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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步生蓮(出書版) 第35節(jié)

    將連三贏回來帶離泉池時,成玉還在琢磨連三為何非要她把他贏回去,他這是個什么想頭,又是在犯什么毛病,因此也沒察覺連三喝醉了。

    她后來才聽說,冥主謝孤栦愛酒,酒窖中存了頗多佳釀,有些酒滋味溫和,酒性卻極烈,而那晚連三所飲之酒便是這一類酒中的絕品。

    起初她和國師誰也沒發(fā)現(xiàn)連三醉了這事,畢竟三殿下從頭到腳看起來都很正常。

    直到走下那段廊橋。

    下廊橋后他們原本該向東走,連三卻義無反顧地選擇了相反的方向。國師在后頭犯糊涂:“將軍這是還要去何地?”連三僵了僵:“……回宮?!眹鴰煋P手指了指東邊的小花林:“回宮是在那邊啊將軍。”

    成玉的確很奇怪連三居然會記錯路,因為他們宮前有一片小花林,只要不瞎就不會走錯,但她也只是想興許連三有心事故而腳下沒有留神罷了。

    但轉(zhuǎn)過那片小花林連三居然又走偏了。國師在后頭冷靜地提醒道:“將軍,我們得拐個彎向左?!背捎翊藭r就有些懷疑了。

    好不容易入了宮門,這次連三在小院跟前的月亮門前停了好一會兒,國師也低眉順眼地站了好一會兒,就她沒忍住,膽大地問了上去:“連三哥哥,你是不是記不得你的房間在哪個方向了?”

    連三神色又僵了一下,國師比她可機靈太多了,見狀立刻走到了前頭,一邊在前方引著路一邊作勢數(shù)落她:“將軍怎么能不記得自個兒住哪個殿,郡主你見天的腦子里凈是奇思妙想!”連三先看了國師一眼,又冷冷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什么,卻接下了這個臺階,跟著國師朝著主殿行去。

    成玉就確定了,連三這實打?qū)嵉?,是喝醉了?/br>
    醉酒,她也醉過,醉得有了行跡,那必然是難受的。雖然連三面上瞧著沒有什么別的反應(yīng),豈知他不是在強忍?

    這種情形下沒個人近身照顧著,很不妙啊。

    她趕緊追了上去。

    她琢磨著,連三即便在國師跟前強撐著面子,在她面前又有什么所謂呢,她執(zhí)意跟進殿中照顧,連三也不會趕她。她如意算盤打得挺好,對連三也的確了解,但眼看著差一點就跟進去了,半路卻殺出了個季世子竭力阻撓。

    季世子對她想跟去連三房中近身照顧這事極力反對。季世子的理論是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即便初心只是為著照顧一個酒醉之人,深夜還孤身留在一位男子的房中也十分不妥。

    但季世子也是位慮事周全的世子,并不只一味反對,他同時還提出了可行的建議,主張好在除了她這個姑娘外,此處還有國師同他兩人,他們亦可以代她照料連三,此事如此解決當更為妥當。任成玉如何同他解釋她和連三因是義兄妹,因此沒有所謂男女大防的分別和計較,季世子也攔在殿門之前毫不松口。

    國師站在一旁,看著自從季世子冒出來后臉色就更差了的三殿下,再看郡主每說一次她同三殿下只是兄妹,三殿下臉色就更冰冷一分。國師心累地感到自己完全沒有辦法應(yīng)付這樣的修羅場,不禁嘗試著在夾縫中求生存,提出了另一個建議:“既然郡主和世子兩位照料將軍之心同樣切切,那不如郡主和世子兩人一同進去照料將軍,世子也不用擔心郡主的閨名受損,郡主也不用擔心我們兩個大男人照顧將軍不妥當,實乃兩全之……”

    “閉嘴?!比钕陆K于忍夠了,揉著額角神色極為不耐,“都出去。”話罷砰地一聲將門關(guān)了。

    國師看著成玉,成玉也看著國師,二人面面相覷一陣,然后成玉轉(zhuǎn)頭跟依然站在殿門前的季世子抱怨:“都是你啊,”她生著悶氣,“喝醉了沒有人照顧很難受的。”

    季世子此時倒放緩了語聲,做出了退讓的姿態(tài):“嗯,都怪我,”看著她低聲道,“但將軍看上去很清醒,我想他能自己照顧自己?!?/br>
    郡主憂心忡忡:“你根本不知道,連三哥哥一定只是逞強罷了?!?/br>
    季世子沒再說什么,眉頭卻緊緊蹙了起來。

    國師看著他們此刻的情形,深深地嘆了口氣。

    三殿下躺在床上想事情。冥司中并無日夜,他其實不需要休息。

    他的確醉了,但他的頭腦卻十分清醒。他想起了許久不曾想起的長依。

    為何竟在這時候想起長依來?他蹙眉看著帳頂,覺得可能是自己對情之一字的所有認知和理解,都來自她吧。

    長依能夠成仙,他功不可沒。

    三殿下初見長依,是在南荒清羅君的酒宴之后,她深夜出現(xiàn)在他房中,不惜自薦枕席,只為向他求取白澤。第二次見到她也沒隔上多久,是在他平亂的北荒,她救了他數(shù)名將士,向他求取成仙之道。

    這兩次所求,皆是為了與她相依為命的幼弟。她那幼弟被南荒七幽洞中的雙翼猛虎所傷,需以白澤為質(zhì),輔以神族圣地三十六天無妄海邊生長的西茸草,以老君的八卦爐煉制成丹,一日一粒連服三百年方得痊愈。白澤,西茸草,八卦爐,皆為神族之物,她若成仙,這三樣珍寶便唾手可得,正因如此,她才有那等逾越的請求。

    而他那時候為何會助她成仙呢?

    他蹙眉回想。哦,似乎是覺得一株被整個南荒魔族輕視,根本不能開花的紅蓮若能成仙,還怪有趣的。

    此后他耗費了許多力氣,以仙之白澤化去了她體中妖之緋澤,又助她躲過天雷劫,終于令她得以飛升;他還同掌管仙籍的東華帝君打了招呼,為她謀得了花主之位,讓她能夠統(tǒng)領(lǐng)瑤池???,即便是幫了她這許多,那時候,以及那之前,他其實都未曾真正地注意過她。她的確挺有趣,同他見過的許多神族魔族女子都不盡相同,但不過也就是那樣罷了。

    他真正注意到她,倒是在她戀上桑籍之后。九重天上有許多規(guī)矩,有一則是生而并非仙胎、由他族修煉成仙的靈物們,證得仙位后須得戒清七情滅除六欲,否則將被剝除仙籍打入輪回。故而她即便愛上桑籍也不敢坦言,只能在一旁默默看著他這位二哥。

    她初時對他這位二哥動情,他便知曉,她偷偷看著他看了幾百年,他順道也將他們看了幾百年。

    世間之事,盡皆無常;無常,乃是流轉(zhuǎn)生滅。四萬余年的流轉(zhuǎn)生滅中,他從未見過一事能恒長,一物能恒久,只覺世間之物世間之事,一派空空如也,全是荒蕪。他的心中也一片荒蕪??梢恢话朦c佛法道法造詣也沒有的小花妖,卻將一份最易無常的癡戀默默保存了數(shù)百年,還頗有些??菔癄€至死不移的架勢。不是不令他感到驚異的。

    即便被八荒都冠以風流之名,他其實,從不知道情是什么。

    長依有時候膽小,有時候卻又出奇地膽大,明知情這個話題對她這樣的仙者乃是禁忌,可當新上天的小花仙們私底下悄悄討論這個話題時,她竟也敢高談闊論:“情在發(fā)芽的時候,可能只是一種好感;情根長起來時,卻生了嫉妒心;待情葉順著根兒郁郁蔥蔥發(fā)起來,又有了占有欲;而當遍布了情葉的情藤漫卷了整個心海,再斬之不去時……”小花仙們聽得興起,紛紛催促:“那時又怎么?”

    “又怎么?那時……悔之晚矣,便再沒了主意,只要他好,怎么都可以罷?!?/br>
    那些話他當日雖不經(jīng)意間聽到,當時卻并未感到如何,只覺她的比喻有些新奇,因此也就記住了。但今日,那一番話再次重現(xiàn)在他腦中,卻像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專為了他所說。

    待情根長起來時,卻生了嫉妒心。待情葉順著情根郁郁蔥蔥發(fā)起來,又有了占有欲。

    嫉妒心。

    占有欲。

    他對季明楓的嫉妒心。

    他對成玉的占有欲。

    這就是情。

    這其實是情。

    不是單純的喜愛,欣賞;不是只求一夕之歡愉;不是有她陪著無可無不可。

    這是情。自他的心底生出。雖然時常令他生氣,卻不令他感到荒蕪的情。

    得出這個結(jié)論后三殿下愣了好一會兒,他一時很有些回不過神來。

    卻在這愣怔之中,聽到了窗戶啪嗒一聲響。有人跳了進來。

    成玉很慶幸連三今夜忘了鎖窗戶。

    她原本打算待季世子和國師都回房歇下了,她再悄悄跑過來照顧連三。她可太知道醉酒是怎么一回事了,著實很擔憂。但季世子卻似猜到她心思一般,一直守在她門口防著她出門。

    她說得過季世子卻打不過季世子,只好自暴自棄地招了冥姬提水沐浴打算就此歇下,結(jié)果洗完澡出門一看,季世子居然不見了。

    她趕緊抓住了這個機會,連衣裳都來不及換一換,順著墻根就溜去了連三窗戶底下,一推窗戶,輕盈地翻進了房中。

    房中一片漆黑,成玉試探著喚了聲連三哥哥,無人應(yīng)答。

    冥司中因無日月,外頭照明全靠彌漫在空中的星芒,而因星芒入不得室內(nèi)之故,房中照明則需靠明珠。她來得匆忙,忘了帶顆明珠探路,此時只能將窗戶撥得更開些,靠著外頭星芒的些微亮光辨出床在何處。

    “連三哥哥,你睡著了嗎?”她向著玉床的方向輕聲問。無人應(yīng)答。

    她知道連三警醒,可此時卻是如此,使她有些著慌,趕緊小跑到了那玉床前,想瞧瞧他如何了。然玉床置于房間深處,星芒的微弱亮光難以覆及此處,一片昏暗中,她根本看不出連三到底如何了。

    她發(fā)愁了片刻,干脆蹬掉鞋爬上了床,伸手去夠連三的額頭,想看看他有否發(fā)汗。右手撫上他的額頭探了探,倒是沒有發(fā)汗,額頭卻有些冰涼。額頭發(fā)涼,這是外感濕邪的癥候。不過梨響照顧酒醉的朱槿時也同她傳過經(jīng)驗,說有些人飲酒飲得過多,酒意發(fā)出來后會全身發(fā)涼,稱做發(fā)酒寒,此時需喝些姜茶取暖。

    連三這是外感濕邪還是發(fā)酒寒了,光探一探額頭她也無法分辨,因此又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臉,感到他的臉頰也同額頭一般冰涼,她的手指又順勢移到了他的頸項。便在她試著向他的領(lǐng)口脈搏處探去時,手腕突然被握住了。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待她反應(yīng)過來時,才發(fā)現(xiàn)連三竟不知什么時候醒過來了,此時正握著她的右手將她壓在身下。

    這十足昏暗的床角處,便是兩人如此貼近,她也看不見連三臉上的表情,只能感到被他禁錮的右手手腕處微涼的觸感、他高大的身軀帶給她的壓迫感,以及他慢慢靠近的、溫熱的吐息。

    他身上有酒味,但不濃烈,反而是他衣袖之間的白奇楠香,在這一瞬間突然濃郁起來,縈繞在她鼻尖,直讓她頭腦發(fā)昏。她雖然沒反應(yīng)過來這是什么狀況,卻本能地想要開口,但他空著的那只手驀地撫過了她的喉頭,那微涼的手指在那處輕輕一頓。

    她不知自己是太過驚訝還是太過緊張,忽然便不能說話。

    她呆呆地看著他,但因光線暗淡之故,她什么都無法看清。

    連三其實一直醒著。

    玉床所在之處的確昏暗,但自成玉翻窗躍入,她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得十分真切。他聽到了她的輕聲試探,但他沒有回應(yīng),只是安靜地注視著站在窗前的她。

    她應(yīng)該沐浴過,穿著素綢百蝶穿花寢衣,白日里成髻的長發(fā)散開了,垂下來,似一匹綢緞,漆黑而潤澤。他從不知道她的頭發(fā)那樣長。那長發(fā)搭在寢衣之上,寢衣是以盤扣系結(jié)的絲綢長裙,十二粒盤扣,自領(lǐng)口系到裙角,領(lǐng)口開得有些低,露出一對精致的鎖骨。

    漆黑的長發(fā),微蹙的眉,雪白的寢衣,銀線織就的穿花百蝶翩然欲飛。

    他在黑暗之中看著她,竟然無法移開目光。

    他知道這并不是適合見她的時候。在他剛剛發(fā)現(xiàn)他對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前一刻,以及此刻,他都不應(yīng)該見到她。有些事他需要好好想一想,他還沒有想清楚。她這樣出現(xiàn)在這暗室之中,再多呆一刻,他都無法思考了。

    他知道她所為何來,他以為他裝睡她便會回去,瞧見她匆忙來到他床前,毫無猶疑地脫鞋爬上他的床榻時,一時之間,他竟不知今夕何夕。

    當她赤足爬上他的床榻時,白色的裙裾被帶上去一些,露出一截愈加白皙的小腿來,因為鮮活,因此那白皙更為精致,刺得他眼睛都開始疼。他從沒有這樣在意過一個女子的身體,還含著這樣的綺思,他想他果真是醉了,亦不能再看她,因此他閉上了眼。

    但感知卻更加靈敏。

    他感到她靠近了他。

    她周身都像帶著濕潤的水汽似的,當她靠近時,就像一團溫熱的水霧欺近了他的身體。明凈而又柔軟的水霧,似乎在下一刻便要化雨;而當它化雨時,不難想象,那將是純?nèi)坏?、細絲般的雨露,灑落在這世間的任何一事任何一物之上,都將極為貞靜,柔美。就像要印證他的想象似的,她的手指撫上了他的額頭。

    他猛地睜開了眼睛。那手指卻無所知覺,又移到了他的臉頰。

    怕將他吵醒似的,羽毛一般的撫觸。無情,偏似有情。

    他深知她的所有動作都只有單純的含義,她只是擔心他醉酒,但到此時,這種單純于他,卻變成了一種難以抵擋的引誘。感情上她純凈如一張白紙,但她又天生有迷惑他的本事。他從前總為她的這種矛盾生氣,可此時,卻只是無法控制地被蠱惑,被吸引。

    幾乎是出于一個捕獵者的本能,他無法自控地將她壓在了身下。

    不能讓她說話。他太知道她。一旦她開口,必定是他不喜歡的言辭。因此他的手指移到了她的喉頭,給了那處極輕微的一個碰觸。

    黑暗中,她杏仁般的眼中流露出驚訝的情緒。這種時候,她一向是笨拙的,她一定以為是因她自己的緣故才無法出聲,故而眼中很快地又浮現(xiàn)出一絲惶惑。驚訝,惶惑。那讓她顯得脆弱。

    往常他們也有這種靠得極近的時刻,可她要么是少不更事的純真,要么是不合時宜的振振有詞,總能令他立刻惱怒。他寧愿她這種時候表現(xiàn)得脆弱一些。

    青絲潑墨,鋪散在他的床榻之上,穿花百蝶的寢衣裹住她的身軀,那是一具嬌嬈女子才會有的身體,纖細,卻豐盈。他放開了她的手腕,她沒有動。他的左手在她的袖中微停了停,而后撫上了她的小臂。她僵了一下。寢衣將她的身軀裹覆得玲瓏有致,卻偏偏衣袖寬大,他的手指毫無阻礙地一路劃過她的小臂,她微屈的手肘,而后是上臂,再然后,是她的肩,她的蝴蝶骨。剛剛沐浴過的身體,凝脂一般柔軟溫暖,還帶著一點水霧的濕潤氣息。

    他空著的那只手揉進了她的黑發(fā)中,青絲裹覆著他骨節(jié)分明的白皙手指,無端便有了一絲纏綿意味。他刻意忽略了她驀然間泛了霧色的雙眼,只看到她眉心的一點朱砂,在此時紅得分外冶艷。

    他俯下身,他的唇落在了她的眉心。她顫了一下。就像僅被撥出了一個音節(jié)的琴弦,那種輕顫,有一種羸弱的動人。

    這輕顫吸引著他繼續(xù)在她臉上放肆。他輕柔地吻著她的秀眉,而后輾轉(zhuǎn)至她的眼,她的鼻梁,他的手掌則緊密地貼覆著她小巧凝滑的蝴蝶骨,撫弄,揉捏,本意是為了安撫,卻不可抑制地帶著一絲情欲的放縱滋味。

    他有些無法克制地對她用力,吻也好,撫觸也好,而就在他的唇試圖接近她的嘴唇時,他感到了那輕顫劇烈起來,而她的肩,她的整個身軀,在他身下一點一點變得僵硬。他輕喘著停下來。便也聽到了她的喘息,低低的,輕輕的。他貼近她的耳畔,啞聲安撫她:“不要怕?!钡@安撫并沒有起作用,她抖得更加厲害。

    他便離開了她一些。而此時,他終于再次看清了她的眼。那泛著水霧的一雙眼中沒了驚訝也沒了惶惑,有的,只是滿滿的恐懼。

    似一盆冰水兜頭澆下,他僵住了,片刻后,他終于醒過神來,明白了自己在做什么。解開她被封禁的語聲時,他聽到她像一只被欺負的小獸,膽怯又絕望地試圖喚醒他:“連三哥哥,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是阿玉啊?!?/br>
    這是她為他找出的借口。

    他放開了她。在熟悉的惱怒漫上心頭之前,先一步涌進他內(nèi)心的卻是無盡的荒涼感。他的失控,他的溫存,他的無法克制,在她看來只是傷害,只帶給她恐懼罷了。她從來就不懂,什么都不懂。

    許久,他才能出聲回應(yīng)她:“阿玉?!甭曇艉翢o情緒。

    她被嚇壞了,還躺在床上小口小口地喘息,試圖平復自己,聽到他叫出她的名字,才終于松了一口氣似地?!班?,我是阿玉啊?!彼挠杏嗉碌氐溃A艘幌?,又立刻低聲補充:“我知道連三哥哥是認錯了人,我不會怪你的?!?/br>
    他此時真是煩透了她的自以為是,“我沒有認錯人”這幾個字卻卡在喉中無法出口。

    說出口會怎樣?她會怎樣?他又該怎樣?他自負聰明,一時卻也不知此題何解。因此靜默良久后,他只是淡淡道:“季明楓說得沒錯,以后不要深夜到男子的房中,很危險。”

    她已全然平復了下來,坐到了他的身旁,蹙著眉同他解釋:“我沒有深夜去過別的男子房中,我也絕不會去,我是因為想要照顧連三哥哥才……”

    他看著窗外飛舞的星芒,打斷了她的話:“我也很危險,你懂嗎?”

    她的眉頭蹙得更深:“我不懂,”她望著他,眼中滿懷信任,“連三哥哥不會傷害我,連三哥哥是這世上絕對不會傷害我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