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開國皇帝的獨女 第94節(jié)
睡夠的人神清氣爽,伸了一個懶腰,下榻連蹦了好幾下。 “小娘子醒了?!爆幠锞従彽淖哌M來,蕭寧不見外的揮揮手,“看來是有要事。” “正是,小娘子歇歇吃好了,妾與小娘子細說?!爆幠锸掷锒酥簧傩〔?,盡都放在案上。 蕭寧洗漱后坐到瑤娘的身邊,“這是阿娘的手藝?!?/br> “夫人守了小娘子一夜,天亮才回屋。”一旁一個十六七歲侍女阿青開口,蕭寧點了點頭,“得閑我去看阿娘?!?/br> 話說著端起粥,就著小菜利落地解決了。 “小娘子記得上回那位司樂坊的玉嫣姑娘?”瑤娘等著蕭寧吃完這才開口。 “自然記得。她與世族有深仇大恨,尤其是崔家。傾盡全力要置崔家于死地,其心不滅。然我與她談過,提醒過她,若她使出跟崔家同樣的手段,置崔家于死地,我必不容于她?!?/br> 蕭寧也知道,雍州氏族犯下的過錯,要他們死的人不知凡幾。 可以想像,玉嫣如何絞盡腦汁地以為抓住世族們的把柄,可以置他們于死地,以報大仇。更以為驃騎將軍府會幫她。 結(jié)果令她大失所望。世族縱然犯下滔天大罪,終究活了下來。 蕭寧更忘不掉的是,玉嫣當時在離開驃騎將軍府時看著她的眼神充滿恨意。 蕭寧能理解玉嫣的報仇心切,也明白世族們都不干凈,在他們的手里,不知沾染的多少無辜人的性命。 可是,在玉嫣之前,蕭寧已經(jīng)答應(yīng)過崔攸,不會因為從前的事情置他們與死地。 蕭寧需要籠絡(luò)人心,更不想給天下世族一個錯誤的信號:他們蕭氏容不下世族。 在雍州之前,世族所為是在大興朝的庇護下。既往不咎,僅限于從他們蕭氏正式接管雍州開始;此后,世族必須遵紀守法,一旦有違,必殺! 蕭寧需要給世族們一個機會,也是給蕭家一個機會,為此縱然玉嫣有恨,蕭寧顧及不來! “小娘子跟她談過,必然看出來了,她不是尋常娘子。最近她籠絡(luò)人心,意圖滅世族?!爆幠镏孕募钡内s來,正是因為如此。 “報仇心切的人,做任何事都不奇怪,你的意思是?”蕭寧并不意外,畢竟當初警告玉嫣的話,玉嫣離去的時候滿腹怨恨,又怎么會把蕭寧的話當回事。 瑤娘道:“小娘子不以為這樣的人若能為我們所用,是我們的幸事?” 顯然,瑤娘是看上玉嫣,想將這樣的人物收為己用。 “縱然她報仇心切,想必也能理解小娘子的苦衷,況且,比起報仇,想必如何讓她的家族振興,她必心動?!爆幠锏皖^一笑,透著志在必得。 “這么說來,你是別有所得?!笔拰幭嘈湃绻渲袥]有緣故,必不能讓瑤娘對玉嫣如此心動。 “妾特意命人查查玉嫣家中之事,找到她的家人?!爆幠餃\淺的一笑,鎮(zhèn)守后方的人當然不能閑著,自當想方設(shè)法為蕭寧收攏人心,再不濟也應(yīng)該將不安定的因素解決。 蕭寧點了點頭,“好,那我去會會她?” 既然瑤娘都準備齊全,蕭寧自然不能干等,這就出門? “宜早不宜遲,倘若她當真殺人害命,縱然小娘子和我有心,也救不回她的命。”瑤娘根在蕭寧身邊多年最是明白,蕭寧不喜的是那等草菅人命的人,無論任何人,無視律法,她皆不能容。 “所以你一定要去司樂坊,有事你擔著?!闭f來蕭寧來到這個世界這么久,還從來沒有去過教坊。 半大的孩子出入那樣的地方,也不知道蕭諶知道是何反應(yīng)。 “若是將軍知道,小娘子出入教坊是為救人性命,必然不會責備。”瑤娘眨了眨眼睛,并不認為蕭諶是那愚昧的人。 “若能瞞過大家,自然最好。”蕭寧毫不避諱的承認意圖瞞天過海。 瑤娘閉上了嘴,這可是在驃騎將軍府內(nèi),能不能瞞過眾人,應(yīng)該看的是蕭寧的本事吧。 面對瑤娘不做聲,蕭寧有什么不明白的,這是不打算攬事兒。 “容我更衣?!笔拰幤鹕砼呐纳砩系囊轮?,命人更衣?,幠餃\淺一笑,嫵媚動人。 蕭寧隨瑤娘帶著一個十三四歲的郎君就那么出現(xiàn)在司樂坊的前。 □□,并無幾人,坊里的伶人都在排練,瞧見蕭寧他們進來,微微一怔,有認出瑤娘的人,急急尋管事。 跟在他們身后的小郎君,如何也想不到兩個女人,一大一小的竟然會來教坊這樣的地方,完全傻了眼。 瑤娘神色平靜,似乎來的是再尋常不過的地方。等看到一旁教坊的管事時,瑤娘相信管事定忘不了蕭寧。 “小娘子怎么來了?”管事聽說瑤娘來時,這位可是蕭寧身邊的人,管事一向消息靈通,對她略有耳聞,頗是驚訝。萬萬想不到,來的不僅僅是她一個,最要命的那一個也來。 蕭寧被人烙上不好招惹的標記,面對管事,微微一笑,“這般年紀,只聞教坊,未見其狀,特意前來瞧瞧,管事不介意?” 哪怕管事耿耿于懷,敢說介意? “來者為客,小娘子請。”其實教坊屬朝廷管轄,換而言之,蕭氏掌雍州,雍州內(nèi)眾人需聽令于蕭氏,區(qū)區(qū)教坊中人,生死不過蕭氏一句話的事,管事明了。 蕭寧面帶笑容,“管事不必憂慮,我若有心尋你們司樂坊麻煩,不需要我來?!?/br> 這可是實話,教坊什么地位,蕭寧又是什么身份,若是有心對付區(qū)區(qū)教坊,臉不必露,一句話便可解決。 管事不過是忽見蕭寧,心下忐忑,蕭寧言明,細想亦是此理,放松心弦。 “小娘子請入雅座。”管事心下大定,亦懂禮數(shù),按最高的禮節(jié)款待蕭寧。 蕭寧半分沒有她是女郎的自覺,眉開眼笑地道:“既來教坊,不聞歌舞,豈不白來一趟?” 瑤娘道:“妾無異議,但不知將軍若聞小娘子觀歌舞,是何反應(yīng)?” 不料蕭寧揮手,“若是郎君,阿爹必舉棒相向,我是女郎,不畏?!?/br> 她是女郎,欣賞歌舞做不了什么事。 “此間既是司樂坊,該傳什么話,什么話不該傳,想必管事有數(shù)?!笔拰幵捳f著,流露出對管事的信任,落在管事的耳朵里,何嘗不是警告。更叫她心里苦。 “自然,自然?!惫苁逻B連保證,暗暗思索,該如何讓人閉嘴,不該傳的話,絕不可泄露半句。 之前和蕭寧照面,管事居于下風,很多不想說的話都說了。 幾個月不見,觀蕭寧越發(fā)沉穩(wěn)老練的樣兒,管事努力擠出一個笑容,絕無半點忽悠蕭寧之心。 蕭寧滿意了,她就知道管事是個聰明人。 教坊中人,多是官眷之后,家族興亡,最終活下來的女人孩子,女者為奴,男孩發(fā)配邊疆。 玉嫣不過是眾多官宦之后,顯然這一位心中的恨意,并沒有因為淪落為官伶而消亡,恰好相反,她一直在等待機會。 原本世族對蕭氏動手,聞驃騎將軍府將人全部扣下,玉嫣以為這是一個大好機會,大仇必將得報,偏遇上了蕭寧另有所圖,生生將這一樁足以讓世族盡滅的事悄無聲息地按下。 換位思考,蕭寧若是碰上這樣的事必肝腸寸斷。 可是,蕭寧絕不后悔。于蕭寧而言,放過世族換得一個崔攸,她便已經(jīng)賺了,更別說另得一個明鑒。 是非黑白,于權(quán)謀之中,豈有黑白分明的時候。 “小娘子稍坐,奴即刻去喚人來。”管事引蕭寧他們?nèi)胱?,對于唯一的一位郎君,管事瞧在眼里,雖覺有些眼熟,一時又說不上在哪里見過,自覺去喚手下的伶人。 蕭寧笑了笑道:“我要最好的?!?/br> 最好的不過是尋常的要求。先前管事同蕭寧往來,歷歷在目,管事絕忘不了。 管事想起了玉嫣近些日子行事,心咯噔直跳,有心幫玉嫣說句好話,蕭寧截住道:“何必多言,管事知她?” 知亦不能代之。言之無用。 管事這回更是確定,蕭寧是為玉嫣而來。 玉嫣啊!管事越想越發(fā)覺得頭痛,最終唯道:“小娘子稍候?!?/br> 已然有人端上酒水,蕭寧不能飲酒,望著案上的點心,瞧著單一而無色,叫人生不起半點食欲。 蕭寧道:“瑤娘,若是能將點心做出花來,似這等教坊之地,皆是達官貴人出入之地,能賺錢嗎?” 瑤娘端起酒淺嘗輒止,聞之道:“有何不可?不過,雍州一境之內(nèi)教坊有限。為何不考慮酒肆?” 此話言之有理,教坊,來此的人吃的不是東西,只可錦上添花。 “聽聞蕭氏人丁興旺,卻不知可有那不拘小節(jié)之輩,愿助小娘子一臂之力?”瑤娘的腦子轉(zhuǎn)得亦是飛快,聽聽人家這點醒,何嘗不是讓蕭寧盡量物盡其用,莫白費了人! “士農(nóng)工商,商為賤籍。”蕭寧縱然明白無商不富,蕭氏一族,百年世族,能讓蕭鈐舉家遷雍州已然不易,若蕭寧提議誰來經(jīng)商,呵呵...... “小娘子必有妙計。”瑤娘全心全意的相信蕭寧,但凡蕭寧想做的,沒有她做不成的。 “以商為道,富甲天下,可得天下?!爆幠锼剖怯幸獾丶又厥拰幍男膭?,又說了一句。蕭寧幽怨地看向她,錢這個事,蕭寧早便耿耿于懷,瑤娘分明是故意的! “小娘子有禮。”兩人無聲地交鋒,此時一群女郎走了進來,齊齊見禮,為首的正是玉嫣。 玉嫣瞧著蕭寧的臉色并不好,終是記著自己的身份,同樣也記著蕭寧的身份,不敢越雷池一步。 “甚佳,諸位請?!笔拰幧裆故帲ο嗾?,期待她們的表演。 雖說她們曾接待過女眷,如蕭寧一般年幼的女眷是第一回 。偏蕭寧坦然地跽坐在上,望著她們的目光流露出期待,一時間讓她們都不禁想為蕭寧好好的跳一支舞。 樂起,舞起,北地獨有的曲調(diào)透著一股蒼涼和肅殺,蕭寧專心地欣賞,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舞動的人,玉嫣注意著時,一度都要以為蕭寧真只是單純上門欣賞歌舞的。 一曲畢,一舞終,蕭寧鼓掌道:“好,跳得好。賞!” 這一氣呵成的,引得瑤娘皆是一笑,好在她身邊的阿青反應(yīng)極快,此刻從懷里掏出一個荷包,緩緩行來,遞到一旁領(lǐng)頭的人手中,對方拿著荷包,笑意更深了。好豐厚的賞錢! “諸位不介意退去一時半刻,我有事同玉嫣女郎聊聊?!笔拰幇褋斫谭辉撟龅氖伦鐾辏@會兒終于可以做順便的事。 所有伶人都不留痕跡地掃過玉嫣一眼,聽命退去。玉嫣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她亦不想拒絕。 “看來你知我為何而來?!笔拰幙粗?zhèn)定自若,不見半點慌亂的玉嫣,溫和地開口。 玉嫣抬起眼,神色淡然地道:“小娘子先前說的話奴都記得。只是恕奴難以從命?!?/br> 蕭寧之前勸過玉嫣的是什么?是讓她不可肆意妄為。 “為了報仇,你可以不惜一切?”蕭寧似乎只是想要再確定這一點。 “不錯,國仇家恨,縱萬死不敢忘?!庇矜虜S地有聲的回答,言中透露出堅定,勢在必行。 “我并無意勸你放下仇恨,只是你敢在雍州境內(nèi)殺人,我絕不會放過你?!蹦?jīng)他人苦,莫勸他人善,蕭寧不會讓玉嫣放下她的所有怨恨,只是告訴玉嫣后果而已。 玉嫣動了動唇,她已經(jīng)告訴了蕭寧,縱然萬死亦不敢忘家仇,蕭寧說的后果,她從不在意。 “我再問你,當年下令誅殺你們一家,將你充入教坊的人,是崔氏?縱然雍州世族的確出手對你家落井下石,真正判決的人是誰?你不知? “縱然殺光雍州氏族,殺光崔氏族人,你的仇依然報不了?!?/br> “閉嘴?!庇矜瘫皇拰幷f的惱羞成怒,大聲呵斥一句。 “你是一個聰明人,果真要為那些恨不得你家消亡,無嗣傳承的人,如他們所愿的永遠消失?”蕭寧不為所動,縱然面對玉嫣惱怒的神色,也只是再一次問起,她難道一點都不在意家族存亡? “我玉氏數(shù)百條性命,唯我一人而已,談何家族?”玉嫣悲痛不矣。 瑤娘看向一旁的郎君,正欲開口,蕭寧問:“為何你活著,便無家族?你不是你父母所生?你不姓玉?女子不能傳嗣?” 蕭寧接二連三的問出一堆問題,落在一群人的耳朵里,如石破天驚,驚得他們盡傻了眼,包括瑤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