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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姮根本想象不出來那個場面。 那場面也的確是非凡之景。 史上頭一遭,百官群架。 護國侯一腳踹上了寧遠伯的胸膛,文武朝官兩頭拉架,直到后來各自幫著護國侯和寧遠伯的官臣相互也掐了起來。 雙方越打越激烈,陷入了混戰(zhàn)。 偌大的正殿外廣臺,文物百官毫無形象地廝打謾罵,像是將朝堂上明里暗里的作對不滿和對朝綱懈振,還有其他一切的情緒全部由此發(fā)xiele出來。 寧遠伯一眾便是諫言護國侯教女無方,細數(shù)明二小姐之罪的那一群。 大殿外的月臺喧雜吵鬧,連禁軍也出動。 而在這混亂喧嚷一片之下,護國侯被人架著的同時,還堅持對寧遠伯不懈地用腳踹,嘶聲地喊著:那是我女兒。 明鏡有些無奈地笑了笑,“現(xiàn)在父親整日把自己關在書房里,誰勸也沒出來。” 明姮垂著眸子,滿心是說不上來的五味雜陳。是為了她嗎......父親,應該不會是吧...... 容善一遍遍嘆可惜,嘆的捶胸頓足。 這么精彩的場面,她怎么就沒看見呢! 可惜,太可惜了! 不知道宮里的畫師有沒有看見,有沒有畫下來呀。 這么歷史性的一場群架,一定要載入史冊的吧。 明姮寫了一封給明澈的信,由明澈帶回去。 她的字獨一無二,明澈一看就知道是她了。 父親打架...... 說實話,她也挺想看的。 第16章 人間逢秋色 幾番揚塵,終歸風平浪靜。 明姮不必再待在深宮,妙七接她回府前,她猶豫著還是回了一趟護國侯府。 沒進門。 明澈沖出來,抱她的時候險些將她勒背過去。 “阿澈...我喘不上氣了......” 她費力地出聲,明澈方才松開,順帶嫌棄地推了她一把。 明姮笑著拽了拽他的袖子,歪頭瞧他,“阿澈,聽說你差點為我造反了呀?” 明澈扯回袖子,滿不在乎地嘁了聲,“誰為了你,誰在乎你。” 他總是死鴨子嘴硬,明姮不滿地重新拽住他的袖子,“你說兩句好聽的話給我不行嗎?!?/br> 明鏡一來就見他們拌嘴,笑著靠在門上對明姮道, “阿澈何止為了你要造反,他就差把皇宮掀了。” 明姮滿足地晃著明澈的袖子,明澈抬手搭著她的肩,將矛頭指向明鏡。 “喲,長姐還在家呢,我還以為早出門和未來姐夫會面去了呢?!?/br> 大郢自長寧再祈順朝之后,民風開化,男女大防不再是嚴重到無可理喻的地步。 從長寧朝便有庭梧帝設立繡衣學院,意沿承太溯年間繡衣司的風骨,繡衣學院本意乃建立不論男女廣納學子的學院,也就是女子也可上學。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阻礙,最后未能堅持下去。而后來庭梧帝甚至頒令了一夫一妻試行制律,庭梧帝及后三朝帝王在位期間,大郢民俗一度達到了鼎盛,受此影響,邊國民間起了輿論刮風。 有記載稱桑邶帝費盡心力壓這可笑至極的‘男女平等’之論,而后民間女子,朝堂官眷紛紛罷了本分,全然亂了方寸。甚至有載笑說一官員膝下無子,一心想和夫人育一子嗣,可誰知夫人每夜不愿同床,教他自己生去。 不過這一場推翻百年根基的盛況終歸是未曾長久,三朝之后,沒了天子那帝后唯一的表率,又有誰敢再提,這份‘平等之論’也便廢息的輕而易舉。 后再歷祈順前淳元后,幾朝換代,年深日久,如今的開初雖是朝堂未穩(wěn)固,但仍是沐前朝之光景,國泰民安。 明鏡被明澈打趣,頓時羞窘,“臭小子!” 他竟直呼‘姐夫’,哪來什么姐夫。 明姮一邊笑個不停,跟著明澈喊,“長姐,你和姐夫的婚事何時辦?” “你們兩個,真是太久沒揍你們皮癢了是吧!”明鏡牽袖子走下來,明姮連忙往明澈身后躲。 美人微微羞粉了臉頰佯怒,真真是風情。 明姮躲避間不忘對著長姐看了好一會兒,在想夫君說的萬種風情是不是就是這樣...... 三個人鬧了一會兒,明澈說送明姮回王府。 上一回莫名失蹤,他算是徹底怕了她,一個在自家門口都能被人帶去別的地方的傻阿姐。 明姮看了眼府門,欲言又止,還是跟著明澈先走了。 兩個人還未上馬車,身后伴隨著微促的腳步聲,傳來滿帶風霜的聲音,“明姮......” 那聲音輕輕顫著,毫無威嚴,小心翼翼。 明姮步子頓住,回頭看到匆忙而來的護國侯。 他眼角似有潤潮之意,素來淡無溫的眼底復雜出不一樣的情緒,明姮低了低頭,行禮道, “參見侯爺?!?/br> 明藺看著她,眼前模糊一瞬。他偏頭垂目,那身影似蒙上了塵灰,壓下了背脊。 “免禮......” 他抬頭再看了看她,低語難聞,“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胸口驟然落了沉石,身心松悵,脫力般疲憊地伸手撐著大門,有些暈恍,明鏡見狀忙上去扶著,“父親。” “無礙。”明藺笑著抬了抬手。 明姮悄然向前挪了一步,她捏了捏袖中角帕,小聲道,“侯爺...保重身體......” 他的小女兒,如今卻是聲聲喚他侯爺。明藺阿明藺,你這個父親......當真混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