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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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依竹一覺睡醒十點多。這一覺睡足了,心情舒暢。抱著被子滾了個舒服的姿勢后,盯著發(fā)黃的蚊帳頂發(fā)了好一會的呆。頂上落了幾個黑色的點。該是蚊子的尸體。 外頭安安靜靜的。主家阿婆不在家。她換好衣服,迭好睡衣和被子,抽了梅懷瑾的毛巾搭肩上,水杯也是用梅懷瑾現(xiàn)成的,出去倒水洗漱。小吳正好買了早點推門進來。 日頭近午,陽光占滿了天井水池及周邊,隔著缸蓋,水也被曬得溫溫的。她蹲在水池邊刷牙。弓著刷牙洗臉的幾分鐘功夫,后頸被曬得發(fā)燙。前些天天氣變幻無常,冷了熱,熱了冷,到這兒來好像挺穩(wěn)定的,不算太熱。已經(jīng)入秋。 梅懷瑾已經(jīng)開工幾個小時了。這個環(huán)境陌生,何依竹只有貼著梅懷瑾才睡得熟,梅懷瑾一動,她就自動意識回籠。從他早上起床,他洗漱好出去跑步,再回來收拾。 這部戲特別費體力,開機之前演員都被集中在一起進行了一段時間的訓(xùn)練,這里健身又不方便,只能選擇方便的運動,每天早晨,有晨跑習(xí)慣的演員都會沿著馬路來回跑,回來再做其他訓(xùn)練。 梅懷瑾除了每天花時間運動,還要和動作組練打戲。身上不少磕打出來的淤青。 他早上出門前親了何依竹一下,低聲說要去開工了,讓她繼續(xù)睡。何依竹當(dāng)時半睜開眼,迷糊地應(yīng)了聲,從關(guān)了燈以后房間黑暗一片判斷,天應(yīng)該還沒大亮。彼時主家已經(jīng)醒了,老人家覺少。廚房有走來走去的動靜,梅懷瑾和主家阿婆輕聲問早,出了門。何依竹能聞到柴火燃燒的煙味,雞鳴好一會兒了。 何依竹喝著粥,琢磨著洗衣服的地方。 小吳早有準(zhǔn)備,“您把衣服給我吧,我前天已經(jīng)和鎮(zhèn)上有洗衣機的老鄉(xiāng)說好了?!?/br> “不用,我閑著也沒事,你給我指個地方?!?/br> 小吳想了想,“我待會帶您過去吧?!彼樕犀F(xiàn)出躍躍欲試,“姐,您待會午飯想吃什么?我去……”最后一句話在何依竹‘果然,我就知道你有這個打算,你快住嘴吧’的目光下消音。過了會兒,他嘆氣,“好吧,姐你做吧。” 何依竹一邊喝一邊笑,笑完安慰他:“等著吃不更好!” 小吳還想再掙扎一下:“我覺得我廚藝有長進了!” 真是大言不慚。 何依竹挺認真地回答他:“我不信?!?/br> 小吳無比喪氣地垂下了頭。 小吳廚藝太差。何依竹第一次見他,問他做飯怎么樣,當(dāng)時年紀(jì)輕輕的小孩想了想,特別自信地說我覺得挺好。真是見了鬼,何依竹信了,讓他給弄個飯。后來吃飯,在小吳期待的目光里,何依竹差點沒吃哭。太難吃了。 她扭頭問梅懷瑾:“你招助理不看看廚藝的?”梅懷瑾工作時吃飯要么隨大流,要么健身餐,他每部戲都有體型要求,尋常餓了,讓小吳做得最多的就是下個餃子。這個小吳挺會的。 梅懷瑾嘖了一聲回答:“已經(jīng)沒法退貨了。除此之外,小吳做其他的都挺行的嘛?!?/br> 打那以后,她不準(zhǔn)小吳掌勺。天賦這個東西,還真虛無縹緲。 可小吳太喜歡做飯了。總想做飯給別人嘗嘗,也不知道這什么毛病。每進一個組,都會有人上當(dāng)受騙。 何依竹吃完早點后,迭梅懷瑾的衣服,小吳蹲在房間門口還在爭取午飯協(xié)助權(quán)。主家阿婆這個時候挎著一籃子菜回來,問小吳和何依竹中午想吃什么。她剛從后頭菜園摘了菜,想著讓住在家里的孩子自己選。何依竹見小吳微微點頭,便明白意思了,起身去迎。 昨夜老太太就問她想吃什么了。又說又比劃,老少兩人溝通半天。 小吳早上買了rou回來掛在堂屋的掛勾上。何依竹接過菜籃,把小吳趕去守著梅懷瑾,她去洗菜準(zhǔn)備做飯。這里方言挺難懂。一老一少溝通全靠比劃猜,決定兩個人的分工。 天井中央有口井,邊上修了自來水,何依竹蹲在水池邊上洗菜。水龍頭的擰頭上,綠漆和鐵銹相互混纏,塑料的水管一頭套在水龍頭口子上,一頭進到旁邊的大水缸里,暗紅色的水瓢扣在缸上的鐵片蓋上。她用水瓢舀水到盆里洗菜,洗過的水經(jīng)老太太的指示,倒天井邊上的桶里,留作煮豬食用。 從她這個角度,抬頭就能看見廚房的瓦片上,盤踞著往上消散的煙。老太太剛淘了米,正在燒火準(zhǔn)備煮飯。柴火燃燒產(chǎn)生的煙霧,大片地往上沖,瓦片和天井,rou眼能見的煙霧紛紛往上簇擠。 天井圈進四四方方碧藍的天空,屋里隱約有雞崽的叫聲,屋外能聽到村子里的人遇到打招呼的聊天聲音。 何依竹從未感覺過這種生活。 她常宅在家,在家的舒適和這里的舒適全然不同。喧鬧濃郁的生活氣息,身處其中,竟也覺出這樣的生活極其愜意。她伸手隨便甩了甩水,就往兜里掏手機,給梅懷瑾發(fā)了句“茅檐日午雞鳴”過去,附帶了一個癱倒的表情包。 發(fā)完才想起,梅懷瑾的手機塞在自己枕頭底下,沒帶出門。 何依竹進廚房放下小白菜,飯鍋上方,懸掛著一堆被煙熏得烏漆麻黑的臘rou臘腸。老太太正在拍黃瓜和蒜頭,準(zhǔn)備做個涼拌黃瓜。黃瓜香味清爽,聞著就覺得定是很清甜。是本地黃瓜,個短,微微白綠的皮,剛摘下來還帶著花。碗柜邊上排放了一排大大小小的壇子,老太太掀了其中一個的蓋,湯勺舀出里面的酸水倒黃瓜上淋一圈,撒上點白糖,指示何依竹去打井水來湃著。 等她湃好回廚房,老太太從飯鍋里倒了一碗濃白的米湯,笑瞇瞇地讓她喝。如同對待自己兒孫那般。原先家里的孩子沒有外出讀書時,天天就貪這碗米湯。米湯濃稠香甜,富含谷維素、亞油酸和米糠蛋白,滋陰寧神,很有營養(yǎng)。 燒柴火也有訣竅,何依竹不會,燒火做菜便都是老太太來,她負責(zé)洗菜切菜。 幾塊磚頭圍出一個四方形,一個叁角鐵架放在中間就是灶頭,灶頭前的矮柜貼著墻,與墻角用石磚搭造的煮豬食的灶臺平行。除了進柴的那一邊,其余兩邊都有鍋貼著。左邊大鍋盛了一鍋水,右邊是正在煨的飯鍋。 老太太割了兩截臘腸洗凈,何依竹切片,同青椒蒜頭一起遞去。拍碎的蒜頭爆香,先后加入青椒和臘腸片翻炒,出來一碟青椒臘腸。臘腸提前用鹽腌制過,并不需要加鹽。 第二道菜是豆角炒rou。做法和尋常梅懷瑾在家的做法不一樣,老太太沿鍋邊倒了些水蓋上鍋蓋燜,她給小吳打電話,讓他回來吃飯。飯盒重新過了遍清水,等著待會裝飯菜。 小青菜好炒,斷生就能出鍋。四道菜剛上桌,小吳就回來了。打眼一看,知道何依竹和主家相處甚歡,便放了心。何依竹難得和生人這樣熟得快。許是老太太和藹,感覺像極了家里的奶奶。她沒機會和家里老人相處。 老太太每道菜倒一多半兒,盛了飯,讓小吳帶走,何依竹把小吳帶回來的兩個大水杯倒了茶水裝滿一起讓小吳拎著。這里的清茶聞著很香,喝著也香,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不渴也能喝上好些口。小吳帶過去和梅懷瑾一起吃。 擺上碗筷,一老一少也開始吃飯。老房子房梁高,兩扇門一開,堂屋里敞亮舒爽。 老太太一口方言問:“儂倆結(jié)過了哦?” 費了不少勁,何依竹才大概猜出來是問她是不是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何依竹笑著說沒有。老太太點點頭:“啊儂年輕,自個盡有主意?!彼郎惤艘稽c,關(guān)心地說道,“啊還是要抓緊些哦。” 何依竹見她高興,便不多言,只點頭應(yīng)下,心中全無被管閑事的不適。這陌生老人,也實在溫柔和藹。年紀(jì)大點的人,都熱心婚嫁,何依竹聽之過之。 老太太飯量不多,吃飽了便放了筷子笑瞇瞇地看何依竹吃。見她多夾了幾筷子涼拌黃瓜,便將黃瓜換到她面前,跟她說晚上還做。這做法只在嗜酸辣的地區(qū)常見,酸甜可口的黃瓜,最是開胃。 今日口福。只這第一頓,何依竹便覺得柴火飯菜香得名副其實,火邊煨熟的米飯都帶些獨特的香氣。她吃了兩碗半的飯。很久沒有吃這么多了。 已經(jīng)許久沒有人這么捧場她的手藝,老太太心頭高興,嘴上卻在絮叨:“自噶屋里頭煮的飯,啊不像儂在外頭伙食要得?!?/br> 何依竹垂下眼。濃郁的世間情味,在這頓飯里嘗了個滿口。 她說不:“有家里的味道?!?/br> 這句話聽得老太太登時臉上神采飛揚了起來。 她話多了起來,多是說家里的孩子,絮絮叨叨地,開了頭就停不下來。說孩子愛吃什么,說孩子調(diào)皮趣事。何依竹聽不太懂,卻也時不時地嗯上幾句。 老太太常年獨自在家,孤獨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