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開國皇帝的獨女 第362節(jié)
蕭諶對在登聞鼓處發(fā)生的事了如指掌,也正是因為如此,如何在此時動手,叫一群在背地里盼著蕭寧死的人難受,亦是蕭諶現在就想做的事。 當日寧箭為守邊境而死,一個忠國公,是蕭諶和大昌朝對他最高的追封。再以寧琦繼承此爵,觀寧琦今日在登聞鼓前行事,誰人不心服口服? 這一回蕭穎也覺得揚眉吐氣了! 李御史這個蹦跶得最厲害的人,凡事總喜歡跟蕭寧,不,是跟天下女子對著干,巴不得天底下的女人都能像以前一樣,安安分分的呆在家里,事事聽男人的安排,如那提線木偶。 結果他家也出了一個對他而言,同樣是離經叛道的閨女,這一回,看他閨女不把他氣個半死才怪。 蕭評看向蕭諶道:“遷都一事,不宜再拖。” 這會兒提起這事兒,蕭諶與蕭評對視,蕭評道明他的意思,“該有一個新的開始了?!?/br> 蕭諶懂了,是該有一個新開始。 “好。” 一個好字,定下了許多事。 外頭就算因蕭寧這突然的病倒,傳出不少的流言蜚語,蕭諶通過三省下達的命令,很快傳遍天下。 得,若說之前因為事情太多,前線很多事也并未完全完結,也正是因為如此,叫人不好提得太多。 追封寧箭的詔書早已寫好,只是尚未對外公布。 一個為大昌盡忠到最后一刻,為守衛(wèi)百姓到最后一刻的人,一個忠字,理所當然。 而寧箭膝下唯有三女,兩個早已出嫁,獨一個寧琦還在膝下,一直追隨在蕭寧左右,寧箭也是早有打算讓這么一個閨女承他之位。 如今寧箭戰(zhàn)死,寧琦以寧箭為榜樣,花樣年華時自請愿往軍中去,只為守衛(wèi)邊境,這樣的人承忠國公之爵,縱然是女子,其氣度膽識,誰不敢敬。 寧琦拜謝,即與蕭諶拜謝,也請臨行前去見一見生病的蕭寧。 蕭寧這兩日迷迷糊糊的,聽說寧琦來,卻整個人來了精神,知寧琦是來辭行,她朝寧琦笑道:“原該是我親自送你出城的。” “殿下同我不必道這見外的話。殿下當保重自己。”話說著,寧琦到了蕭寧的身邊,握住蕭寧的手,“我知殿下難過,不僅是為死去的將士,我的父親,也為姚將軍。” 說到這里,寧琦抬起頭,沖蕭寧輕聲地道:“殿下放心,我已經將姚將軍安葬,此一生,我都會引以為戒。殿下在登聞鼓前說過的話,我定牢記在心,余生絕不敢忘?!?/br> 對于蕭寧,寧琦覺得,只要蕭寧在這兒,就算她什么話都不說,什么都不做,卻依然讓她們女子安心。 “殿下很好,今日,哪怕換了是我,為殿下,為天下女子,我也愿意一死,姚將軍死得其所,殿下不必再事事歸責于自身,錯的不是殿下。”寧琦畢竟跟了蕭寧這些年,還是了解蕭寧的,也正是因為如此,她能一語道破蕭寧難過,不能開懷的原由。 寧琦緊緊地握住蕭寧的手,“雖然姚將軍是殿下第一個教出來的女將,卻不是唯一的一個,殿下為姚將軍傷心難過,也該想想我們。殿下是我們的主心骨,有殿下在,我們能安心?!?/br> 蕭寧看著這樣的寧琦,伸手撫過寧琦的臉,“好!” 一個好字,便是她對寧琦的承諾。 路,領頭人是蕭寧,蕭寧走到了如今,跟著她一起走的還有無數女子,她們每一個人看著蕭寧,都與寧琦一般,能讓他們安心。 “此去邊境,殿下放心,我一定會效仿父親?!睂庣娛拰幗K于振作起來,有了往日的精神。站起來,朝蕭寧鄭重地作一揖,笑看著蕭寧,也是為讓蕭寧安心。 蕭寧怎么能安心呢? 眼前的少女,未及笄便跟在她的身邊,這些年一點點的成長,她還能記住初心,要像寧箭將軍一般,守衛(wèi)在邊境,絕不許人越過大昌的邊境。 如今,她就要去實現她一直的理想。 是,蕭寧為姚拾兒而傷心難過,尤其是為那樣心狠的自己而覺得陌生。可是,她不僅只是教導出姚拾兒的蕭寧,更是無數人的蕭寧。 是非功過,總有一個誰對誰錯。 蕭寧害怕自己變了,可這份害怕,是不是也在警醒自己,她不要變成一個真正冷酷無情的人。因為,有像姚拾兒一樣為了一己之私,一步踏錯的人,也有像寧琦這樣,縱然遭逢變故,不改初心,不變初衷的人。 對于美好的東西,誰人不是心之向往,蕭寧確實更喜歡這樣的寧琦,也愿意用盡一切的守護寧琦。 “隨我走一趟無類書院吧?!边@一刻,蕭寧走出了內心的愧疚,心痛,也做下了決定。 緊緊地握著寧琦的手,蕭寧希望這一趟寧琦能陪她走。 寧琦是從無類書院走出來的人,眼看便要遠赴邊境了,何時能再回來,她亦不知。蕭寧無論為何要她陪她走一趟,寧琦都愿意。 蕭寧收拾著,這便朝外走,門口的人顯得有些著急,“殿下病重未愈,還是不要外出為妥?!?/br> 小心翼翼地征詢蕭寧的意見,也是不敢亂來。 “非去不可。我的病我有數。退下吧?!笔拰幇言捳f到這個份上,誰人還敢攔著,稟告卻是必須的。 寧琦知道,蕭寧做事,有她非做不可的理由,只管安靜地陪蕭寧進入無類書院。 蕭寧突然來訪,得到消息的人不少,蕭寧看蕭評趕來,與蕭評道:“五伯,召集無類書院所有學子,我有話要同他們說?!?/br> 蕭評看著蕭寧恢復不少精氣神,就算臉色依然不算很好,卻比前幾天好多。 亦不問原由,只道一聲好,立刻讓人鳴鐘將人聚集。 無類書院比起一開始那是擴大了兩倍不止。 不說其他,便是這cao場也比尋常人家的院落都要大。 兩三千人聚集在了一塊,一群人都不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直到蕭寧走上講臺前,認出蕭寧的人低聲地與旁邊的人問:“不是說鎮(zhèn)國公主病重,怎么來無類書院?” 這個問題,有人能答得出來才怪。 比起奇怪蕭寧病重的消息,人還能拖著病體來到這兒,有許多人更歡喜于蕭寧的安然無恙。 “想來,你們都聽說我病重的消息。”蕭寧上臺,也不寒暄,直奔正題。 她的聲音不大,帶著幾分病氣的無力。 底下本來交頭接耳還在竊竊私語的人,聽不清蕭寧的話,不約而同地都靜下了。 蕭寧掃過底下黑壓壓的人,道:“有人說,我必是因姚將軍之死而受了驚嚇,或是被冤鬼纏身,這才會病得如此兇猛,我啊,心虛了?!?/br> 外頭的話,蕭寧就算沒有人說,也能猜得到。 “姚拾兒之死,我確實痛心,一如聞寧箭將軍戰(zhàn)死時一般。我原以為她會是像寧箭將軍那樣的忠義之士,沒有想到她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而我也要向你們承認,當日姚拾兒將軍自盡之時,我明明可以救她,可我見死不救了。這,才是讓我病倒的原因?!?/br> 更讓人始料未及的是,蕭寧竟然說出這樣的話。眾人的反應是一樣的,盡是不可置信。 “可是,我站在這里,向你們承認我的見死不救,更希望你們將來,永遠不會成為第二個姚拾兒。 “我希望能與你們所有人都能善始善終。哪怕你們不屑于我,怨恨于我,唯愿你們先國家之急而私仇。永遠不要讓我再一次送你們去死?!?/br> 蕭寧的聲音很輕,卻透著真誠。 本為她的一句見死不救而震撼無比的人,這一刻卻意識到,蕭寧在這見死不救的過程中,是要承受了多少自責,愧疚,才會一病不起。 “古往今來,好像每一個上位者似乎都要斷情絕愛,鐵石心腸,最后讓自己成為孤家寡人才可以??墒牵毮倦y支,這個天下,該是你我齊心協力,一起努力建造才能開創(chuàng)一代盛世。一人再有本事,再有能力,亦難以一己之力挑起整個天下。 “我希望你們?yōu)檫@個家國天下好的人,能牢記初心,不要讓我只能見死不救。這顆心,很難受,很心痛?!?/br> 蕭寧話并不多,帶著真誠的請求,不過就是希望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后都能先國家而后私仇,永遠不要再出現一個姚拾兒。 在場的人,被人要求過什么不能做,什么話不能做。暴露自己的弱點于人前,更是最不可取的。 蕭寧卻似是完全沒有這層顧忌,她站在人前,發(fā)自肺腑地同他們剖白她的作為,她的心情。 她的見死不救,她的重病,如今再站在這里,更叫人感觸頗深。 原來,不是所有的上位者對下臣都是只有防備,也只有恐懼。 有那么一個人,也想能與他們善始善終,永為天下佳話。 “殿下所言,我們必將牢記?!苯K究,感受得到真切蕭寧的真誠,有人出聲,朝蕭寧作一揖,應下這句。 蕭寧亦鄭重地朝對方作一揖,情真意切。 “必不負殿下所愿。”有了第一個人,若不是鐵石心腸,更不曾思及與帝王爭得一個頭破血流的人,都為遇上蕭寧這一個有著七情六欲,感受得到旁人的付出,也愿意付出她的信任而慶幸。 古往今來,位極人臣者,有多少能善始善終,又有哪一個帝王能對天下人道,他希望彼此能夠善始善終。 蕭寧是第一人!第一個讓他們感受到情真意切的人。 “寧,會做到仁至義盡?!笔拰幟鎸貞娜?,更知道他們的回應代表著什么,她這一生,都會堅守這句話,這幾個字。這也是她對所有人的承諾。 寧琦隨蕭寧而來,更明白,蕭寧這番話何嘗不是跟她說的。 “此去一別,望自珍重?!笔拰幬兆庣氖?,同她輕聲地道一句,送別之。 許多年后,寧琦也總會想起,就在這無類書院門前,蕭寧送她上戰(zhàn)場,余之一生,蕭寧做到她對天下人的承諾,仁至方可義盡。 不管多少在蕭寧的面前道寧琦的不是,置疑她的忠誠,蕭寧從來沒有懷疑過,一直都堅信,寧琦依然是從前的寧琦。 為此知遇之恩,這番信任,寧琦萬死難報。終此一生,寧琦一直牢記蕭寧今日所言,與人相交,以國家利益為重。 不,或許更應該說,大昌一朝,自始而終,帝正臣直,皆存大義,為后世心之向往一朝。而開一代先河,正是自蕭諶而始,君臣皆以大義為重。 *** 送走了寧琦,蕭寧的病都好了。 重新站在朝堂上的蕭寧,好像破繭重生,有些不一樣,又好像還是那個她。 “當日登聞鼓前之論,兒已命人記錄成文,繪制成畫,為天下知大昌之公正,兒請將文分發(fā)各地,連同圖文印刷成本,傳播天下?!笔拰幧铣牡谝患拢]有忘記打從一開始她就準備好的一切。 可是,接二連三被蕭寧的招式打得措手不及的人,心里對蕭寧也是浮起了幾分佩服時,突然聽到這番話。 一開始都沒反應過來,直到蕭寧將已然制成的圖文送到蕭諶的面前,同時也給在場的諸位仔細的看看這上面的記錄可有出入。 在看到那栩栩如生的圖時,李御史瞬間傻眼了。 這,這圖連表情都看得分明,什么時候蕭寧讓人弄出這一招的? 蕭諶本來還擔心蕭寧沒有那么快重拾心情,結果寧琦來看蕭寧,一道往無類書院走了一趟,蕭寧好像全都想開了。 送走寧琦,看著蕭寧好轉,蕭諶心中的大石亦放下了。 聽了蕭寧的話,看著上面的圖。想必蕭寧做事,斷然不會落人于柄。 且當日蕭寧可是連史官都支了過去的人,怎么看也不可能造假。蕭寧的本意是好的,站在大昌的立場,同樣也是利于大昌之事。 蕭諶看完后,嘴角含笑,即頷首道:“好,發(fā)行吧?!?/br> “陛下?!笔捴R全無意見,畢竟這上頭蕭寧說的話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她的意思,怎么看他都覺得蕭寧想趁機博大昌百姓好感,并無不可。 可是有太多的人并不是這么想的,而且這上面畫的他們也太丑了吧。 如李御史是覺得,他這上面的表現就他看來,實在面目可憎。 因此,不管怎么樣,那是必須果斷阻止蕭諶同意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