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1 #174;oцz#9405;īщц.īňfo
“你、你你!你說多少錢全、全全部還回去了?!” 元莉激動得捋不直舌頭。 “噓!坐下坐下!你那么激動干嘛!” 谷音琪比著噤聲的手勢左顧右盼,周末九點的清吧幾乎坐滿人,她不想惹來別人的矚目。 店里播放的爵士樂遮蓋住元莉憤憤不平的聲音,“不是……你平時精明得不行,怎么這一次把錢全退回去了?你是不是腦殼兒壞掉啦?那是你應得的,你陪了他叁個月——” “噓!你小點聲!”谷音琪呲牙咧嘴,“早知道就不跟你講這事了!” “好好好……” 元莉深呼吸幾個來回,一口把杯中剩下的威士忌喝完,表情嚴肅,壓著聲音說,“meimei,那是你應得的,那幾個月你沒有功勞,也得有苦勞吧?一共多少錢?來,你給jiejie我再講一次?!?/br> “二、二十一萬……” 谷音琪撅著唇,咕噥道,“還有五千二……” 元莉又是捶胸口又是大喘氣,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meimei啊,我跟了姓丁的兩年半,最后的分手費也不過比你這金額多一點點而已,你這樣全還給那男人,難道就沒有一丁點兒后悔?” 谷音琪輕輕搖頭:“沒有,要是沒還,我才要后悔?!?/br> 她拿著牙簽,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盤里的烤香腸,眼睛被桌子中央跳躍的燭火燒得有點燙,“而且他給了我很多很多,比金錢更重要的許多東西?!抱掸穴括川畇нù.?óм(yaoguoshu.) 例如尊重,例如溫柔,和這些東西比起來,金錢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元莉嘆了口氣,“好吧,反正現(xiàn)在才后悔也沒用,都幾個月前的事了?!?/br> 她拿起胸前的電子煙吸了一口,問:“那你們這幾個月完全斷聯(lián)了?” 谷音琪點了點頭,但想了想,又輕聲道:“也不算完全斷聯(lián),前幾天我還收了他給的花。” 聞言,元莉揚手把自己吐出的薄霧快速撥散,睜圓了眼笑道:“怎么回事?他的攻勢這么猛烈的嗎?” “不是啦?!?/br> 谷音琪一想起韓哲這波saocao作就要忍不住笑出聲,“之前他給我們學校贊助了畢業(yè)花束,以公司的名義?!?/br> 谷音琪不知道韓哲用了什么手段談下來這場贊助,上周的畢業(yè)典禮,每位披學士服走進大會堂的女學生都能得到一束畢業(yè)花束,無論本科還是碩博。 谷音琪也被塞了一束。 粉白色花紙和緞帶都是定制的,印著畢業(yè)快樂等字樣,幾朵主花是香檳粉色系的玫瑰;還有蕾絲花、心形尤加利葉、小雛菊等做襯托點綴。 緞帶上系著一小塊素凈的留言卡,背面印著一句「未來的路上或許會有崎嶇不平,勇敢往前走,屬于你的光就在前方」。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因為玫瑰花頭有大有小,其他同學收到的花束有的六枝有的八枝,而谷音琪拿到的花束,剛剛好七枝。 如果是單獨送她一人鮮花,谷音琪肯定拒收,但人手一把的話,她沒法子拒絕。 同一日「左鄰」官方微博上線一支宣傳短片,影片里的主角是不同職業(yè)的女性夜間工作者,加班到凌晨的OL,開出租車的司機,通宵做畢業(yè)設計的學生,剛結(jié)束一單的代駕……她們或疲憊或沮喪,行走在已經(jīng)安睡的都市中,就在這時眼前出現(xiàn)一家亮著溫暖鵝黃燈牌的便利店。 她們推門走進,一碗關(guān)東煮,一罐低度數(shù)果酒,一杯熱咖啡,簡單且普通,卻能讓她們恢復一些元氣。 最后一個鏡頭是東邊天空開始泛白,陽光穿破云層,不同年齡層的模特們走出便利店,伸了個懶腰,朝著光亮的地方走去。 結(jié)束語也是畢業(yè)花束卡片里的那一句話。 這事上了熱搜,大家夸「左鄰」這波營銷做得真好,但也有人提出疑問,為什么全國那么多所高校,「左鄰」會獨獨選中了鷺大? 原因可能只有谷音琪知道。 分別前一晚,她讓韓哲答應她,讓她一個人走。 而韓哲則要她做出承諾,她要好好走下去,不要回頭。 元莉渾身雞皮疙瘩直冒,說不清是因為清吧里冷氣太猛,還是因為聽到的故事太浪漫。 她早不是相信愛情和浪漫的懷春少女,可這樣的“童話故事”,還是輕松惹得她眼眶濕潤發(fā)燙。 元莉低嘆一聲:“哎,怎么辦,我也好想談戀愛哦?!?/br> “哎呀……我們這種又不算談戀愛?!?/br> 谷音琪知道元莉目前和幾個熟客還保持著金錢往來,元莉說她窮怕了,只有不停增加的存款金額才能給她帶來安全感。 “姐,你的小酒館什么時候能安排上?。俊惫纫翮髟囂降?。 元莉連續(xù)抽了幾口煙,眉眼低垂,思考了一會兒,開口道:“看看明年吧,我可能會去蝴蝶jiejie在的那個城市哦,你呢?要一起來嗎?” 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如今馮蝶的美容生意紅紅火火,更有人有意向投資她再開分店,馮蝶跟她們說,如果來她那個城市做點小生意,她還能幫忙介紹一下客人。 谷音琪搖搖頭:“我得帶著阿嫲,首選還是在閩省內(nèi)?!?/br> 元莉頜首,“好,無論在哪個城市,都要保持聯(lián)系?!?/br> 谷音琪笑笑:“沒問題。” 七月的夜風guntang,兩人走出清吧,潮熱濕氣很快攀附上她們的脖子和手臂。 等車的時候,元莉又問了一次谷音琪,“真的一點后悔都沒有?” 谷音琪仰頭看著夜空中一輪圓月,“其實有的。” 她皺了皺鼻尖,懊惱道:“早知道應該再睡他個幾次。” 谷音琪叫的車來了,她跟元莉告別,說平安回到家記得報個信。 上車后她先把今晚的相片簡單調(diào)了色,上傳到ins,再點開B站,隨意選了一節(jié)有字幕的花藝教程,無聲看起來。 她今晚出門忘了帶耳機,所以滴滴司機播什么歌,她就得聽什么歌。 “我和你男和女,都逃不過愛情……我對你有一點動心,卻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害怕愛過以后還要失去,難以抗拒……人最怕就是動了情,雖然不想不看也不聽,卻陷入愛里……*” 谷音琪思緒亂飛,手指無意識地摳弄著安全帶。 心里想,怎么連滴滴司機都知道她的心事。 夜深的老社區(qū)不算特別安靜,空調(diào)外機嗡鳴,蟬鳴聲呱噪,不知哪一家還傳出小孩哭鬧的聲音,內(nèi)街也有不少和她一樣的夜歸人慢慢踱步回家。 谷音琪快走到居民樓樓下,隔著很遠,她都能聽見大樹樹葉被風吹動的聲音。 嘩啦啦好似海浪。 正準備拿門禁開門,她突然頓住,心頭涌起一股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回過頭,她朝大樹方向看過去。 可地上只有樹冠的影子。 晃動,搖曳,好像一團風吹不散、卻一直籠在她心頭上的烏云。 她甩了甩腦袋,邊開門邊自嘲道:“今晚才喝這么兩杯就醉了啊,都有幻覺了……真是沒用。” 回到出租屋,谷音琪躡手躡腳去沉大妹房間看了一眼,才去洗澡。 阿嫲是上個月回來的,這段時間復查,王醫(yī)生說老人狀態(tài)不錯。 洗完澡,谷音琪在客廳等著頭發(fā)干,便趁這個時間把白天剪好的片子進行最后的調(diào)整。 她給阿嫲拍的vlog起名為「大妹日記」,之前上傳過第一期,阿嫲回來后她又更新了兩期,每一期時間不長,就是記錄沉大妹的日常。 谷音琪沒刻意研究什么流量密碼,她單純只是想拍下阿嫲確診認知障礙后的生活,這些視頻以后也可以留為紀念。 沒想到陸陸續(xù)續(xù)有陌生網(wǎng)友刷到她的視頻,會給她留言“加油”、“阿嫲好可愛”,也有人留言,說自己的和她的情況相似,家里老人得了認知障礙相關(guān)的病,但他們獨自在外求學或工作,只有節(jié)假日才能回一趟老家。 而每一次回家,老人都認不出他們是誰了,會叫錯他們的名字,甚至會問其他家人,為什么家里來了陌生人,這些事讓他們心痛不已,也扼腕自己沒有更多的時間能陪伴家人。 最后檢查一遍視頻沒有問題,谷音琪放著手機在桌上慢慢上傳,自己走出陽臺,想去把干了的衣服收進來。 神差鬼使的,她朝防盜網(wǎng)外探頭往下望。 很快她收回腦袋,狠狠捏了把自己的臉頰rou,嘟囔道:“聽到了嗎?連樹葉都在笑你哦,‘傻瓜——傻瓜——’地叫……” 她不知道的是,十五分鐘前有人從樹影里走出來,仰頭看著沒開燈的陽臺許久,才緩步離開。 韓哲已經(jīng)很熟悉這片錯綜復雜的內(nèi)街,邊往馬路方向走,邊無奈嘆氣。 之前偷偷去谷音琪畢業(yè)典禮,今天又偷偷來她家樓下呆站了兩小時,他覺得自己跟個變態(tài)跟蹤狂一樣。 但只要能遠遠看上一眼,就能心安。 答應了谷音琪不糾纏不打擾,可念想就像壞掉的水龍頭里源源不絕淌出來的水。 他沒辦法修,也不打算修。 韓哲抽出紙巾,在汗?jié)竦暮箢i處印了印,鷺城這天實在太悶熱了。 鎖骨和脖側(cè)還陣陣發(fā)癢,像是被蚊子咬了幾個包。 好不容易起了風,那風也是溫熱的,吹得他胸口更燙了。 樹葉聲嘩啦,嘩啦,韓哲心想,連樹葉都在嘲笑他,是個傻瓜。 坐上有冷氣的出租車才稍微舒服一點,韓哲報了個地址給司機。 目的地是家清吧,剛才谷音琪ins里剛更新的相片里有色彩鮮艷的雞尾酒和下酒菜,酒杯下的杯墊則清楚印著這店的店名。 十一點的清吧連門口都站了等位的客人,韓哲走進去,服務生不好意思地說,只有吧臺位置了。 韓哲就一人,吧臺也沒關(guān)系。 坐下后他點了杯威士忌,再遞手機給服務員,“還要相片上的這款小吃?!?/br> 因為谷音琪在配文里寫,「吃到了很香很好吃的香腸^v^」。 ————作者的廢話———— 在車內(nèi)碼字的時候,電臺突然播放了這一首老歌,《有一點動心》,@張信哲 劉嘉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