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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放,江柳柳登時嚇了一跳:仇離的大半個身子已經(jīng)變得透明,只有臉上還勉強(qiáng)能辨得出輪廓,一路上一直安安靜靜的他此時冷汗涔涔,幾乎將頭發(fā)都打濕了,眉眼蹙起,看起來很是難受的樣子。 “仇離!你怎么了?”江柳柳晃他,他只是悶哼了一聲,絲毫沒有別的反應(yīng)。 江柳柳初為新鬼,一時間手足無措,只能向阿竹問道:“阿竹,這冥府之中,可有給鬼魂治病的大夫?” 阿竹略一思索,道:“有的!方才我在街上便看到有家醫(yī)館,只是鬼王大人他……” 江柳柳一咬牙,只能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了,于是便讓阿竹去請個大夫來,阿竹拿過錢,一溜煙消失了。 不消片刻,便有位須發(fā)皆白的老翁隨著阿竹推門而入。 那老翁笑吟吟的,一副和藹慈祥的模樣,卻在看到昏迷著的仇離時,臉色登時變了。 江柳柳心頭驀地一揪,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fā)顫:“大夫,他是怎么了?” 那老翁聞言,眼神里有一閃而過的激動,朝江柳柳道:“這位是什么人啊?” 江柳柳警惕地瞥他一眼,并不答話,而是接著道:“不知老先生可有法子醫(yī)治我的這位朋友?!?/br> “這位想必是個大人物了!他不該來這枉死城,他原本就受了很重的傷吧?在這枉死城里,只會讓他神魂消散得更快!” 江柳柳聞言,頓時慌了神,心尖都在發(fā)顫:“那……可有什么辦法?” 那老翁思忖片刻,方鄭重道:“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老夫需得去取一樣?xùn)|西,這樣?xùn)|西有些難得,需花費(fèi)些功夫,不過,日落之時定能回來?!毖援?,自藥箱中取出一粒藥丸塞進(jìn)仇離口中,“此藥能穩(wěn)住他的神魂片刻,切記,萬不可再移動他,等我回來!” 江柳柳原本將信將疑,可看著仇離的臉色在服下那粒藥后果然緩和了不少,便又信了他七八分,鄭重道:“如此有勞先生了?!?/br> 接下來的幾個時辰里,江柳柳果然一下都不曾碰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守著,望眼欲穿地等待著救命藥的到來。 直到日頭西斜,夜幕侵染了整間房間,也沒有那老翁的動靜。 “jiejie,他不會是騙我們玩呢吧?”阿竹沒了耐心。 江柳柳也有些焦慮,卻還是抱有一絲希冀,耐著性子道:“再等等?!?/br> 待到外面的天都黑透了,樓下方傳來咚咚的腳步聲。 “終于回來了!”阿竹激動地喊出聲,忙跑過去開門,江柳柳也暗暗松了口氣。 那醫(yī)館的老翁果然站在門外,只是兩只手空空蕩蕩,什么東西都沒拿。他那臉上不帶一絲笑意,甚至有種令人膽顫的冰冷。 “真是聽話的好孩子,果真沒走!”他的眼角甚至掛上一絲猙獰的笑意。 江柳柳警鈴大作,忙起身擋在榻前,眼風(fēng)涼涼地掃過去:“先生這是何意?” “哈哈哈哈!”那老翁仰天大笑,輕輕揮了揮手,樓下登時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聽起來人數(shù)眾多。 老翁蒼白的臉上迸射出滔天怒火,眼睛驀地變得通紅,渾身蒸騰起一層淡淡的黑霧:“我在這枉死城中等了數(shù)百年!終于讓我等到今日了!仇離!你這個天誅地滅的惡魔,殺我族人屠我家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話音剛落,門外無數(shù)的冤魂惡鬼門都朝著屋內(nèi)擠進(jìn)來,男男女女人數(shù)眾多,他們一個個腥紅著眼,渾身滋滋地冒著怨氣,惡毒地盯著床榻上躺著的仇離,仿佛恨不得立刻將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江柳柳頭皮發(fā)麻——屠城!仇離竟有如此深重的惡業(yè),一時五味雜陳,卻又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真的在這群冤魂惡鬼手下灰飛煙滅,咬咬牙,摸上了收在腰間的那把神傘。 “各位,便是真的如你們所說,他屠了你們家國,害你們困于這枉死城中,可冥府有冥府的規(guī)矩,我覺得我們可以同往城主殿中,城主自有公斷。”江柳柳試圖穩(wěn)住這群激憤的亡魂。 果然,聽到變王的名字,人群中驀地靜下來。 “大家別聽這丫頭蠱惑人心,這不過是她的緩兵之計罷了!自古以來,行惡者正法,蒙冤者方得解脫,這便是枉死城的規(guī)矩,即便城主殿下在此,也無話可說!” 聽了那老翁的話,方才還有些藥猶豫的冤魂們更加群情激昂起來。 他們一個個殺氣騰騰,飛身朝著仇離的方向撲去。 他們本就是冤魂,蒙冤受屈而死,江柳柳并不想再傷無辜,可那些冤魂們早已紅了眼,竟不要命地朝著三人撲將過來。 于是,江柳柳幻出神傘揮了出去。 彭彭——被傘擊中的冤魂應(yīng)聲飛了出去,可也只是重重地摔在地上,毫發(fā)未損。 江柳柳愣了,這傘像是失了靈一般,與尋常傘無異。 冤魂們更加肆無忌憚地朝著這方撲去,江柳柳慌了,將傘丟在一旁,整個人也撲上去,用最原始的rou搏之法去拉扯攀上仇離的冤魂。 “你們冷靜一下!快放開他!”江柳柳聲嘶力竭地大喊,可是卻沒有絲毫作用。 層層疊疊的冤魂們?nèi)缡妊膼耗?,一個個紅著眼朝他撲過去,將他身上玄色的長袍抓得稀爛,將她為他梳的發(fā)髻扯得亂七八糟,而她卻無能為力,什么也做不了。 阿竹嚇得哇哇大哭:“jiejie!怎么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