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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飛揚的塵土散盡,江柳柳瞪大了雙眼——沒想到,這道觀之下,后山之中,竟藏著這么一座恢宏壯麗的地宮! 金燦燦的穹頂上雕著精美的浮雕,地面亦是以金磚鋪就,殿中幾排金柱上雕龍畫鳳,極盡精致。 虛玄神色微微一變,只抬眼朝周遭略略掃了一眼,便將目光鎖定在猶自瞠目結(jié)舌的江柳柳身上。 “好?。∧氵@個小丫頭片子……”虛玄瞪著憤怒的雙目,在瞥見她身下那片繡著金線的衣角時,后面的話生生頓住,如生吞了一顆雞蛋一般大張著嘴巴,再說不出話來。 江柳柳瞥見他的眼神,方意識到自己正極不厚道地趴在金玉身上,忙自地上爬起,又一把將金玉自地上拉至身后,一臉戒備地望著虛玄。 金玉并不多話,從善如流地被她牽著塞進身后,來自柔軟的掌心傳來溫?zé)嶂钡中募?。他一臉乖順的模樣,濃密細長的睫羽半闔,掩住眸子涌動的莫名情愫。 “咦,虛玄道長,你怎會在此?”江柳柳眨巴著一雙無辜的臉,準備裝傻到底。 虛玄拿不定主意,臉上牽出一絲怪異的表情,囁嚅了半天,才朝江柳柳怒斥道:“大膽無知小兒!竟敢對吾師……” 話音沒落,一陣瘆人的笑聲驀地在空蕩蕩的大殿中響起:“咦哈哈哈哈……” 幾人猛地回過頭去,沒發(fā)現(xiàn)半個人影,只余回聲在悠悠回響:“哈哈哈哈……” “這是什么東西?”虛玄臉色微變。 無人回答他的話。 金玉湊近江柳柳耳畔,用恰好能被虛玄聽到的聲音說:“傳聞地宮之中多有陪葬的枉死之人。此類鬼物不得輪回,終日徘徊在地宮之中,怨念極重,又慣喜歡作弄人……” 他用如此純潔無辜的表情說這種話,反而給這些傳聞平添了不少可信度。 江柳柳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金玉轉(zhuǎn)而掛上明媚的笑,用更低的聲音認真道:“不過柳柳大可放心,我定可護你周全的?!?/br> 半大的小人兒一板一眼佯做大人的模樣讓江柳柳忍俊不禁。 果然,虛玄老道聞言臉色倏然一變,慌張地盯著周遭的動靜,而那只與他如影隨形的黑鬼卻悄然不見了。 “咦哈哈哈哈…”又是一串笑聲響起。 虛玄尋不到那詭異的笑聲的來源,眼睛驚恐地睜大,居然瑟瑟地朝江柳柳靠過來。 “啪——” 虛玄猝不及防被什么東西拍了一巴掌,一個趔趄歪倒在地。 “誰!究竟是什么人!趕緊給我滾出來!”虛玄忍不住瑟瑟發(fā)抖,卻還是嘴硬地罵罵咧咧。 說來也奇怪,那笑聲似乎真的被他鎮(zhèn)住,戛然而止。 只是,虛玄還沒來得及得意,更加密集的攻擊朝著虛玄而去,虛玄看不到對手,只得狼狽地節(jié)節(jié)敗退,齊整的鬢發(fā)不一會兒功夫便散亂了。 江柳柳心下驚疑,這鬼物竟全然無視她和金玉的存在,只一門心思地對付虛玄,可這地宮在虛玄那老道所在道觀的正下方,竟然不是他的手筆? 看他抱頭鼠竄的樣子著實滑稽,江柳柳都忍不住出聲提醒:“虛玄道長,你可是道士吶!” 虛玄被她一點,方緩過神來,果然左手慌亂掐訣,右手顫巍巍地駢指朝著虛空之中一頓亂點。不知是哪個訣起了作用,原本空空蕩蕩的虛空之中騰升起一團黑煙,那瘆人的笑聲終于不見,大殿之中又恢復(fù)了沉寂。 虛玄連連擦汗,神色古怪地朝江柳柳的方向瞥了一眼。 “不知虛玄道長今夜唱的哪出???您譴那黑鬼半夜將我們抓來,不會就為了讓我們看你……”江柳柳眼神戲謔,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你……”虛玄氣結(jié),小心翼翼抬眼看了眼她身后的方向,又生生將怒火壓下,冷著臉道,“貧道懶得同你這無知小兒計較?!?/br> 金玉垂下眉眼不再看他。虛玄暗暗捏了把冷汗,實在猜不透金玉的心思,再不敢胡亂說話,四忖半晌方小心翼翼道:“當(dāng)務(wù)之急,我們還是同心協(xié)力從這里出去方為上策?” 他們所處的位置為地宮的大殿中央,正前方是兩座金燦燦的雕龍寶座,正殿兩側(cè)各有一扇緊閉的石門。 抬頭望去,方才幾人掉落的地方足有數(shù)丈之高,且早已坍塌得不成樣子。 “選一條?”江柳柳道。 “你來?!苯鹩褚琅f乖乖順順,一副任君揉搓的模樣。 于是江柳柳二話不說朝著最左邊的石門走去。走了幾步,方發(fā)覺金玉沒有跟上,回頭看他一瘸一拐地艱難前行,這才為方才的事難為情起來。 她折返回來,朝他伸出手:“我扶你吧!” 虛玄嘴角猛地一抽。 金玉微怔,旋即將手遞了出去。 少年的手枯瘦修長,蒼白得沒有血色,仿佛生命隨時隨刻會從他身上流失一般。 可就是這樣一副孱弱的身體,方才亦奮不顧身地想要將她護住。江柳柳驀地一暖,暗下決心定要將這小小少年帶回他家人身邊去。 厚重的玄色石門上亦繪著繁復(fù)的圖案,江柳柳圍著那門研究了好久,也沒研究出什么門道來。 虛玄索性手腳并用地趴在門上,可那石門紋絲未動。 “嘿,小丫……你方才是如何觸動機關(guān)的?”虛玄道。 江柳柳:“也沒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