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張海細(xì)細(xì)欣賞著林飛羽絕望的表情:退一萬步說,就算有什么萬一,老子也可以和那幫條子同歸于盡。 張海頓了頓,又皮笑rou不笑道:不過呢,我非常欣賞林總和宋助理,所以決定給你們兩個人一個機會。 宋然瞇了瞇眼睛:兩個人,一個機會?你什么意思? 宋助理真是聰明人。張海哈哈一笑,而后一字一頓道,你們只要殺、了、對、方,就可以離開這里,墻角那邊是給你們準(zhǔn)備的武器,你們可以自由挑選。 宋然扭頭往墻角望去,那里放著一柄生銹的鐵鉤、一柄沉重的鐵錘、一根結(jié)實的麻繩、還有一柄雪亮的鋸子。 宋然的目光緩緩掃過這些血腥的武器,迅速轉(zhuǎn)動著腦子,如果他們能夠拿到這些武器,并不是沒有突圍的機會他深深吸了口氣:我同意。 張海緊緊盯著他秀氣漂亮的臉,忍不住舔了舔嘴唇,yin笑道:要是宋助理贏了的話,得為我好好舔一舔,才能離開。 宋然惡心得差點吐出來。 張海得意地扯了扯唇角:那就開始吧。 正在此時,林飛羽忽然顫聲道:不行,這種比試不公平!我不同意! 宋然扭頭向林飛羽望去,只見林飛羽臉色慘白,整個人劇烈地發(fā)著抖,嘴里喃喃道:這不公平,這不公平 他這副驚恐至極的模樣似乎極大地取悅了張海,張海忍不住大笑幾聲:哈哈哈,林飛羽,你他媽也有今天!再說了,你死我活,怎么就不公平了? 林飛羽顫聲道:我,我看不見。 張海微微一愣:你說什么? 林飛羽臉色灰敗,身體簌簌發(fā)抖:我,我看不見,我就是個瞎子張總,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張海瞇了瞇黃豆小眼,忍不住站起身來,緩緩走到林飛羽面前,仔細(xì)打量著對方:你是個瞎子? 林飛羽小聲道:嗯。 抬起臉來。 林飛羽顫了一下,哆哆嗦嗦地抬起了臉。 張海肥膩的大手死死捏住林飛羽的下巴,仔細(xì)觀察著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過了足足一分鐘,他才哈哈大笑道:你是個瞎子!哈哈哈!宋氏集團的董事長是個他媽的睜眼瞎 就在這個時候,林飛羽一只手猛地揪住張海領(lǐng)口,另一只手直接抽出對方胸前口袋里那支萬寶龍鋼筆,毫不猶豫地插進了張海的左眼??! 啊張海仰面倒了下去,長聲慘叫! 下一瞬間,他的右眼也一陣劇痛,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林飛羽騎在他身上,聲音輕柔而殘忍:張總,你也是個瞎子了。 林飛羽記性極好,雖然失明前只見過張海兩次,但已經(jīng)牢牢記住了張海穿衣打扮的習(xí)慣,張海此人沒什么文化,但特別喜歡裝斯文人,胸前口袋里總是插著一只萬寶龍鋼筆。 周圍的馬仔們都嚇得呆了,一時間竟然沒有任何動作。 林飛羽毫不猶豫地?fù)P起手,繼續(xù)往張海臉上、脖頸上扎去??! 啊啊張海一邊嘶聲慘叫,一邊拼命往懷里摸索,似乎想要摸槍,可是林飛羽根本看不見,自然并不知道眼前危機,只是不停地把鋼筆往對方身上狠狠扎去! 宋然回過神來,立刻一個輕躍,直接用胳膊死死鎖住了張海的喉嚨! 咯咯咯張海喉嚨里發(fā)出可怕的聲音,在懷里胡亂摸索的手終于無力地垂了下來,整個人仿佛一條死狗般癱軟在了地上。 此時此刻,這位曾經(jīng)的地產(chǎn)豪強、黑道大哥的兩只眼睛都成了血窟窿,肥胖兇惡的臉龐也被鋼筆扎得稀爛,身下屎尿橫流,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惡臭。 林飛羽靜靜跪在地上,滿頭滿臉都是飛濺的濃稠鮮血,襯得那張俊美臉龐幾乎如同厲鬼一般,他緩緩抬起頭,居然對著宋然笑了笑:哥哥,他居然敢對你說那種話。 他指的是那句舔一舔。 這時,嚇得肝膽俱裂的許眉尖叫一聲:你,你們還愣著干什么?趕緊把他們斃了!你們有槍,你們怕什么?! 數(shù)十個嚇呆的馬仔這才回過神來,他們互相看了一眼,幾個馬仔慢慢把手伸進了懷里。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隱隱響起了直升機嗡嗡嗡的螺旋槳聲,還有擴音喇叭的喊話聲:這里是江城公安特警大隊,你們已經(jīng)被包圍了,立刻停止犯罪活動,扔下武器,雙手抱頭出來!重復(fù)一遍,立刻停止犯罪活動 糟了,條子來了! cao他大爺?shù)模瑮l子怎么找到這里的?追蹤儀不是去了郊縣嗎? 還管那些干嘛?老大都掛了,快跑??! 樹倒猢猻散,馬仔們一哄而散,許眉也屁滾尿流地跑了,宋然剛剛松了口氣,眼角忽然瞥到了什么,一股涼氣從脊梁骨直直竄上來。 張海尸體的指縫里,有什么紅色的光芒在一閃一閃。 宋然死死盯著那點閃爍的紅光,忽然想起了張海剛才說的那句話就算有什么萬一,老子也可以和那幫條子同歸于盡。 同歸于盡,同歸于盡宋然猛地一個激靈,幾乎是連滾帶爬地?fù)溥^去,狠狠掰開了張海僵硬的手指! 果然,張海手里緊緊握著一個精致的定時炸彈遙控器,他和林飛羽瘋狂廝打的時候,在懷里摸的不是手槍,而是這個遙控器! 此時此刻,遙控器上刺目的鮮紅數(shù)字不斷閃爍著:58、57、56、55 宋然胸口陡然一沉只剩下不到一分鐘時間了。 林飛羽似乎感覺到了什么,輕聲道:哥哥,怎么了? 宋然來不及回答他,在張海身上胡亂摸索一番,終于找到了一個手機,他迅速用尸體的大拇指解鎖了手機,而后按下一串手機號碼。 手機只響了一聲,那邊就接通了。 宋然急道:喂,清霜嗎? 是,是大哥?宋清霜顫聲道,那原本如同冰塊相擊般清冷悅耳的聲音,此時此刻仿佛被砂紙打磨過一般,變得嘶啞而顫抖,大哥,我和警方已經(jīng)到了,我正跟著特警大隊進入一樓大廳,我們有很多人,裝備也很好,大哥你放心 宋然心急如焚,厲聲吼道:快撤!有炸彈!! 第95章 宋清霜顫聲道:你說什么? 宋然大吼:有炸彈!快撤?。?/br> 宋然吼完之后,一把拉起林飛羽,便往車庫出口狂奔而去! 可是地下車庫實在太大了,足足分為三層,每層都有數(shù)千平米,因為是爛尾樓又沒有任何照明設(shè)施,宋然一手拿著手機勉強照明,一手緊緊牽著林飛羽,兩人跌跌撞撞地避開亂七八糟的建材垃圾,好不容易才來到旋轉(zhuǎn)坡道,忽然一陣地動山搖! 轟隆 伴隨著巨大的爆炸聲,無數(shù)碎裂的磚石像傾盆暴雨一般落了下來! 趴下!宋然一把將林飛羽拽倒,兩人匍匐著躲進一個巨大的水泥管子,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一片黑暗之中,坍塌聲不斷從遠方傳來,宋然心中焦急無比,過了片刻,外面終于稍微安靜了一些,宋然小心翼翼地用手機往水泥管外面照了照,而后心中陡然一沉大片灰塵彌漫中,旋轉(zhuǎn)坡道已經(jīng)被坍塌的水泥板完全堵上了。 怎么辦?怎么辦? 宋然勉強保持著鎮(zhèn)定,迅速轉(zhuǎn)動著腦筋,旋轉(zhuǎn)坡道已經(jīng)塌了,那么只能走消防樓梯了,可是這個地下停車場實在太大了,到處都是一片漆黑,而且不少地方都塌了,手機光芒只能隱約照亮附近一小片,根本找不到消防樓梯的方向! 林飛羽低聲道:哥哥,是不是情況很糟糕? 宋然沒有回答,只死死攥緊了林飛羽的手,掌心一片汗?jié)瘛?/br> 就在他幾乎絕望的時候,前方忽然隱隱傳來一個帶著哭音的嘶啞喊聲:能聽見嗎?你在哪兒?你在哪兒啊 是宋清霜! 宋然又是擔(dān)憂又是驚喜,趕緊拽著林飛羽爬出水泥管,高聲道:清霜,我在這邊! 片刻之后,前方隱隱約約出現(xiàn)了應(yīng)急手提電筒的微弱光芒,宋清霜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雪白清俊的臉上全是灰塵,被鮮血和汗水沖出了一道道泥印子,左腿以一個不自然的角度拖在后面,似乎小腿骨折了。 宋然趕緊扶住他:怎么了? 宋清霜死死盯著他,確定了他沒事之后,整個人忽然癱軟下來,啞聲道:其他人都撤出去了,我沒聽特警勸告,偷偷走消防樓梯下來了,中途摔了一跤,好像把腿摔斷了對了,消防樓梯就在那邊。 宋然二話不說,直接把宋清霜背在背上,又扭頭對林飛羽道:牽著我的衣角,跟上。 嗯。林飛羽啞聲道。 三人借著手提電筒微弱的光芒,極其狼狽地往消防樓梯的方向走去,不過幾分鐘,已經(jīng)可以隱約看見消防樓梯入口了,宋然心中不由得一陣狂喜:就在前面了! 正在這時,又是轟隆∫簧巨響??! 電光石火間,宋然只覺得被人狠狠推了一把!他站立不穩(wěn),整個人連帶著背上的宋清霜都往前撲倒在地,在水泥地上連滾了好幾圈! 宋然顧不上手腳火辣辣的疼痛,趕緊爬起身來,把手提電筒往后面照去,而后他覺得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小羽 林飛羽趴在地上,一塊巨大的水泥板死死壓在他的背脊上,那張俊美狼狽的臉龐一片慘白,薄薄的嘴唇輕輕抖了抖,忽然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宋然幾步?jīng)_過去,拼命想抬起那塊水泥板,可是那塊水泥板實在太沉了,根本抬不起來! 這個時候,天花板上又傳來了一陣令人牙酸的輕微吱吱聲。 宋清霜趴伏在地上,骨折的左腿扭曲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他喘了兩口氣,啞聲道:停車場的主體鋼結(jié)構(gòu)被爆炸高溫破壞了,這個地下停車場馬上就要全部塌了。 宋然就像沒聽見一般,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拼命想抬起那塊沉重的水泥板,可是就像蜻蜓撼大樹一般,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他的聲音不自覺的發(fā)著抖:小羽,別怕,有辦法的 林飛羽重重喘了幾口氣,而后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崩潰一般對宋然嘶吼道:你裝什么裝?有什么辦法?!根本就沒有辦法!咳咳咳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會落到這種地步?。?/br> 宋清霜厲聲道:你他媽說什么?! 林飛羽死死咬著牙關(guān),口腔里全是濃重的血腥味兒,渾身上下都陣陣劇痛,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傷到了哪些地方,但他知道自己今天沒法離開這里了。 他重重喘著氣,幾乎用上了這輩子最精湛的演技,啞聲嘶吼道:宋小然,都怪你!都怪你!!你這個災(zāi)星,你他媽很得意是不是?!看著我為你拼死拼活,你覺得很有成就感,是不是?!我他媽告訴你,都是假的!我之前跟你說的那些話,全都是假的!假的?。?/br> 絕境之中,林飛羽仿佛瘋子一樣宣泄著所有的情緒,大吼道:狗屁的戀人!狗屁的情情愛愛!我只是利用你而已!你當(dāng)初就被我騙得團團轉(zhuǎn),把手里的股份全都給了我,還讓我白白cao了那么久,每次都被我cao得又哭又叫,完事兒了還要哄著我,哈哈哈哈,真是賤貨,傻逼 宋清霜怒吼道:林飛羽,你瘋了嗎?!這種時候還說這種話?! 林飛羽喘著粗氣,完全恢復(fù)了他那種低俗出身的惡毒氣質(zhì):我cao你媽,宋清霜你算老幾?!反正都要死了,老子還不能說幾句真心話了?要不是擔(dān)心你搶先從張海手里把這個賤貨救走,把他cao得服服帖帖的,然后合伙把我的股份弄回去,我他媽會來這種鬼地方?還編出那些情情愛愛的狗屁故事,騙宋小然這個傻逼玩意兒? 這時,又是一陣劇烈的晃動! 宋清霜大吼道:別管這個混蛋了,我們走! 宋然看了看面目猙獰的林飛羽,又看了看臉色慘白的宋清霜,而后狠狠咬了咬牙,俯身背起宋清霜,跌跌撞撞地往樓梯口跑去! 林飛羽聽著那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死死攥緊了拳頭,嘶吼道:你們?nèi)ニ溃∪ニ腊?/br> 轟?。∞Z隆 隨著陣陣巨響,無數(shù)亂七八糟的鋼筋水泥轟然坍塌,林飛羽被死死壓在沉重的水泥板下,胸腹間陣陣窒息般的劇痛,他能感覺到身下有些溫?zé)嵴吵淼囊后w漸漸彌漫開來,那是他的血。 他忽然再也忍不住了,崩潰一般哭喊道:哥哥!哥哥!! 哥哥你快回來,哥哥我撒謊了,我是騙你的,我好害怕 他只哭喊了兩聲,就趕緊狠狠咬住了嘴唇,不能亂喊亂叫,萬一哥哥聽見了,萬一哥哥心軟了,萬一哥哥回來了,那該怎么辦?他好不容易才把哥哥騙走,怎么能夠功虧一簣? 哥哥,千萬別回來,千萬別回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陸續(xù)續(xù)的坍塌聲才漸漸停止了,周圍變得一片寂靜,只有灰塵簌簌落下的聲音,仿佛落雪一般輕柔,就像他十四歲的那個冬夜。 可是這次不同了,哥哥再也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把自己撿回去,再也不會給自己沖guntang的甜牛奶,再也不會溫柔地摸自己的頭發(fā)哥哥走了,哥哥和宋清霜一起走了,自己只能一個人孤零零地死在這里。 自己死了,那個宋清霜會對哥哥好嗎?他既然愿意冒著生命危險進來救哥哥,應(yīng)該會對哥哥好的,他會好好地愛哥哥,他會親吻哥哥,他會和哥哥林飛羽死死捏緊了拳頭,他沒法再想下去了。 他低低喘了口氣,回憶著剛才撒的那些彌天大謊,那些謊言半真半假,應(yīng)該沒什么明顯破綻,如果哥哥一直沒有恢復(fù)記憶,自己就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卑鄙小人,死了就死了;如果哥哥有一天恢復(fù)了記憶,自己就是個心機深沉陰險惡毒的白眼狼,死了也沒什么打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