扉頁 第84節(jié)
第54章 第五十四頁 “因為只有恨,證明我還記…… | 第54頁 | 省廳的八層會議室里, 專案組的組員基本都在場。桌面上零散地攤著一堆資料,在他們交頭接耳的討論聲中不斷被拿起,又放下。 鄭樞燁站在靠窗的位置給簡清打電話, 今天早上經(jīng)過南港大學的時候正好碰到蘇烈他們出警。 這是他第一次,毫無準備地看到了連環(huán)殺人案的被害人尸首。那雙絕望、沒有一絲光亮的眼睛到現(xiàn)在還能清楚地想起。 當時他就在想,十六年前, 小女孩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該有多么的害怕和驚慌。 她才十歲,本該和其他孩童一樣待在溫馨的孤兒院,日復一日的曬太陽玩耍,卻碰到這樣的事情。 新聞, 是鐵定壓不住的。 方才他們回來的時候,校門口已經(jīng)擠滿了聞訊而來的記者。由于案件在調(diào)查當中,警方還不能透露相關信息,但這仍然無法避免媒體的炒作。 看到手機推送的新聞, 鄭樞燁第一時間就是起身給簡清打電話, 想要確認她的情緒沒有太大變化。 “你沒事吧?” 他很想這么問, 可是電話卻沒有接通。 聽到那端機械的忙音,心尖油然而生失落的情緒, 滲入流淌的血液,蔓延至全身上下。 想起那晚在電梯口看到的畫面, 想起他們親密的舉動,鄭樞燁突然勾唇笑了下, 笑容里溢滿自嘲。 這會, 她應該和紀梵待在一起吧。即便傷心和害怕,躲進的避風塘也是那個男人的領域,和他又有什么關系? 落在號碼上的指尖輕微地顫抖著,繼續(xù)撥打的想法縈繞在他的大腦里, 最終隨著被摁滅的屏幕,一并打散。 回到座位上的時候,肖祁墨正巧推門走了進來。男人大步流星,落座之后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進入會議的主題。 白色的移動黑板貼上了被害人的照片,圓圓臉的女生站在一側(cè),伸手點了點,朗聲道: “劉新玉,女,43歲,南港大學醫(yī)學院教授。監(jiān)控拍到她最后離開實驗樓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半?!?/br> 有人插話,提出質(zhì)疑:“她的家人呢?一晚上都沒發(fā)現(xiàn)她失蹤了嗎?” 秦燈斂眸,指著另外一邊上下擺放的兩張照片,平靜地回答:“劉新玉不久前剛剛離婚,目前獨居。前夫和女兒都在國外,現(xiàn)在接到消息正在往回趕?!?/br> 看著白板上寫著的時間點,蘇烈挺直身板:“她一個老師,為什么這么晚離開?” 秦燈:“聽說是為了給學生備課?!?/br> “學校的保安說,劉新玉經(jīng)常留在實驗樓的辦公室備課,基本都到這個點結(jié)束。所以這段時間鎖門的任務都交給了她?!?/br> 聽到這,坐在首位的男人用指尖點了點桌面,毫無征兆地問了一句: “監(jiān)控覆蓋情況?” 負責技術方面的警員立刻在電腦上投影出幾張監(jiān)控截圖:“實驗樓大門的那個監(jiān)控不能拍到小路的情況。我們調(diào)查了學校出入點的監(jiān)控,統(tǒng)計在十一點半之后離開的共三人。” 說到這,他的表情有些遺憾,話鋒一轉(zhuǎn):“可這三人的行徑,基本都沒離開過監(jiān)控范圍。即便是在短暫的無覆蓋區(qū),也離案發(fā)現(xiàn)場至少十分鐘的路程,不可能作案。” 聞言,蘇烈拍了下桌子,神色激動:“那不就簡單了,肯定是住在學校的人!學生,老師,工作人員,一一排查!” 鄭樞燁緊接著出聲:“學生可以排除。” 蘇烈望向他:? “既然兇手是同一個人,十六年前,算上研究生,學生中最大的也不會超過十歲,不符合兇手的側(cè)寫?!?/br> “……” 蘇烈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案件發(fā)生不過幾小時,手頭能夠收集的資料并不多。這場會議的目的就是匯總一下內(nèi)容,定一個大致的方向。 臨近結(jié)束,肖祁墨屈起手指,用關節(jié)不輕不重地在桌面上敲了兩下,略微喧鬧的會議室頓時鴉雀無聲。 他站起身來,雙手撐在桌面上,身體稍稍前傾。英俊的臉上不見一絲笑意,墨眸帶著犀利的寒光慢條斯理地看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開始有條不紊地布置任務。 “蘇烈,秦燈,你們?nèi)フ{(diào)查劉新玉與京華小區(qū)案被害人之間的交集。” “小吳,繼續(xù)查看學校及附近的監(jiān)控,看看有沒有遺漏的地方。” “……” 直到最后,肖祁墨垂下眼瞼,偏頭望向離自己最近的人,保持一貫的嚴肅態(tài)度,淡然自若地開口: “鄭樞燁,你和我一起去趟南港大學,排查嫌疑人?!?/br> 不等后者回答,他直接收回視線,面不改色地吐出兩個字: “解散?!?/br> “是!” - 紀梵摁滅手機屏幕,看著完全失了神的女生,輕輕地喚了她一聲。 “簡簡?” 簡清扯回思緒,甫一抬眸,就落入了紀梵意味不明的眼神中。 男人劍眉微蹙,眉宇間的擔憂和緊張rou眼可見。他的眼睛很干凈,褐色的瞳眸像是粹了深的琥珀,雖澄澈卻不是簡單得可以一目了然。 她愣愣地看著紀梵,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在慢慢淡化,只能感知到他的存在。他的眼神里含著一層淡淡的柔和,像是在心疼她的害怕,將她悄無聲息地包裹住。 這一刻,簡清恍然覺得—— 紀梵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不是僅僅局限于十六年前的表象,而是深入探尋到了其中不為人知的關系。 “十六年前——” 聽到敏感的字眼,簡清的眼神一晃,倉促地打斷他的話,稍稍拔高音量: “紀梵!” 紀梵斂眸,嗓音一如既往地溫和,與她突變的情緒截然不同:“怎么了?” 坐在那的女生眨了眨眼睛,沒說話,又眨了下,才低聲道:“我餓了。” 聞言,紀梵突然笑了聲,大概是在笑她的遲鈍,無奈道:“現(xiàn)在才說?” 簡清沒應,對面的男人徐徐起身,經(jīng)過的時候伸手揉了下她的腦袋,低眸看她:“我煮了粥,給你去盛點。你這幾天別再想點外賣了,吃些清淡的?!?/br> 他說這話的時候,嗓音是難得溫柔,集耐心與寵溺于一體,匯集了所有屬于柔和的心緒,最終化為滿腔的縱容。 簡清扭頭看著男人挺拔的背影,鼻子有些發(fā)酸,連帶著視野中的景象都模糊了些。 第一次看到紀梵的時候,她的心中就有很強烈的認知。他與她之間,藏在不屑之下,難以忽視的距離感。 他,靠言行舉止都能告訴臺下的眾人,什么叫做天之驕子。 電子大屏幕放大的,是他絕美俊逸的容顏,是他面對蕓蕓眾生從容不迫的坦然,以及金絲眼鏡之后,輕佻不掩高傲的鳳眸。 簡清從未想過,自己會和這樣的男人,產(chǎn)生糾葛。 法庭上雷厲風行、令人聞風喪膽的紀檢察官,也會放下他的驕傲恣意和她道歉服軟,也會斂起矜貴為她洗手作羹湯。 人間朝暮,葉落驚秋。 什么是愛情?簡清不知道。 但她知道,紀梵的喜怒哀樂都會在無意識間牽動著她的心情。他不是沒有缺點,相反,他的缺點給了她喘息的機會,讓她覺得他其實也沒有那么遙不可及。 《傲慢與偏見》中提過:“將感情埋藏得太深有時是件壞事,如果一個女人掩飾了對自己所愛的男子的感情,她也許就失去了得到他的機會?!?/br> 她不傲慢,卻在面對紀梵的時候,因為自卑從而引發(fā)嫉妒,最終轉(zhuǎn)換成了偏見。 啪嗒。 白色的碗擱在她的面前,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從而打斷了她的深思。 看著眼前還在冒著熱氣的粥,簡清驀然抬眸,望向落座于對面的男人。 他習慣性地看了眼時間,面不改色地將電腦挪了寸許,一副要開始處理工作的模樣。 簡清直勾勾地盯著他,想要從他臉上的微表情看出點蛛絲馬跡。但紀梵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從容淡然的冷靜,就好像從來沒有看到過那條推送一樣。 然而他越是這般故作鎮(zhèn)定,不聞不問的態(tài)度,簡清心中的猜忌就越發(fā)篤定。 他知道了。 只是從來沒有在她面前提起過罷了。 察覺到前方專注的目光,紀梵翻過一頁手邊的資料,輕嗤一聲: “你再繼續(xù)盯著我看,粥就要涼了?!?/br> 聽出他話語里的調(diào)侃,簡清原本還緊張的心情莫名就平靜了下來,無力地扯出一抹笑。 她怎么忘了。 像他這樣的人。 其實是最不在意這類事的。 思及此,她碰到有些熱度的瓷勺,攪了攪碗里的粥,情不自禁地喊了聲他的名字。 “紀梵?!?/br> 對面?zhèn)鱽硪宦暤偷偷摹班拧?,帶了點上揚的語調(diào),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 見他眉眼未抬,簡清舀著粥的動作依舊不停,停頓了幾秒鐘,陡然發(fā)問:“你是不是知道了?” “什么?” “十六年前的事情?!?/br> 打字的聲音戛然而止。 紀梵掀起眼簾,眸色很深,忖度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身上,似乎在琢磨她說這話時的態(tài)度。 半晌—— “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