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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br> “林小姐,我當(dāng)年見過。”要離大人開口道, “倘若林府未曾落沒,大概會隨段兄四處游歷?!?/br> 明姮感到十分意外,“要離大人認(rèn)識我娘親?” “認(rèn)識?!?/br> 容循沉吟片刻,望著明姮的目光深邃若思, “難怪,你母親在來京前的一切經(jīng)歷都無從查探?!?/br> 原來如此。 段將野道,“當(dāng)年師娘和師父分別,一點念想也沒留。因此我?guī)煾府?dāng)真到死都不曾打探過師娘任何消息。” “阿姮,你的娘親對侯爺沒有感情,是因為她一生摯愛,早已遠(yuǎn)在江湖。她的心早就死了,死在左丘,葬在青山。” 護國侯待他發(fā)妻情深,誰又不是? 只是世事無常,造化弄人。 自段將野記事起,師父就是很愛喝酒的。他喜歡喝醉的感覺。后來才偶然聽他說,醉了能看見你師娘。 段將野聽過無數(shù)遍師父討論他當(dāng)年和師娘的往事,他不知道為什么一個脾氣古怪偶爾還殺人不見血的江湖白衣,和深閨如雀的千金小姐,也能有那么多的故事。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苦要有如此執(zhí)念?只是到后來,他發(fā)現(xiàn)師父的執(zhí)念似乎不僅未淡,反而越來越深了。 段將野曾慫恿過很多次,讓師父去找?guī)熌?,可他都堅定地沒有動搖。 于是他又不明白了,既然如此放不下,何不去將人找回來?憑師父的本事把人拐走浪跡天涯有何難。 紅塵牽掛就是麻煩。 每每他這樣說,師父就會罵他懂個屁。 師娘是去世后第四年,師父才偶然輾轉(zhuǎn)得到消息的。 段將野意外的是,師父竟沒有像他想的那樣痛不欲生,悲痛欲絕。反而意料之中般平靜的像一湖只有漣漪的水。 師父說,她不和我在一起,自然是要相思成疾,要薄命的。 段將野便語塞,這是什么胡話。 可看到師父的目光,他卻說不出什么來。那很深的眼神后,像是藏著無盡的悲涼荒蕪,凄清寂冷。 段青山說,她一定有個女兒。 段將野奇怪,也有可能是兒子。 可師父說一定是女兒。 他便問為什么。 段青山說因為他喜歡女兒。 這又是個什么胡攪蠻纏的道理?段將野只能嘆息。 他說,那要不我去把小師妹找來。 那回師父沒有即刻拒絕,而是沉思了良久,從白天想到了晚上。 段將野時常在想,師娘這樣決然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否則照段青山的性子,早將她要嫁的人殺了。 他深愛的女人給他人做妾室,豈能容得? * 四人臨湖而坐。 明姮盤腿坐在草地上,震撼不已。久久回不過神來。 要離大人道,“林小姐是江南美人,雖是千金閨秀,卻向往自在逍遙?!?/br> “可是......可是我娘親從來都沒和我說過這些?!泵鲓竦卣f,“怎么會這樣呢......” 青山左丘,段青山...... 一切一切她都不知道,娘親連只言片語都未曾提過。 段將野揉揉她的頭發(fā),“沒關(guān)系,好在我找到你了。倘若師父還在,他一定比這世上任何人都要疼愛你?!?/br> “可是......”明姮抓著他的手臂看著他,“可是將野哥哥,你怎么知道就是我?你確定沒有找錯人嗎?” 萬一找錯了呢,怎么辦。 “不會?!倍螌⒁澳?,想起什么來。他問她道,“阿姮身上有沒有繪上去的一只白鶴?” 明姮愣住。 容循不合時宜地開口道,“有,在心口處。” 段將野目光鋒銳地看過去,“王爺怎么知道?” 容循:...... “咳,那個,確實在......在心口上。”明姮說完覺得段將野的眼神都要將她盯穿了,她連忙問,“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敲敲扇子笑了聲,“我叫什么名字?” 明姮乖乖回答,“段將野。” 他揚了揚眉,不言而喻。 明姮對他的眼神懵懂茫然,皺眉問,“這有什么聯(lián)系?” “......”段將野戳了下她的額頭,“虧師娘是個大才女,阿姮肚子里怎么一點墨水也沒有。” “你!誰說我沒有!”明姮不服氣地挺直腰板,偏頭理直氣壯地問容循,“皇叔,你說,將野哥哥說的是什么意思?” 論肚子里的墨水,她不明白,皇叔肯定明白。 容循看了眼段將野,神色淡淡道,“孤云將野鶴,豈向人間住。” 段將野欣慰地笑著頷首,“還是王爺聰慧過人。” 他解釋道,“在師娘眼里,我?guī)煾妇褪邱{著孤云的野鶴。” 明姮恍然大悟,雖然不是很明白自己恍然了個什么。但是這么解釋出來,她確實有些明白了。 “那如果離開京城,我們?nèi)ツ睦??”明姮問他,段將野挑著唇角道,“阿姮想去哪里我們就去哪里?!?/br> 明姮有些興奮地說,“我想去北邊,我想看厚厚的雪?!?/br> “好啊?!?/br> “將野哥哥,真的哪里都可以去嗎?” “自然?!?/br> “那要是不想在路上了怎么辦?” “那就找個依山傍水的地方定居?!倍螌⒁吧⒙卣f,“阿姮什么時候想四處去看山看水就去看,什么時候想在哪里久住我們就停下來,什么時候想回京城也隨時回來,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