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臣(重生) 第12節(jié)
【注】 *1:“臣聞古之君子,交絕不出惡聲;忠臣去國,不絜其名。臣雖不佞,數(shù)奉教於君子矣”出自《史記》(卷八十:樂毅列傳第二十) 第10章 女頭祀 怎么不跪 步練師蹙眉道:“或許是民風閉塞?” “非也。”薄將山悠然道,“一個地方越窮,養(yǎng)家二字,越無男女之別。此地偏僻,門戶凋敝,農(nóng)婦為了養(yǎng)家,也要出門營生。” 步練師精于反貪反腐,薄將山擅于扶貧濟困;兩人身為國之重臣,在民生方面各有所長。眼下被薄將山駁了話頭 ,步練師倒也不覺得丟臉,捏著鬢角、連連點頭,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步某不才,相國多提點才是?!?/br> 薄將山手指蜷了蜷,不由得看了步練師一眼,步練師心里莫名其妙,歪著頭看了回來:“嗯?” 薄將山:“……” 薄將山心里陡地生出一股沖動,他想把步練師關在那金屋玉鎖里,她的百般驕矜,她的千般婉轉,皆被他一個人攥在手心,旁人不得窺覷半分。 這是他的孤寒冰川一座,也只準在他的掌心消融。 “……”步練師后脊生涼,退后一步,“相國?”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這男的又發(fā)什么癲? “我想把你關起來,”薄將山向來儒雅隨和,直抒胸臆,“你要試試看嗎?” 步練師早就被這神經(jīng)病折磨麻了,此時也不再大驚小怪,反而是淡定地朝他冷笑: “相國,好好說話,不要發(fā)瘋?!?/br> 薄將山好整以暇:“那就都聽步大人的?!?/br> 步練師面上發(fā)熱,咳嗽一聲:“……” 薄將山,長城就是拿你臉皮砌的! · · 一旁的沈逾卿咬牙切齒:“……” 一旁的蔻紅豆面無表情。 沈逾卿亂喝了一壇飛醋,不滿地猴叫道:“相國怎么不把我關起來!” 喜新厭舊! 蔻紅豆低頭稱是:“相國英明。” 沈逾卿:? · · 那廂薄將山走近一戶農(nóng)家,叫住了門檻上坐著的一位莊稼漢,端正地抱拳一禮: “這位兄弟,此地怎不見女流?” 莊稼漢乜了薄將山一眼,見他衣著樸素無奇,說話卻拿腔拿調,不客氣地嚷嚷道:“怎么?沒見過女人啊?” 步練師一頭火起,薄將山抬手按住了她肩膀,嘴上平平淡淡地應了:“兄弟,我也只是見著奇怪,這村無病無災,怎地就沒了女子?” “奇怪?世上奇怪的事多了去了?!鼻f稼漢起身,揮手驅趕道,“去去去,別堵在我家門——” ——啪! 長樂三年造的實木槍托洶洶掄出,直接扇了這莊稼漢一個大嘴巴子! 莊稼漢被打得在原地轉了個圈,腿腳發(fā)軟地跌坐在地,一句告饒還沒來得及說出,步練師便把銃槍槍口頂在了他腦門上。 步練師眉眼高懸,眼神凜冽: “——現(xiàn)在,他問,你答,懂了嗎?” · · 這人就是賤得很。 步練師簡單粗暴的一槍托,倒是治好了莊稼漢滿身的混不吝;之后薄將山問什么,莊稼漢都老老實實地答了。 “——‘女頭祀’?”薄將山頓了一頓,與步練師交換了一個眼神,二人皆是見多識廣之輩,從未聽說這等南地民俗,“這是何物?” 莊稼漢哆嗦道:“最近陰雨不止,不見一個日頭,田里莊稼怕是要澇死。那巫祝娘娘說了,這就是龍王爺發(fā)怒了!我們得送些貌美女子,平息他老人家的怒火……” 祭活人? 狗/娘/養(yǎng)的封建迷信,步練師聽得皺眉不已,寒聲逼問道:“所以?” “……就,就,”莊稼漢結結巴巴地,“就,就沒了?!?/br> ——所以滿村的女子,都送給龍王爺了? 薄將山面色如常,淡聲問他:“如何祭祀?” “巫祝娘娘說,只需把女子的頭割下來,放在那個大法陣里……” 荒唐! “不是,”站在旁邊的沈逾卿都聽不下去了,“若是這巫祝,要拉你媳婦去割頭,你愿意么?” 莊稼漢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反正又無人愿意嫁我,倒是獻了那龍王爺?shù)暮?,也算是為村子做了件好事!?/br> 步練師心中怒極,一抬槍托,被薄將山按住了: “鈞哥兒,你去?!?/br> 沈逾卿依樣畫葫蘆,抄起火神銃,給了莊稼漢一大耳刮子: 這下男人兩邊臉皆是高高腫起,倒是對稱了。 步練師冷冷道:“現(xiàn)在那巫祝人在何處?” 莊稼漢領教了這群人的厲害,捂著發(fā)腫大臉,瑟瑟發(fā)抖道:“在,現(xiàn)在就在那龍王廟……” · · 這村子形容凋敝,農(nóng)戶們瓦不遮頭,這龍王廟倒是建得像模像樣,也不知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步練師遠遠一望,就瞧見了大紅的絲線、慘黃的符箓、瓦藍的龜甲,按著風水陰陽的次序,布置成一個法陣模樣。 沈逾卿目瞪口呆:“鏟鏟,還這么多人看?” 村民熱熱鬧鬧地擠在紅線外面,對著法陣中央的少婦指指點點,有說有笑。少婦被五花大綁,正張口大哭,紅繩外的老爺們紛紛笑道: “二五,你家媳婦,還真會叫!” 名叫二五的男子,被同伴一取笑,覺得十分丟人,便朝法陣中央的少婦怒道:“住嘴,你個賤/蹄/子,莫要叫我丟人!” 少婦面色絕望,哭得愈發(fā)傷心,紅線外頭的村民愈發(fā)熱鬧,指著那名叫二五的男子哈哈大笑。 一邊是大笑,一邊是痛哭;一邊是站著,一邊是跪下。大家都是農(nóng)戶,卻有這等分別,這景致還真是荒唐可笑。 二五氣得臉上醬紫,正要彎腰鉆進這紅線:“看我不治治你——” 旁側里突然傳來一道老婦聲音: “我看誰敢破壞法陣?” 靜。 哄笑不止的村民們陡地住了嘴,場面安靜得只能聽見少婦的啜泣。只聽見“撲通”聲起,村民們紛紛跪下,朝著來人磕頭道: “——見過巫祝娘娘!” 步練師冷笑一聲,她倒要看看,是哪位神仙妃子,好大的排場,好大的威風! 只見這龍王廟里,四人抬起的兜轎,緩緩地步入眾人眼簾;轎上老婦一身黑紫,面敷白/粉,手持青鈴,想必就是那位“巫祝娘娘”。 步練師按著心頭怒火,冷冷地覷著這老神婆。 老婦一抬手,兜轎落了地;旁人又雙手遞來一根鬼頭拐杖,她撐著拐杖款款起身,正眼也沒瞧步練師一行人,只是慢聲道: “你們,怎么,不跪我?” 第11章 陰陽謀 這么怕死 你算什么東西? 步練師冷嗤一聲,張口還未說話,只聽得耳邊倏然一聲巨響! ——砰! 這銃聲好似一聲霹靂,平地炸出三丈有余,鳥驚散、人寂靜,老神婆嚇得手一不穩(wěn),青鈴鐺哐啷掉在了地上。 薄將山擅刀,蔻紅豆用掌,上山四人中,只有步練師和沈逾卿佩了火神銃。這一槍肯定不是步練師自個兒打出來的,她下意識地覷了眼旁側的沈逾卿,只見沈大猴兒也是一臉的驚詫: 他的火神銃,在薄將山手里。 薄將山神色愉悅,單手持銃,這一槍開得看似隨意,龍王廟里奉著的神像,寶相莊嚴的頭顱整個兒炸開,露出一截四楞八叉的木芯子來。 這一槍把所有人都打懵了。 只有薄將山低低地笑了起來: “你為了根木頭,就殺了這么多人?” 老神婆驚得呆了,她裝神弄鬼這么多年,第一次遇上這等兇神,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巫祝娘娘,”薄將山笑容滿面,嗓聲溫和,“不理我???” 砰! 薄將山再次抬手,火神銃轟聲開火,這一次銃口對準了人——老神婆旁邊站著的抬轎人——他的頭顱不翼而飛,碎血紛揚,腥氣翻涌,脖子下的身體還好端端地站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