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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竹就要摸上眼前的玄色大門,江柳柳卻生了退意:“等等!” 阿竹回頭,一臉迷茫:“怎么了jiejie?” “我怎么會在這里……”江柳柳輕聲喃喃道,旋即臉上掛笑,“阿竹,我就……不同你進(jìn)去了,你……你別說我來過??!”言罷,轉(zhuǎn)身便想逃。 阿竹眼疾手快,閃身便來到她身后截住了她的退路,一雙大眼睛霎時便包上兩包淚,委屈巴巴道:“jiejie,仇大哥都要不行了,你就當(dāng)可憐他,再說來都來了……” 正當(dāng)江柳柳進(jìn)退兩難,內(nèi)心糾結(jié)萬分之際,阿竹手下突然發(fā)力,幾乎用盡渾身的力氣猛地將她一推,江柳柳整個人便朝那玄色大門飛去。 那大門竟是虛掩著的,被她大力一撞,大門“吱呀——”一聲應(yīng)聲而開。 江柳柳踉蹌兩步堪堪穩(wěn)住身形,身后便傳來阿竹清亮的聲音:“哥!”言罷狡黠一笑,閃身消失在夜色中。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幾個大字倏然出現(xiàn)在江柳柳的腦海中,江柳柳腳下猛地頓住,竟不知是進(jìn)是退,一時間心跳如擂鼓。 垂手等了半晌,竟是一絲動靜也沒有。江柳柳這才悄悄抬起眼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扇巨大的絲制屏風(fēng),屏風(fēng)上繪著的竟是一副美人圖,畫中女子身騎白馬,衣帶翻飛,在碧草藍(lán)天之間肆意馳騁,饒是她的面部覆著一方白紗,江柳柳猶能看到她那清麗的眉宇之間的自信張揚。 這便是他心中的女子吧!江柳柳突然對那面紗之下的面容起了好奇之心,猶豫再三到底沒伸手去扯那面紗。 昏黃的燭光自那半透明的絲質(zhì)屏風(fēng)后透出來,隱約可以看到一道修長的人影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仇大哥他傷的很嚴(yán)重呢!”阿竹的話猛地躍入腦海,江柳柳呼吸一滯,心頭沉甸甸的,再不多想,提步便繞過了屏風(fēng)。 待看清屋內(nèi)的情形,江柳柳猛地別過臉去,臉頰上倏然燒起一團火,直躥到耳朵根:仇離果然躺在臥榻,還□□著上半身! 江柳柳秀眉漸漸蹙起,可思及此處是他的房間,自己才是那個闖入的外客,眉峰才漸漸舒展開來。她又等了半晌,見他絲毫沒有醒來的意思,心下暗暗松了口氣。 沙場征戰(zhàn)多年,成日在男人堆里摸爬滾打,受傷的將士見過也不止幾個,這算得了什么?江柳柳如此安慰自己,方敢將臉轉(zhuǎn)過去,悄悄打量起他。 他安安靜靜地躺在那里,雙目緊閉,微微蜷曲的睫毛將他那雙素日里沉靜又淡漠的眼遮住,看起來倒像是一只安慰乖巧的小獸。他身量修長,肌rou卻很是虬實,胸前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傷痕,皆是數(shù)年來東征西戰(zhàn)的印記。 左胸纏著一匝又一匝的雪白繃帶,血水早已將那厚厚的繃帶浸成紅色,最上層的血跡干透了,變成幾乎與黑色的血痂。 那抹紅色深深地牽住了江柳柳的眼,他到底是為了什么呢?為什么突兀地出現(xiàn)在城門下,難道真的僅僅是為了送她一份生辰禮物嗎?為了這禮物,幾乎連自己的命都要搭進(jìn)去? 江柳柳甚至想過,仇離此舉會不會含有另一層的目的,以此來挑起兩國的爭端。畢竟,一國重將在鄰國差點喪了命,任誰也無法咽下這口氣,以此發(fā)動戰(zhàn)爭,再名正言順不過??墒堑攘藥兹眨髴c竟然風(fēng)平浪靜毫無動靜。 這讓江柳柳更加想不明白,她自知與仇離并不算親厚,并不值得他如此付出,可又實在想不到別的可能。 正沉思間,“吱呀——”一聲,大門從外面被推開。 江柳柳猛地轉(zhuǎn)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接著微弱的燭光看到一道瘦瘦小小的人影走進(jìn)來,這才松了口氣。 阿竹轉(zhuǎn)過屏風(fēng),手里端著一只木質(zhì)托盤,托盤中放著一只精巧的黑色瓷瓶并厚厚一沓紗布。 “這是……” 阿竹端著托盤在江柳柳面前站定,抬頭認(rèn)真地望著她,一字一頓道:“大夫特意交代了,哥哥的傷口需一個時辰換一次藥,否則會死人的!” 被他唬了幾次,江柳柳這次再不上當(dāng),笑道:“你之前還說,你哥就要不行了……” 阿竹聞言哈哈干笑了幾聲,眼睛都不眨便道:“差不多差不多,不過這次是真的哦!真的會私人的!” 江柳柳無奈笑笑,閃身退到一旁,給他留出位置。 誰知阿竹竟將托盤一把塞進(jìn)她的手中,一臉不可置信道:“jiejie,我是小孩子,不會做這種事?!?/br> “那你家丫頭呢?” “這個jiejie大可放心,我哥身邊十丈之內(nèi)絕無雌性,就連我家拉車的馬都是公的?!?/br> 聽他越說越式離譜,江柳柳翻了個白眼急忙打?。骸靶P,小廝總有的吧?” 阿竹繼續(xù)道:“都這點了,大家都睡了,”說著還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jiejie你辛苦了,阿竹正在長身體呢,也該去補覺了,不然被嬤嬤發(fā)現(xiàn)了可是要挨罵的……” 江柳柳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明知道他說的是假話,卻分毫找不到辯駁的理由,就那么眼睜睜地看著他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溜掉了。 江柳柳望著手中的托盤愣了半晌,方不得不接受這樣的安排:行吧,戰(zhàn)場上也不是沒有給自家的兄弟換過藥,就當(dāng)他是自家兄弟好了,對,就是這樣。 自我安慰了半晌,江柳柳方慢吞吞地挪步到床前,將托盤輕手輕腳地放在床頭的位置,滿心祈禱著仇離不要在這個時候醒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