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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娘親凝神想了半晌,奇道,“聽仙兒說當(dāng)初在仙宮之時,司時星君備受冷落,不曾想,竟有如此真心待他之人?!?/br> 衛(wèi)賢微頓,轉(zhuǎn)而道:“據(jù)說,六殿閻羅變王殿下,乃是上古大仙的□□呢……” 后來我才知道,那卷金黃色的卷軸是冥府的生死簿,他送給我的生辰禮,便是可比修為之人的壽命。是以,從那天起,我的命運便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直長到幾十歲,也不過人類幾歲孩子的模樣。 可是,爹爹知道后卻不大高興。整日幽幽怨怨地活像一個受了氣的小媳婦,卻又不敢發(fā)作。直憋了好幾日,終是娘親忍不住了,怒道:“我不明白你到底在別扭些什么!你難道不想慕生陪我們久一些嗎?那可是我身上掉下來的rou!難道你真要等她……之后同你們一起修習(xí)鬼道?!” 爹爹的臉色黑如鍋底,半晌才悶聲道:“我并非此意。只是,他衛(wèi)賢為何下如此大的血本,別當(dāng)我不知道,他對你的心思,都快明晃晃地寫到臉上了!” 娘親氣急了,轉(zhuǎn)過頭不再理他。半晌,爹爹訕訕地扯了扯娘親的衣角,娘親怒而甩之,坐的離他遠(yuǎn)了些;爹爹深吸口氣,再接再厲,娘親卻始終不理他。最后,爹爹強作云淡風(fēng)輕地扭頭看了看年幼的我,輕咳了一聲,道:“阿生,你先去找阿竹哥哥玩,爹爹……和娘親要做一件頂重要的事。” 我睜著純良的大眼睛看他,故意問道:“什么重要的事?阿生也想知道!” 果然,娘親扭過頭來狠狠地瞪了爹爹一眼,雙頰上浮起兩朵可疑的紅云。 看夠了熱鬧,我便從床上蹦下來,飛奔出屋了。哼!什么重要的事,不就是惹了娘親生氣,想以色侍之嗎? 在這方面,爹爹和娘親的花樣實在是單薄的可憐,要說厲害,還得是仙兒姑姑。仙兒姑姑有個頂漂亮的郎君,這許多年間,二人你追我趕,雖明面上從未挑明過什么,卻形成了一種無比微妙又和諧的關(guān)系。用仙兒姑姑的話說,男女之間最美妙的時刻,便是這欲說不說最是朦朧的時候。 那位小姑父生的朗月星目,同爹爹深沉內(nèi)斂的風(fēng)格不同,他總喜歡穿些素凈的衣裳,可是隨著跟仙兒姑姑在一起的時日久了,風(fēng)格也朝著詭異的方向疾馳而去,日日花紅柳綠的,竟比阿竹哥哥還要鮮艷奪目。我私覺得,這小姑父到底是年輕了些,行事難免有些漂浮不定。直到后來的后來,我才驚聞,這所謂的“小姑父”竟是個年逾萬載的“老怪物”。 傳聞,仙宮之中有幾位位份極高的上古大仙,變王的真身便是其中之一。 活了數(shù)萬載的大仙久居天宮之中,見慣了天宮中人俯首膜拜的模樣,聽?wèi)T了眾人或真或假的恭維的話,早膩煩了這一成不變的生活。直到有一日,前來參拜的一眾仙人中,他一眼便瞧中了那道明艷的身影——眾人皆皆垂首斂目地跪在當(dāng)前,大氣不敢出,只有她,毫無顧忌地抬頭,一雙清艷的美目中流露出了一抹他從未見過的色彩,沒有崇敬,只在滿目驚嘆中透著一絲,嗯,褻瀆。 褻瀆?大仙不禁失笑,這數(shù)萬年間,還從未有誰敢用這種眼神看他,著實有趣。 后來,他方知,那女子乃是位新上任的織云仙子,名喚瑤仙兒的。自此,他單調(diào)的生命里仿佛被命運之手劃下最為濃墨重彩的一筆,一切都變得鮮活起來。 再后來,大仙分出幾縷魂識,去往冥府做了那六殿閻羅,瑤仙子竟然想都沒想,干脆辭了仙籍,一路跟著他到了冥府,在冥府的忘川河畔開了一家客棧,志在將這位大仙收入囊中。 我聽得瞠目結(jié)舌,只覺仙兒姑姑周身有一圈明晃晃的光暈閃動,直照得我睜不開眼。 “姑姑,這么說來,你豈不是跟一個替身談了這許多年的感情?”我實在不解。 誰料仙兒姑姑輕輕一笑,自信道:“急什么,總有一天,我要他本尊領(lǐng)著八抬大轎抬著我入仙宮!” 我直驚掉了下巴,不禁拍掌巴結(jié)道:“不愧是仙兒師祖,厲害,實在是厲害?!彼较吕铮蓛汗霉每傄阅镉H師父的身份自居,誘我喊她師祖,只有這刻,我是真心實意的,畢竟,作為平平無奇一介凡人,背靠的大山總是越多越好的。 那時的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我也會追隨者仙兒姑姑的腳步,踏入了仙宮的大門。因為后來幾年,他們的兒子出生了,也就是我未來的夫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