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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云間有座城(修真)在線閱讀 - 分卷(20)

分卷(20)

    風(fēng)繾雪反問:為何出門就不用看?

    謝刃試圖爭取自由:因為前幾天一直都沒看。

    所以你想在今晚全部補(bǔ)上嗎?

    謝刃眼前一黑,不,我不想。

    他翻開書,被迫不怎么靜心地靜心悟道。風(fēng)繾雪坐在一邊陪著,夜里風(fēng)冷,兩人裹著同一張薄毯,謝刃的體溫要稍微高一些,在這種環(huán)境下,自帶暖烘烘的催眠效果。

    這時對面的崔望潮也睡醒了。

    他雙眼惺忪地打了個呵欠,透過跳動火光辨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謝刃好像在與風(fēng)繾雪一起看書。

    這種年紀(jì)的少年,大多有半夜偷偷摸摸湊在一起看書分享的經(jīng)驗,崔望潮也不例外,又想起先前風(fēng)繾雪說過的《畫銀屏》,便暗想,就算你天賦高,做夢除魔,總還有這種違規(guī)看禁書的時候?看我不當(dāng)場抓個現(xiàn)行!

    于是他站起來,躡手躡腳跟做賊似地溜了過去。

    謝刃看得正昏昏欲睡,雖然聽到了窸窣的腳步聲,但以為對方是要解決問題,懶得回頭看,而風(fēng)繾雪已經(jīng)又睡著了,謝刃的肩膀高度對他來說剛剛好,靠得還挺舒服。

    而就在這種很安靜很溫暖的氣氛下,崔望潮突然大喝一聲:你倆看什么呢!

    金泓一個激靈坐起來,當(dāng)啷一聲拔劍出鞘,還以為有兇煞來犯!

    風(fēng)繾雪也被驚得猛然睜開眼睛。

    謝刃伸手圈住他拍了兩下,沒好氣地抬頭:崔望潮你有病,咋咋呼呼吵什么?

    崔望潮劈手奪下他手中的書!

    一看!

    《靜心悟道經(jīng)》!

    崔望潮:?

    金泓提著劍走過來,看了眼他手中的書,也疑惑極了:出什么事了?

    崔望潮大受打擊,聲音跟被人卡住嗓子眼似的:你們半夜怎么看這書?

    謝刃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心里暗笑,清清嗓子做出正義凜然的姿態(tài):悟道當(dāng)然要選在夜深人靜時,不然呢,我半夜該看什么書?還是說你方才一臉激動地跑過來,是想在我這里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書?

    崔望潮被問得心虛氣短,又不免憤恨地想,好個謝刃,人人都說你不愛讀書全靠天賦,現(xiàn)在看來,原來都是假的。白天逃課摸魚四處打架,晚上卻挑燈苦讀《靜心悟道經(jīng)》,還看得如此陶醉忘我,果真十分虛偽!

    金泓:遲早氣死。

    第26章

    風(fēng)繾雪皺眉:崔浪潮。

    他方才正在做夢,還是個很不錯的夢,夢到自己帶著謝刃一道回了青靄仙府,兩人一同在樹下寫詩,文思如泉涌,先寫好大一棵樹,再寫好大一塊冰,一首兩首三四首,直到宣紙如飛雪覆滿草坪。

    謝刃看起來也很高興,將詩篇仔細(xì)撿起來,轉(zhuǎn)身剛要說話,一個看不清臉的人卻突然鉆了出來,大喝一聲:你倆看什么呢!

    然后夢就碎了,雪一般的詩也化了。

    崔望潮十分警覺地后退兩步:???

    風(fēng)繾雪說:你好吵。

    崔望潮:

    他悄悄退到金泓身后,免得被揍,或者又被訛去值錢家當(dāng)按照對面兩人的理直氣壯程度,怎么覺得腰間浮萍劍也岌岌可危呢,不如還是回家,去什么鐵山。

    風(fēng)繾雪卻沒有再理他,繼續(xù)裹著毯子閉目養(yǎng)神。崔望潮松了一大口氣,回到篝火邊后,又偷摸納悶地問:他今天怎么這么好說話?

    金泓再度氣悶:怎么,你還被打上癮了?還有,你睡得好好的,突然跑過去吼什么?

    崔望潮有苦說不出,總覺得提《畫銀屏》只會顯得自己更缺心眼,還不如不提,便道:我以為他們背著我們,又在商議進(jìn)鐵山的事,就想偷偷跟過去聽聽。

    金泓道:你管那一嗓子叫偷偷?

    崔望潮:聲音稍微大了點。

    金泓覺得自己不能再說話了,否則容易氣出毛病。

    崔望潮也趁機(jī)裹住小被子,趕緊裝睡。

    另一頭,風(fēng)繾雪喝了半盞溫茶,夢里的恍惚感才消退些許。

    謝刃在他面前晃晃手:你在發(fā)什么呆?

    我夢見你在陪我寫詩。

    謝刃表情一凜,是嗎。

    風(fēng)繾雪繼續(xù)道:你還將我寫的所有詩都收了起來,剛要說話,就被人一嗓子吵醒了。

    謝刃一臉正色:崔望潮怎如此不識趣?竟然打斷我說話。

    風(fēng)繾雪問:所以你剛剛要說什么?

    謝刃:?

    風(fēng)繾雪繼續(xù)看著他,等答案。

    謝刃將毯子仔細(xì)拉高,兜住對方的下巴,很熟練地哄道,當(dāng)然是要夸你的詩寫得好,對了,都寫了什么,你還記得嗎?

    風(fēng)繾雪答:好大一棵樹。

    謝刃咧嘴一樂:嗯,我猜到了。

    并且在心里暗想,將來你若要開宗立派,名字都是現(xiàn)成擺著的,就叫好大一個宗!

    風(fēng)繾雪:你笑什么?

    笑你寫的詩唄。謝刃坐得離他更近一些,還困不困,再睡會兒,我還有三頁書就能看完。

    風(fēng)繾雪靠在他肩上,看著漫天星河發(fā)呆,過了一陣覺得無聊,便問:你經(jīng)常做那個洪荒斬妖的夢嗎?

    也不經(jīng)常。謝刃合上書,我這人,白天想什么,晚上就會夢什么,不過有一個夢例外。

    是什么?

    我經(jīng)常會夢到一座孤城。

    一座被厚重積雪覆蓋的城,冬陽慘淡狂風(fēng)亂舞,黑云在遠(yuǎn)處壓成一條線,巨石如機(jī)甲般四處隆隆滾動。玄色城墻高聳入云,數(shù)萬只鴉雀盤旋半空凄厲嘶鳴,城門口的牌匾已經(jīng)很破舊了,舊得看不出字,風(fēng)一吹就要化成灰。

    而風(fēng)繾雪也親眼見過一座同樣的城,位于終年酷寒的北境。

    他并不知道為何謝刃會夢到凜冬城,只能猜測或許是因為燭照神劍在被妖血淬出精魂后,擁有了一部分記憶,后又將這些記憶帶給了謝刃。

    因為總是做同一個夢,我還特意去藏書樓查過,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在修真界,這種暴雪孤城實在太多了,有天然的,有人為修建的,甚至還有幻境,長得也差不多一模一樣,都是一眼看不到盡頭的白。

    風(fēng)繾雪接著問:夢里都有誰?

    謝刃道:夢里只有我,還有一支搖著鈴鐺的商隊,走在最后的是個扎著小辮子的姑娘。

    風(fēng)繾雪不解:小姑娘?不該是曜雀帝君嗎?

    謝刃笑著看他:怎么,你又要說我不務(wù)正業(yè),整天夢姑娘啦?她年紀(jì)不大的,也就十歲出頭。

    商隊,扎小辮子的姑娘。

    曜雀帝君大戰(zhàn)九嬰的史料中,可沒有類似記載。

    風(fēng)繾雪再度陷入疑惑,若這些不是燭照劍魄帶給他的記憶,那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而在謝刃接下來說的夢境里,還有一把漂亮的銀色長弓,剔透如幽月,手感如寒冰,搭載著火光熊熊的利箭,先是短暫地照亮黯淡長空,再重重射穿城墻。

    然后我就會被驚醒,也不知道城墻最后倒沒倒,你說我是不是該找個高人算算?看看這夢是會招財還是招禍。謝刃這陣也不困了,伸著懶腰從毯子里鉆出來,再過一個時辰,天就該亮了。

    他打算去弄點水洗漱,卻被風(fēng)繾雪扯住頭發(fā):不準(zhǔn)走!

    謝小公子連連叫苦:不走就不走,下回拽手行不行?

    風(fēng)繾雪啪一聲,往他面前拍了一支筆一張紙:把你的夢畫下來,那座城,那把弓,那三支箭。

    謝刃不明白:畫它干嘛?

    風(fēng)繾雪答:我好奇。

    謝刃哭笑不得:哎,你這理由是不是稍微有點不講理,況且我也不是很會畫畫,我不畫。

    風(fēng)繾雪又拎出一張桌子:畫下來,準(zhǔn)你十天不用看《靜心悟道經(jīng)》。

    謝刃立刻正襟危坐:不就是畫幅畫嗎,你等著,包在我身上。

    只要不用看《靜心悟道經(jīng)》,那我就不是謝刃了,是謝道子!畫個夢有什么問題,畫山河社稷都可以擼起袖子一試!

    少年一腔熱血,提筆就來!

    但熱血并不耽誤鬼見愁的畫技。

    過了一會兒。

    風(fēng)繾雪說:你畫得好丑。

    謝刃給自己挽尊:我這不是還沒有潤色。

    那你再潤潤。

    好不是,你別盯著我看行不行,我稍微有點緊張。

    畫畫有什么好緊張的,我又不會打你,為什么這只烏鴉這么大?

    因為這根本就不是烏鴉。

    那是什么?

    是小姑娘。

    謝

    刃自暴自棄把筆一丟:我就這個水平了,你湊合看,話先說好啊,十天不用看《靜心悟道經(jīng)》。

    風(fēng)繾雪沉思片刻,提筆自己畫了一把弓。

    謝刃:咦?

    風(fēng)繾雪將紙拿起來:你在夢里拿著的,是不是它?

    謝刃驚奇地看著紙上栩栩如生的長弓:你畫畫原來這么好?那你寫詩怎么那么爛,風(fēng)家對子弟的培養(yǎng)這般缺胳膊少腿的嗎?

    風(fēng)繾雪踩他一腳:說重點!

    謝刃敏捷地躲過去:對,就是這把弓,很有名?為什么你照著我這幾筆破畫,居然都能還原成一模一樣。

    風(fēng)繾雪不知該如何回答:本該有名,卻也不有名。

    謝刃:不懂。

    本該有名,是因為它出身顯赫。

    有多顯赫?

    上古兩大兵器,一為神劍燭照,一為長弓幽螢,全部出自曜雀帝君之手。

    幽螢長弓?我好像看過圖,不長這樣。

    也是街邊買小話本送的添頭嗎?

    差不多,反正不是什么正經(jīng)書,正經(jīng)書上也沒有啊。

    沒有的理由也很簡單,燭照是經(jīng)過千萬次的妖血淬煉才有了靈氣,幽螢卻生而有靈,可惜不是赤魂照肝膽的斬妖靈,而是邪靈。據(jù)傳這把長弓不辨善惡,只嗜殺戮,無論曜雀帝君朝著哪個方向拉弓,箭矢都會隨心所欲地飛向它想殺的人從不分妖邪與正道。

    謝刃道:我聽說幽螢被曜雀帝君棄入火海,最終灰飛煙滅。

    風(fēng)繾雪點頭:書中的確是這么記載。

    從煉制到毀滅,幽螢頂多在世上存在了十天,參加了一次誅妖之戰(zhàn),卻傷了上千修士。

    史官們在記錄時,很有默契地集體抹去了這一樁事,以免影響曜雀帝君威風(fēng)凜凜的形象。而在這種刻意安排下,關(guān)于幽螢的傳聞也就漸漸被淹沒于歲月長河中,現(xiàn)在提起上古兵器,除了燭照神劍,已經(jīng)很少有人知道幽螢長弓了。

    謝刃又拿起那張紙:你也沒見過,怎么能肯定這就是幽螢?

    風(fēng)繾雪道:我看的書不是添頭。

    謝刃:哦,你們風(fēng)家的正經(jīng)藏書???

    風(fēng)繾雪說:差不多。

    是師父的書,所以一定不會出錯。他當(dāng)時翻看,只覺得這把長弓漂亮極了,比月光更剔透明亮,美麗華貴,便暗自記在了心里,打算找?guī)熜峙话岩粯拥膾熘?dāng)裝飾,卻沒料到謝刃竟然會在夢中見到幽螢。

    謝刃也挺喜歡這畫中弓箭,天下生而有靈的兵器并不多,雖然是邪靈,但萬一是曜雀帝君沒用對呢,才十天就熔了人家,連個辯解的機(jī)會都沒有。

    風(fēng)繾雪看他:所以你為什么會頻頻夢到幽螢?

    謝刃被問住了:這我哪知道。

    風(fēng)繾雪心想,又是和血鷲崖的何歸關(guān)系親近,又是夢到幽螢,你果然很有入魔的征兆!

    于是伸手掐住他的臉:去看《靜心悟道經(jīng)》!

    謝刃轉(zhuǎn)身就溜,就知道你說話不算話,我才不看。

    風(fēng)繾雪縱身去追,兩人在林子里折騰得雞飛狗跳,金泓與崔望潮也被吵醒了,都覺得很無語,干嘛呢這是?

    崔望潮趁機(jī)又提了一遍:金兄,你看謝刃那樣子,我們還是回去,就算要進(jìn)鐵山,也得帶著鸞羽殿的人來,何必與他們攪在一起。

    金泓將沉墜的佩劍裝回乾坤袋:不行。

    崔望潮低聲嘀咕:可火樹林哪是人能穿過去的。而且我還是個草包。

    金泓耐下性子:你還想不想去娶柳辭醉了?若想娶她,就做出男人的樣子!

    崔望潮干咽一口:就算我去了火樹林,她也看不到。

    風(fēng)繾雪此時恰好從樹林中出來:她看不到,就不能聽到嗎?

    崔望潮:???

    風(fēng)繾雪斬釘截鐵:若能穿過火樹林,我就帶你去見她。

    謝刃聽得一愣:你還認(rèn)識柳辭醉?

    風(fēng)繾雪道:不認(rèn)識。

    謝刃:那你是哪里來的這種迷之自信?

    第27章

    風(fēng)繾雪只在夢珠里見過一次柳辭醉,但沒怎么看清臉,于是問謝刃:她很好看嗎?

    謝刃正確回答:記不太住,應(yīng)該還可以吧。

    崔望潮替心上人正名:好看,當(dāng)然好看!

    修真界第一美女,哪里能不好看?就如金泓先前所說,想娶她的世家公子能從南列到北,其中也包括風(fēng)繾雪名義上的遠(yuǎn)房兄長,銀月城風(fēng)氏的大公子風(fēng)初止,他曾帶著厚禮親自前往秦淮城,結(jié)果一樣被柳府管家恭恭敬敬地請了出來。

    在這件事上,崔望潮稍微有那么一點幸災(zāi)樂禍:你們風(fēng)家的面子,也不是處處都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