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的那一刻，他猛地拍了拍大腿，大聲道：“我的菜！”

    隨著這一聲發(fā)出，沈之衍猛地打了個抖索，他抱著肩膀回了房間，把他的超大超保暖羽絨服從柜子里拉扯出來套到身上。因為下雨，屋子里暗沉沉的，他剛要開燈，才發(fā)現(xiàn)是停電了還是怎么了，屋子里電源都暗了，他連接了下充電器都沒有反應(yīng)。

    手機里不斷刷出新消息，他打開劇組的群，看到后勤工作人員給大家發(fā)了群消息，通知今天下雨休息一天。為了防止有人沒看到，他還私信了沒有回復(fù)的人。

    沈之衍回了一個“收到”，就放下手機重新走出門外。

    接連不斷的雨幕遮擋了他的去路，他站在走廊上躊躇了好一會，看到從外頭走回來的阿婆，眼睛一亮，跑過去問：

    “阿婆，你身上的雨衣能借我穿會么？”

    “可以，可以?！卑⑵挪患辈恍斓匕蚜芰擞甑挠暌旅撓聛恚€慢騰騰道：“你要去哪阿？這么大的雨，不要亂跑哦?！?/br>
    “我知道了！”沈之衍披上雨衣沖出院子，臨走出門檻時還回頭揮了揮手：“我很快就回來，你放心！”

    沈之衍家門口那塊地離得近，在種子發(fā)芽不久后沈之衍就做了個簡易大棚，這會兒雨點不斷地打在大棚上，發(fā)出清脆的啪嗒啪嗒聲，就宛若自然和人力的音樂合奏。但是那個在山上的培植基地（沈之衍自封）就糟了，本來那邊就是傾斜的地勢，松軟泥土容易隨著水流流失。暴雨擊打之下也不知道幼芽會不會損失慘重，會不會連著土一起隨雨水沖下去。

    沈之衍心里著急，大雨之中一個穿著雨衣的矯健身軀慢慢而穩(wěn)健地爬上了山。眼前就是他的種植基地，然而沈之衍看著對面景象怔了怔，一時間忘了開口。

    兩個同樣穿著雨衣的大伯扛著鋤頭從田埂走來，驟雨中他們的臉龐都看不太清，只依稀看到他們笑了下，粗著嗓門喊：“小伙子，那是你的地吧？種得挺好的?！?/br>
    “等雨停了你自己把油布拿掉啊?！?/br>
    “嗯！”沈之衍大聲喊：“謝謝兩位阿伯！”

    大伯經(jīng)過他慢慢地往遠(yuǎn)處走了，沈之衍看著面前蓋上了一層遮雨油布的田，臉上緩緩地勾出一個微笑，轉(zhuǎn)過頭往回走。

    他到家的時候阿婆正坐在走廊上頭剝豌豆，屋子里面一片昏暗，外頭也也好多少，沈之衍擔(dān)心她眼睛，就上前幫她。阿婆樂呵呵地說：

    “好，好?！?/br>
    阿婆要做飯的時候沈之衍也準(zhǔn)備幫忙，但阿婆道：“我自己來，你都不會用灶頭吧？你放心吧，阿婆這么多年不都是這么過來的。”

    沈之衍被她說服了，他在院子里看了會雨，雨勢這會兒已經(jīng)小了。山村潮濕冰冷的空氣既熟悉又陌生，低矮的老式房屋和看不清望不明的山野，混合在前幾天和今天的一切帶給他的刺激里，那種刺骨而又新鮮的感覺像電流一樣不斷沖擊著他的胸腔，沈之衍能感覺到他心頭涌起的熟悉熱麻。

    他不自覺地走向自己的房間，關(guān)上門，在昏暗狹窄的桌子角落，不停地用筆寫下腦中源源不絕般溢出的東西。

    ......

    等他錘著僵硬的肩膀站起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三個小時后。他恍若大病一場，深惡痛疾地把桌子上的草稿往包里一塞了事。然后深吸了口氣，滿身輕松地走出房間。

    “你出來了?！卑⑵耪谧呃壬铣燥?，看到他出來就指了指里面道：“飯在鍋里熱著，你自己拿出來吃吧。”

    沈之衍抱怨道：“阿婆你都不等我。”

    阿婆：“叫你也不應(yīng)啊?！?/br>
    “......”沈之衍自知理虧，乖巧地去廚房盛飯。他掀開鍋蓋的時候愣了下，鍋里面不是純白的白米飯，而是與其他不知名農(nóng)作物混合在一起的雜糧飯。

    他把飯盛到碗里后先小口嘗了嘗。

    “啊，好吃?！?/br>
    他端著飯走出來：“阿婆，這是什么飯??？”

    “番薯飯啊?！?/br>
    “番薯飯？”沈之衍回憶了下番薯的味道，好像是這個味。

    “番薯可以和米飯一起蒸么？我以為它只能做烤紅薯或者紅薯粥，或者紅薯烙。”

    “這是我們以前的吃法，現(xiàn)在你們都不吃了。那時候可窮了，沒有米飯吃，只能吃番薯。家里能有番薯飯吃就很高興咯?！?/br>
    沈之衍沒經(jīng)歷過那個年代，卻也知道那時候的苦楚。眼前年邁的阿婆好像陷入了過去的回憶，一邊跟他講過去一家人怎么艱難又怎么幸福的事，一邊重點描述過去歲月那些看似拮據(jù)艱難實則花樣百出的吃食。

    “以前老頭子就經(jīng)常給我做番薯吃，他種出來的番薯真好吃啊，跟現(xiàn)在的都不一樣......”

    “番薯也會不一樣么？”

    “當(dāng)然有不一樣的了。老頭子他自己種的，就特別糯也特別香，那時候我們天天吃，都吃不膩?，F(xiàn)在不一樣了，現(xiàn)在的紅薯，沒有老頭子種出來的好吃?！?/br>
    沈之衍看著阿婆慢騰騰站起身往廚房走，跟系統(tǒng)說：

    “你說，紅薯味道也會有很大不一樣么？我當(dāng)然知道市面上有好吃的不好吃的，但是這個紅薯很好吃了啊?！彼灾痔鹩窒?！

    系統(tǒng)一臉看城里人的表情：“紅薯種類繁多，加上種植條件不一樣，當(dāng)然味道也會不一樣。對你們城里人來說，可能紅薯就只有烤紅薯和蒸紅薯區(qū)別了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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