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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離臉上受傷之色更濃,卻依然抱有一絲希冀道:“不,你在撒謊,若是如你所說,那你今夜至此為了什么?” “那是因為阿竹說你就要死了!因為我,你要死了!”江柳柳幾乎脫口而出,旋即擠出一個自嘲的笑,“誰知道,竟是騙我的!” “既是無關(guān)緊要之人,那我生與死,又與你有何相干呢?我死了,對你,對你那位高高在上的小殿下,豈不是更好嗎?” 噗噗跳動的燭火即將燃盡,火苗劇烈地抖動了幾下,仿佛在做最后的掙扎。最終,昏黃的燭光悄聲熄滅,周遭融入夜的沉沉黑暗中。 江柳柳不知要如何回答他的話,她為何會至此,連她自己也找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 黑暗中沉默良久,江柳柳方低低開口:“我是要嫁給墨尋的?!?/br> 仇離沒有動靜,就在江柳柳以為他沒有聽到時,前方傳來他低沉的聲音:“那你愿意嗎?” “我倆自小一同長大,青梅竹馬,自然是要在一起的。我們的父母、親朋、甚至禹城的百姓都這么認為的……而且……” “那你呢?”仇離打斷她的話,仍舊追問道,“我問的是你,你愿意嗎?嫁給墨尋?” 江柳柳想說,自然是愿意的,可她沒有說出口。若是在這幾日之前,她定會斬釘截鐵地告訴任何人,她愿意嫁給墨尋,那是她從小到大的夢想。 可是,當那道玄色的身影突兀地出現(xiàn)在城門前,當他極其小心認真地吻上她的唇,她才驚覺,自己是打心眼里歡喜的,那種歡喜是她從未體驗過的,也是在墨尋身上從未得到過的。 “你不愿意?!蔽吹人卮穑痣x斬釘截鐵道,“你不愿意嫁給他。你該是天地間展翅翱翔的鷹,你生來便該是肆意灑脫的靈魂,做不了金磚碧瓦里高高在上的太子妃,更做不了他墨尋的籠中雀?!?/br> 江柳柳心神激蕩,在他看不見的黑暗里,清亮的雙眼里蓄滿了水光,他像是她的另一個靈魂,明明自己什么都沒有說,他卻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心底的防線被擊穿,江柳柳幾乎歇斯底里起來:“那又怎樣!他都等了我好久了!我怎么能……怎么能夠……” “可是我也等了你好久!” 話一出,江柳柳愣住了,反應(yīng)了半晌,方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你說什么?” 黑暗中,仇離猝不及防地將她擁住,臉埋進她的肩頭,一片冰涼滴落在她的肩頭,他的聲音啞啞的,帶著乞求:“我也等了你好久了,我都等了你幾百年了,這次,你能不能也看看我……” 江柳柳如遭雷劈,呆愣當場,緩了許久方輕聲道:“這是什么意思?” 仇離靠了許久,直到將她的整個肩頭都洇濕了,方緩緩抬起頭,認真道:“柳柳,你聽著,不要相信任何人,”他的指尖指向她的心口,一字一頓道,“要相信這里?!?/br> “你在說什么?” “你記住,記憶也是會騙人的。不要被記憶的假象蒙蔽,要聽從自己的內(nèi)心。很快,我便帶你離開這里。” 第31章 拒婚 某個再平常不過的午后,江柳柳正陪母親用膳,一小廝兩眼直冒金光,跌跌撞撞地撲進來。 江夫人秀眉蹙起,很是不悅道:“做什么慌慌張張的,不成體統(tǒng)!” 江柳柳在軍中待慣了的,倒不十分在意這些細節(jié),笑問道:“怎么?什么好事將你喜成這般模樣?” 小廝撓撓頭,顫抖著手指指向門外:“小姐……是……宮中來人了。” 二人聞言皆是一愣。江家功勛卓著,許多年來恩賞不斷,只是近些日子風平浪靜得很,并沒有什么大事值得宮中專程千里迢迢跑這一趟。 “哦?不知為了何事?”江柳柳忙扶著母親起身,一時摸不著頭腦??山蛉藚s是一改威嚴,語笑晏晏道:“依我說,八成是為著你和小殿下的婚事來的。” 此言一出,江柳柳心下便是一沉。 讓二人沒想到的是,快馬加鞭趕來的小公公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便滿臉急切道:“快!小將軍!快些做準備吧!” 江柳柳一邊吩咐小廝給公公看座,一邊問道:“不知所為何事?” “咱們陛下不久前出宮巡游,這會子車駕已經(jīng)近了,不日便到你們禹城啦!” “什么?!”江柳柳一驚,“怎么之前沒收到半點消息?我也沒聽小殿下提起過……況且父親又遠在北境,并不再禹城。” 皇帝巡游這般大事,即便是再隱蔽,身為朝中重將的江府竟一絲風聲都沒聽道,江柳柳直覺其中定有什么蹊蹺。 那小公公忙搖搖頭,一臉意味深長地望著不安的江柳柳道:“不必不必,陛下此行甚是隱秘,并未提前知會任何人。而且此番陛下并不住行宮,而是住在你們江府……”說著,他將腦袋湊過來,滿是興奮道,“且陛下特意吩咐了,由小將軍全權(quán)負責便可,一切從簡?!?/br> 得到消息的禹城瞬間沸騰了。禹城遠在大禹邊境,說起來算是天高皇帝遠的偏僻之地,就連周遭州鎮(zhèn)的小官,一生也不見得能有機會得見天顏面,更枉論平頭百姓了。因此,一時間,家家張燈結(jié)彩,披紅掛綠,翹首期盼著圣駕的到來。 待到這一日,一大早,禹城的大街小巷便被擠得水泄不通。 “來了!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