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衍微微一怔。

    “我看了兩遍你的表演，一遍閉上眼睛單純聽歌，一遍看整個演出，的確，加入京劇元素后，注意力會分散，對歌曲關注度不足，整首歌下來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沈之衍欣慰地露出笑意。

    張琳認識錯誤的態(tài)度倒是蠻端正的，訓自己跟訓他人差不多：“你說得對，我們要展示的是文化，而不是熱鬧?！?/br>
    “不過我沒想到，你會為了這件事特意到我家里找我。你對表演的熱忱我看到了。不過既然是為了展現(xiàn)完美的表演，我們這個舞臺效果再商討看看吧?！?/br>
    “好?！鄙蛑芰⒖袒厣竦溃骸罢梦乙灿悬c想法?！?/br>
    兩個人就如何既不喧賓奪主又能最大化展現(xiàn)戲劇特色的舞臺表演討論了好兩個小時，最后兩人一致通過了一個方案，臨離開的時候，沈之衍向張琳鞠了一躬，道：

    “對不起張導，還有謝謝您對我的包容?！?/br>
    張琳微微一怔，最終嘆息一聲，目送他離開。

    第二天上午，演出最終彩排，節(jié)目進展順暢，很快輪到沈之衍。

    “嗯？”副導演忽然站起來道：“沈之衍的舞臺編排改了么？”

    “改了?！币慌詮牟逝砰_始就沉默著的張琳導演忽然開口，他雙目注視著舞臺，淡淡道：“沒問題吧？”

    “沒，沒?！备睂а葑?。只要您老覺得沒問題，那當然就沒有問題。

    沈之衍依然是一次達到完美效果，結束時他可能還沉浸在表演之中，按著從前習慣隔著舞臺向下面的觀眾送了個秋波，一臉明媚陽光的笑退場。

    張琳：“......惡?！彼姓惺郑瑢χ淼溃骸案蛑苷f，讓他把最后向觀眾席眨眼的部分改了，這是什么場合，讓他嚴肅點！”

    助理把這話跟沈之衍一傳達，沈之衍：“......惡。”

    演出在下午2點正式開始，第一場是舞蹈《飛仙》，飄逸輕靈的仙女和美輪美奐的場景正符合K國人心目中這個神秘東方國度的形象，看的K國人贊不絕口。第二場是雜技表演，驚心動魄的演出讓在場所有人心都提了起來。第三次輪到歌曲《有一城》表演，坐在觀眾席上的K國領導對著身邊的翻譯說了幾句，翻譯小聲地說：

    “我在視頻網(wǎng)站上聽過這首歌，但還是希望能現(xiàn)場聽一次。”

    其他領導人微笑不語。

    沈之衍的開嗓第一聲還是那么震撼，這幾位K國人其實不大懂中文，更聽不懂戲劇，只是音樂的共鳴讓他們從心底生出一股熱意，帶著震顫不住地撼動身體每一個細胞。

    忽然間，他們眼睛一亮，咕嘰咕嘰說了兩句。

    翻譯：“有京劇表演。”

    領導人依舊微笑不語。在最初的戲劇演唱結束后，音樂轉為流行音樂，舞臺上的青年邊走位邊唱，神態(tài)自若，臉上帶著和曲風一致的清爽笑容，讓人大有好感。直至鼓點節(jié)奏忽然一變，令人毛骨悚然的唱腔轉變層次遞進，隨著超高音的迸射步入高潮。

    舞臺中央，青年忽然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一頂京劇盔頭，身上也披上了一襲長袖舞衣，長袖揮舞，他身姿如同剛才兩個表演的京劇演員，一舉一動都充滿了柔韌和剛強的力量美。幾個K國領導人不由發(fā)出“哦”的聲音，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此時此刻，他集形，唱于一人，當真是將全場焦距都匯集在他一個人身上，這種高度的注意力集中同時將聽覺敏銳度發(fā)揮到極致。節(jié)目在不知不覺中結束，他下臺后，觀眾席還意猶未盡。

    “呼——”下臺后，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快速走到還在后臺控制全局的張琳身旁，向他鞠了鞠躬。

    “張導，謝謝你的建議和照顧，我得立刻回片場了，下次再見。”

    他說完，就準備離開，忽然被人從身后叫?。?/br>
    “等下——”張琳若無其事地掏出手機，解鎖打開微信：

    “加個微信吧?！?/br>
    整個后臺都仿佛靜默了一秒鐘，沈之衍驚愕了一瞬，下一秒便笑了出來。

    “好。”

    ......

    ......

    沈之衍來的時候匆忙，回去依舊匆忙，區(qū)別大概是他來的時候是乘坐的私人飛機，回去就只能坐頭等艙。

    高彤在他結束表演后就在車上等他了，看他帶著笑出來，臉上也露出幾分笑意。她難得體貼地給他開門，道：

    “你做的很好，王副導演已經(jīng)跟我說了，我很為你感到驕傲?！?/br>
    “彤姐你說什么呢，里面才幾個觀眾啊，幾萬人我都不怕，怎么會怕幾個人的場子?！?/br>
    高彤無奈地搖搖頭：“你這個心態(tài)倒是好。”

    她剛還想跟他交代幾句，坐上車就看到沈之衍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飛快地調到游戲頁面。他看高彤看著自己，還很謹慎地把手機藏了藏，說：

    “彤姐，我這幾天都在好好工作，都沒有時間玩游戲。我現(xiàn)在玩一會，你沒有意見的吧？”

    他一臉有意見我就跟你拼了的倔強表情，高彤滿心鼓舞感人的話都被他堵在了喉嚨口，最終只能表情扭曲地點點頭，沈之衍松了口氣，高高興興地拿出手機，兩只眼睛閃閃發(fā)亮。

    高彤看著他依舊帶著孩子氣的臉龐，不由恍惚了下。這幾年，沈之衍從剛成年到了現(xiàn)在二十來歲，面容雖然成熟了許多，但二十出頭的人又能有多成熟呢？他平時裝的那么拽，宛若一個娛樂圈老油條，但看他的眉眼，又和十七八歲的時候有什么區(qū)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