么飚出來的都是元氣精華啊。 “我靠,好逆天的陰魚啊,居然能直接攻擊神識…”教授興奮的尖叫還沒停呢,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兩天小魚搞的鬼,突然一道閃電從天而降,刺穿了三層牛皮的大帳頂棚,直直的劈在了流火的腦袋上。 沒有任何預兆,流火和教授一點心理防備都沒有,這道閃電已經(jīng)正中靶心了。 流火和教授在那一瞬間昏迷了,那兩條游魚翻身回到玉佩里面,而玉佩居然無風自動。眨眼睛化成兩道電光,直刺流火的胸口居然消失不見了。 如此巨大的閃電不可能不驚動外人,剛剛離開不久的巨木第一個反應過來了,他拼命的沖回軍帳,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昏迷不醒的流火。 緊接著就是流火的親衛(wèi),隨后就是流火的女人還有他手下的將軍,不一會的功夫,整個大帳已經(jīng)擠滿了沛水軍方的高層。到最后就連柳老和文墨也都趕來了。 眼前的場景所有人都傻眼了,誰都沒想到已經(jīng)邁過大精通門檻的流火居然被一道閃電給活生生的劈暈了?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文墨師叔和柳老緊張的查看流火的傷勢,越看這兩人越皺眉。 “怎么搞的,昏迷的人怎么會連神識都消失了呢?” “對啊,怎么一點元氣反應都沒有啊?” “明明有呼吸啊,跟睡著了一樣,怎么會出現(xiàn)神識消失的現(xiàn)象呢?” 兩名長者越想越迷茫最后居然異口同聲的說道“難道是失魂癥?” 一句話嚇壞了在場所有的人,朱雀第一個眼淚就下來了,她的心里突然堵的透不過氣來。她想反駁,可是根本就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人明明活著,呼吸體溫什么全都有,可是神識沒有了,就連柳老和文墨師叔也都探查不出來,而且覺醒者身上遮掩不了的元氣也衰減了,整個流火身上的氣息突然變的和凡人一樣了。 最后趕到的侯穩(wěn)和石猛,反而是第一個清醒過來的,他倆率先意識到了危險。 “撤,咱們趕緊撤退,流火是聯(lián)軍的主心骨,他昏迷的事情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玉家可虎視眈眈的盯著咱們呢…” “馬上動起來,全軍戒備,流火送上馬車馬上立刻這里,等回到沛水咱們在研究怎么救人,現(xiàn)在要的只有速度…” 混亂持續(xù)了半個多時辰,所有人既要快速的把流火撤離戰(zhàn)場,但是動靜還不能太大了,至少不能讓玉家發(fā)現(xiàn)異樣,這時候流火的精兵政策就顯示出效果了。 民團里的瘸六哥會下意識的打聽情況,但遺留下來的萬余名黑鐵精銳們,居然連問都沒有問一句,一切工作都在沉默中高效的進行。 載著流火的馬車隊開始走的悠閑無比,不過當車隊逐漸遠離中州山以后,那速度也就變的越來越快了。直到最后,車隊已經(jīng)在官道上狂奔了起來,陸陸續(xù)續(xù)又有不少游騎兵加入了進來,到最后整個隊伍已經(jīng)變成了萬人的急行軍。 車廂里面,朱雀和美嬌娘守在流火的身邊,兩個人都哭成了淚人。昨天大家還商議等回到大王城要好好過一個新年呢,可是今天流火就出意外了。 “冤家啊,你怎么就不讓人省心啊…” 流火的女人整整哭了一路,可是流火這家伙毫無反應,就是在那里沉沉大睡,時不時的他的嘴角還詭異的上翹。 難道他在做夢嗎?如果真的是夢的話,那這個夢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流火怎么笑的那么詭異,那么yin 蕩呢。 這一刻,誰都不會想到,流火的這一夢,居然改變了整個中州大陸的文明格局,一個全新的時代,即將到來。 第二卷《奇異行》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