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屏：“我信你。對了，吃完飯去我家睡吧，大家都已經(jīng)放假回家，宿舍就你一個人住著，怪冷清的。”

    風紅纓邊吃邊看卓晚霞的個人信息，聞言道：“等我看完了這些資料就走?！?/br>
    南屏腦袋湊過來，望著上面清秀的小姑娘照片，南屏眉頭蹙起。

    “聽說這女孩還是個高中生？可惜了，太可惜了?！?/br>
    九年義務(wù)教育的決定早在十幾年前就提了出來，但真正實施透徹是在千禧年后。

    現(xiàn)在每一個年級都需要考試，考不上只能留級。

    有些人可能會卡在某一年級上讀三四年，所以能上到高中的人都算是厲害的知識分子。

    卓晚霞是去年失蹤的，失蹤時已經(jīng)拿到高中錄取通知書，按說家里會繼續(xù)供，因為家長心知肚明，卓晚霞是一塊讀書的料子。

    可為什么卓晚霞休學(xué)不讀，反而去外省打工去了？

    風紅纓擦擦嘴：“南屏姐，明天我想去卓晚霞的家里看看?！?/br>
    南屏卻搖頭：“你還是別去的好，去了只會糟心?！?/br>
    “為什么呀？”

    之前開會的時候，風紅纓就發(fā)現(xiàn)南屏?xí)g回年輕女警去卓家探點的要求。

    南屏被風紅纓眨巴的大眼睛逗得沒轍，索性不隱瞞了。

    “卓家亂的很，卓晚霞上頭有兩個哥哥，大哥、二哥這兒都有點問題?！?/br>
    南屏指了指腦子。

    “兩人二十好幾了還寡在家里，卓晚霞的mama為了兒子的婚事急得頭發(fā)都白了，每每在街上看到年輕適齡的小姑娘就恨不得塞進兒子的房里，以前就差點發(fā)生過慘案……”

    風紅纓一驚：“她那兩個哥哥是先天有問題還是后天遭刺激才……”

    “先天?！?/br>
    南屏難以啟齒：“卓晚霞爹媽有血緣關(guān)系，這兩人能生出正常的卓晚霞已經(jīng)是奇跡了?！?/br>
    風紅纓‘啊’了聲，竟是兄妹結(jié)合么，刺激……

    南屏一只手重重搭在桌子上，略有些生氣。

    “這對夫妻只顧自己爽，一點都不考慮孩子的感受?！?/br>
    “就當他們沒讀過書不知道，但生下一個癡傻兒后總該知道原因了吧？好嘛！不聽醫(yī)院的勸阻，還要繼續(xù)生，又生一個不正常的孩子……”

    “以為生了兩個終于消停了，哼，如果卓晚霞不正常，我看他們會接著再生。”

    風紅纓嘶了口冷氣。

    這么無底線地生孩子，根本就不是愛孩子的表現(xiàn)，只是想證明自己能生出正常孩子罷了。

    -

    翌日，天上飄飄灑灑地雪花比前幾天小了很多。

    耐不住風紅纓的哀求，南屏只好答應(yīng)帶風紅纓去卓家。

    換上斗笠，風紅纓跟著南屏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卓晚霞的家里趕。

    “到了?！?/br>
    南屏指著對面幾間茅草屋。

    “這就是?！?/br>
    風紅纓瞇了下眼睛。

    大雪壓垮了茅草屋的門，卓家進進出出都是從結(jié)著厚厚冰塊的茅草中間穿梭。

    “這種家庭條件竟然有錢培養(yǎng)卓晚霞考上高中？”風紅纓很納悶這個。

    南屏眉頭輕蔑地一挑。

    “二老就一個正常的娃，卓晚霞越聰明就越表明這對夫妻基因沒問題……”

    風紅纓：“……”

    “誰在外邊說話？”是卓晚霞的阿媽卓小枝。

    南屏：“是我，派出所的?！?/br>
    卓家院子只簡單地繞了圈柵欄，透過柵欄，風紅纓能看到院內(nèi)的情況。

    一聽是警察，卓小枝往外走的腳步陡然慢了下來，薄薄的嘴唇往下一撇。

    風紅纓哈出一口白氣。

    她怎么覺得卓小枝不太歡迎警察到自己的家里來。

    簡陋的院門一開，乍然看到年輕俏麗的風紅纓，剛還一副寡淡神情的卓小枝立馬轉(zhuǎn)憂為喜。

    “喲，快快快，快進來——”

    說著就上前拽風紅纓的胳膊。

    南屏早有準備，眼疾手快地拉著風紅纓徑直往屋子里走，愣是讓卓小枝撲了個空。

    卓小枝絲毫不惱，依舊對風紅纓客客氣氣。

    “卓天，卓地呢？”

    南屏四周看看，沒看到卓家兩個傻兒子。

    卓小枝給兩人倒了熱茶，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風紅纓看，聞言隨口答：“跟他們阿爸出去打雪仗了?！?/br>
    如若昨晚南屏沒有向風紅纓科普卓小枝在替自己兩個癡傻兒子挑選兒媳，風紅纓可能一時半伙看不出卓小枝對她有企圖。

    被卓小枝的灼人的目光盯看的渾身不爽，卓家不大，她躲不開，總不能去外邊吹冷風吧？

    既然躲不開，那就直面應(yīng)對。

    下一秒，風紅纓放下茶盞，笑吟吟地看向卓小枝。

    卓小枝見狀，嘴角都快咧到耳邊去。然而沒一會兒卓小枝就笑不出來了。

    卓天、卓地倆兄弟雖然癡傻，但卓小枝異想天開地想要給兒子配一個腦子正常的兒媳。

    風紅纓正常嗎？

    當然正常。

    可一進門就一直笑看著卓小枝，卓小枝臉色漸漸冷淡下來。

    她那對傻兒子就喜歡盯著別人癡癡地笑，和風紅纓一樣，眼睛都不帶眨。

    卓小枝小聲嘟囔道：“不會也是個傻子吧？”

    離得近的南屏瞥了眼風紅纓，嘴角不由翹起。

    接下里的詢問全程由南屏來問，至于風紅纓，只需裝傻就行。

    半個小時后，兩人離開了卓家。

    來到大馬路邊，風紅纓憋不住了，叉著腰笑得前仰后伏。

    “別笑了，注意點，小心滑倒?！?/br>
    說話間，南屏自己都忍不住又笑了兩聲。

    連著放三天假，風紅纓打算待會回趟寨子，往回走得路上，兩人梳理了下在卓家得來的信息。

    “卓小枝有問題。”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歇了笑，風紅纓淡聲道：“每當問起卓晚霞為什么會休學(xué)不讀高中而去外面打工，卓小枝眼神就會飄忽?！?/br>
    “她在說謊，卓晚霞并不是所謂的為了減輕家庭負擔才選擇休學(xué)離家打工?！?/br>
    南屏：“對，只可惜卓小枝嘴硬的很。”

    風紅纓：“看來只能找到卓晚霞才能知曉真相了。”

    抬頭望了眼天，南屏語氣悵然。

    “老天爺太不公平了，卓小枝那種不把孩子當人看的女人都能日日夜夜和家人聚在一起，我呢？我怎么就這么苦？”

    風紅纓輕垂眼瞼。

    這幾年南屏想兒子阿凜想得都快瘋了，安慰的話她說了幾籮筐，但都不見效。

    “算了，不說這些?！?/br>
    南屏抬首而笑，笑容酸澀：“走吧，我送你去汽車站。”

    風紅纓選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放下背包，風紅纓推開車窗，對轉(zhuǎn)過身的南屏朗聲道：“南屏姐——”

    南屏倏而轉(zhuǎn)過身。

    車窗邊探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只聽那女人哈著熱氣喊：“等尋親網(wǎng)站開發(fā)出來，到時候咱把阿凜弟弟的信息第一個登上去，現(xiàn)在網(wǎng)上沖浪的人越來越多，說不定能打聽到阿凜弟弟的下落?！?/br>
    南屏眼中沁出淚珠。

    風紅纓提出創(chuàng)建尋親網(wǎng)站時，南屏第一個舉手同意，也是第一個捐款的人。

    她有私心，她知道未來是互聯(lián)網(wǎng)的天下，所以她迫切地想建好網(wǎng)站，她想找到兒子，非常地想。

    她以為她將自己的私心藏得很嚴實，沒想到風紅纓早就看出來了。

    -

    汽車在雪地上開得慢，直到傍晚時分才開到春鎏寨。

    一下車，風紅纓就看到已經(jīng)出落成小家碧玉的綠芽攙著老太太站在那。

    “奶，紅纓姐回來了！”綠芽興奮地喊。

    這幾年綠芽一直陪在老太太身邊，老太太成天樂呵呵的，瞧著皺紋都少了幾絲。

    此時的老太太眼明耳清，聽到綠芽的吶喊，已經(jīng)和綠芽混熟的老太太揪住小丫頭的辮子，笑罵道：“我又沒聾，說那么大聲干什么？”

    綠芽齜著還沒換齊的牙無所謂地笑。

    她比風紅纓更懂老太太，老太太一向是個面硬心慈的人，所謂的打是親罵是愛，這話放在老太太身上一點都不假。

    “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