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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枕抱起書包,咬著下唇,警惕地看貝珊,防御的姿態(tài),“可我的學(xué)費都是自己貸款交的,根本沒花家里的錢?!?/br> “你這孩子,你生活費不要錢嗎?前幾天才剛給你轉(zhuǎn)了800,你爸現(xiàn)在在醫(yī)院正急需錢,也沒個人照顧他?!?/br> 站在一旁的沈怡一臉懵逼地插嘴:“貝女士,許枕考上大學(xué)不容易,對一生都有影響的,你還是不要這么草率……” “哎呀沈老師,你又不是不知道,許枕學(xué)習(xí)也不怎么樣,他這樣讀出大學(xué)也沒用的嘛,跟他弟弟差遠了?!?/br> 許枕捏緊書包帶子,手忍不住地發(fā)抖,他現(xiàn)在滿腦子懵,被這一出給震暈了。他不能不讀大學(xué),他要畢業(yè),他要找到好工作,要努力脫離許家過上好日子的,他不想休學(xué)。 他惡狠狠瞪著貝珊,一字一頓:“我不休學(xué),你沒資格讓我休學(xué),我成年了?!?/br> 坐在許枕后排的莫云也忍不住開口:“阿姨,一個月800生活費也不多,大不了許枕以后省著點,你作為他的母親,難道不希望他變得更好更優(yōu)秀,以后過得好嗎?” 貝珊臉色一僵,捏起提包猝不及防就開始抹眼淚:“那他也得為家里考慮啊,怎么能這么任性呢?” 看了半天,周圍的同學(xué)們心里也很復(fù)雜,他們因為上次謠言的事情誤會了許枕,一直有愧于心,這時候有莫云帶動,也忍不住站出來。 蒙雨輕咳一聲:“阿姨,你說你們家情況不好,我理解,但我看你手上那個包,是GC的限量款,你穿的裙子是新款高定,鞋也是大牌,還有那首飾,哎我不認(rèn)識,你這一身行頭都夠給他湊四年學(xué)費還綽綽有余了吧,他學(xué)費不是貸款交的嗎?怎么會給不了生活費呢?” 貝珊下意識用手想擋包,臉色難看起來,她來之前以為就是給老師說一聲,走個手續(xù)的事,沒想到會這么困難,壓根沒做準(zhǔn)備。 蔡琳琳別扭道:“裙子是FCL,鞋是KK,首飾是AMER,都是上十萬的東西?!?/br> 說完,她對上許枕有些朦朧感激的眼,迅速轉(zhuǎn)開頭,心想這人也太好哄了。 范全:“我聽剛才提許枕弟弟,我好像聽說過,是大一的許云澤吧,平時豪車進出,花錢大手大腳,經(jīng)常請客吃飯,用的手機和電子全是一線產(chǎn)品,幾萬幾萬地?zé)X,衣服也全是名牌。我以前還偷偷納悶過都是兄弟,許枕為啥那么窮酸。講真,這個問題困擾我很久了,怕傷許枕自尊心沒好意思問,要不阿姨你給我解答一下?” 貝珊臉色已經(jīng)開始發(fā)青了,被一堆人圍在中間,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沒這么丟人現(xiàn)眼過。 越來越多同學(xué)開口,七嘴八舌,每一句都踩到貝珊心窩子上,讓她沒法回答。 “藝術(shù)系的許云澤啊,他不是藝考生嗎,許枕學(xué)習(xí)再差那也是高個里面選矮個,能進咱N大物理系的說出去都是高材生好吧,比藝術(shù)生有牌面多了?!?/br> “就是,而且為啥讓許枕休學(xué),讓許云澤休學(xué)唄,他平時靠你們生活那么滋潤,遇到事情也應(yīng)該他頂上唄。” “阿姨,你們家這偏心也太離譜了吧,一碗水要端平啊?!?/br> 聽著這些話,許枕心里暖乎乎的,他跟這些同學(xué)平日并不熟稔,沒想到會有這么多人站在自己身旁幫自己。他又想哭了,這次不是嚇哭,是感動得想哭。 貝珊卻再也忍不住,不裝柔弱了,尖利著聲音開口:“這是我們的家事,你們不要多管閑事,我是他媽,我讓他休學(xué)他就得休學(xué)。” 玩味的聲音突然從教室門口響起,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你沒資格?!?/br> 那嗓音極具辨識度,許枕抬起淚眼看過去,只見賀然風(fēng)塵仆仆地從教室門口走進來,額頭上還有一層汗,黑襯衫都被浸濕了,他來得很急。 他走到許枕身邊,將許枕護在身后,高大的個子和沉凝的眼神將貝珊嚇得后退一步。 貝珊驚疑不定地抬頭:“你是?”其實她心里已經(jīng)有了猜測,完全慌亂起來,一時間被嚇得冷靜全無。 賀然勾唇,笑容帶著冷意,睥睨貝珊:“許家供不起他上學(xué),我出錢,我想,我父親很愿意多出一個兒子。” 那眼里天然的傲氣刺到了貝珊,她自從跟了許文昌發(fā)達后,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體會過這種屈辱的感覺了,但她不敢得罪面前的人,只能強自鎮(zhèn)定地說:“他爸在醫(yī)院……” 賀然直接打斷她:“我出錢給他請護工,貝女士,還有什么問題嗎?” 就算有什么問題,貝珊也不敢說了。她是人精,自然察覺出這位賀少爺護定了許枕,今天自己注定要出師不利。她還記得賀然的照片,沒想到真人比照片里更有氣勢,那種天生的矜貴讓她訥訥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用指甲死死摳著手心:“我總得帶他回去看看他爸?!?/br> 聞言許枕馬上抓住賀然的胳膊,輕輕晃著示意他自己不要回去。 “不行?!辟R然挑眉,“貝女士,這里是學(xué)校,不是你撒潑的地方,你影響到別人了,請離開吧。” 貝珊表情扭曲起來,氣得眼睛發(fā)紅,不敢瞪賀然,只敢瞪背后的許枕。但許枕從賀然背后探出一個腦袋,還沾著淚的眼又瞇起來笑:“聽到?jīng)],你影響到別人啦,快走快走?!?/br> 說完,許枕覺得這會是自己這輩子最揚眉吐氣的時刻。 他終于能在賀然給予的安全感中,對自己這輩子最懼怕的人,宣戰(zhàn)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