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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向霜接到電話時正在給病人看診,用頭和脖子夾著手機問:“什么事?” “土土今天的表現(xiàn)很奇怪。”顧俞不遠不近地跟在陶嘉后面,一邊簡單和呂向霜說了早上的情況。 呂向霜皺眉:“不讓你叫他小名?有說理由嗎?” “沒有,并且——”顧俞的聲音突然斷了,他看見陶嘉走進教室,找了個最后一排的位置,放下包后就趴在桌子上,把頭埋進手臂里一動不動。 呂向霜在那一邊摸不著頭腦:“并且什么?怎么說一半不說了……” 顧俞強行按捺住自己想要走進教室的沖動,繼續(xù)開口時嗓音帶了幾分沙?。骸巴镣敛辉敢飧嬖V我原因,應該是和我有關?!?/br> 呂向霜送走一位病人,掛上臨時休息的門牌,語氣沉了下來:“最近有發(fā)生什么不尋常的事情嗎?比方說,你們之間有沒有產生某些沖突?” 顧俞安靜了幾秒,說:“有?!?/br> “但是已經解決過了?!鳖櫽崽帜罅艘幌旅夹模骸巴镣翍摃堰@件事寫進日記的……” 說到這里,他忽然停下話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呂向霜問:“你家小男友的日記,你平時都看過嗎?” 顧俞搖搖頭:“之前土土說要保密,我沒有去看過。” “這樣啊……”呂向霜摸摸下巴,一點也不禮貌道:“那你現(xiàn)在趁他不在家,趕緊回去偷偷看兩眼,我總覺得哪里出了差錯,讓陶嘉受了刺激?!?/br> “……”顧俞有些無奈:“土土都是把日記隨身帶在身上的?!?/br> “睡覺都抱著?”呂向霜開了個玩笑,見顧俞半天沒有回答,驚悚道:“不會吧,這么重要?那這事怎么辦?” 顧俞無情地提醒了他一句:“你是醫(yī)生?!?/br> “……對不起我不學無術,”呂向霜冥思苦想,想出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你喬裝打扮一番,戴個假發(fā),在臉上抹點黑粉,讓陶嘉認不出你來,然后偽裝成同學去套近乎,看他會說什么?!?/br> 顧俞冷冷道:“掛電話了?!?/br> 呂向霜提高音調:“別!” “實在不行你把陶嘉的日記偷出來吧?”他說。 顧俞直接把通話掛斷了。 上課鈴打響,一直趴在桌子上的陶嘉動了動,有幾根頭發(fā)從臂彎里翹了出來,顧俞擔心自己站在走廊上太顯眼,只好走到一旁的樓梯拐角旁站著。 想起呂向霜的餿主意,顧俞就頭疼。 上次“偷”走陶嘉的東西,還是在十幾年前,過年的時候陶嘉貪嘴把家里的糖果都藏進自己房間里,一天也不知道吃了幾個,然后除夕夜喉嚨發(fā)炎上火,變成了個小啞巴。 就算成了啞巴,陶嘉也死命護著自己的糖,不僅不讓唐女士進房間,甚至被陶先生打了一下屁股,還固執(zhí)地站在門口不愿意動。 當天夜里,顧俞從陽臺上翻進陶嘉的小臥室,毫不費力地在床底找到私藏的一堆糖果,用圍巾包好,按原路返回,趁陶嘉在門口和父母對峙,將糖通通倒進了樓下的垃圾桶。 半小時后,終于累了的陶嘉被唐女士一把拎去吃藥,結果回來就發(fā)現(xiàn)床底的糖都不見了,蹲在地上哭了一晚上。 喉嚨發(fā)炎的小啞巴土土哭不出聲,淚水啪嗒啪嗒地從大眼睛里涌出來,在地板上匯成了池塘。那時候顧俞站在房間門口,頭一次后悔自己自作主張的舉動。 后來陶嘉瞅見房門口的他,又從地上爬起來,將兜里揣著的最后一顆水果糖拿給顧俞,指了指床底,又看看他,神情難過至極。 第二天顧俞去樓下的垃圾桶把那盒包裝得奇形怪狀的糖找回來,在里面發(fā)現(xiàn)了陶嘉寫給自己的新年賀卡。 口袋里的手機輕輕震動,顧俞的思緒被打斷,低頭看了眼屏幕,是不死心的呂向霜發(fā)過來的微信消息:“聽我一句勸!把陶嘉的日記拿出來看看,說不定就知道真相了!!” “……”顧俞斂眸,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幾個字:“換個方式?!?/br> 呂向霜回復:“在忙,匿了。有事致電萬斯?!?/br> 顧俞:“?!?/br> * 臨近吃午飯的時候,陶嘉收到了來自顧俞的消息。 [哥哥:中午要加班,陶陶自己記得去飯?zhí)贸燥圿 [哥哥:下午上完課我去接你,呂醫(yī)生給你預約了常規(guī)檢查] 陶嘉盯著這兩條消息很久,賭氣般沒有回復。 “吃不吃飯?”幾個同班同學走過來,看見在座位上發(fā)呆的陶嘉,又問:“還是等你哥?” “不等他,”陶嘉猛地站起來,生氣道,“我要放他鴿子?!?/br> 班長是個姓李的女孩子,叫小水,長得高挑又漂亮,是陶嘉在班里較好的朋友。 她甩甩馬尾,一邊把散落的書本遞給陶嘉,一邊老媽子般念叨:“你這可不行,兩兄弟之間沒事不能鬧別扭,顧俞對你多好啊,他……” 陶嘉不高興道:“他不好。” 李小水挑起修飾精致的眉,說:“嘿,你又在鬧脾氣?!?/br> 陶嘉氣乎乎抓起背包就走。 一群人說笑著到了飯?zhí)茫钚∷偹惆讶撕遄×?,把東西放下道:“來,我先幫你們看著包,你們去打飯吧?!?/br> 陶嘉走了兩步,又倒退回來,別扭道:“我給你打一份吧?!?/br> 李小水毫不客氣:“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