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臣(重生) 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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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 薄將山手上冷光一掠,居然是柄纖巧匕首;它縱直地劃開太守官服,冰冷的刀尖頂在他心臟的位置! 太守哪里見過這陣仗,嚇得面無人色;薄將山覷著他的臉色,朗聲大笑了起來。 太守被這神經(jīng)病笑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薄將山笑容和善:“太守大人,這么怕死?。俊?/br> 太守哆嗦著:“相國這是何意……” “派人刺殺朝廷命官,可是株家滅族的大罪?!北⑸皆谒叺?,“那瘦金牙可是什么都招了——陳大人,你猜猜,你這一家老小,夠不夠死的?” 第12章 難知陰 被偷家了 “瘦金牙?這是何人?” 梧州太守臉上茫然無措,不動(dòng)聲色地詐了回去:“下官惶恐,還請相國提點(diǎn)一二……” 都是千年的狐貍,你跟我玩什么聊齋? ——既無人證也無物證,薄止你可休要血口噴人! “啊,原來如此?!北⑸奖砬樗菩Ψ切ΓZ氣悠然自得,“看來是一場誤會(huì)……我還以為這梧州城,就陳大人有這般膽量,敢在山道上截的人馬!” 梧州胡氏不過地方豪強(qiáng)耳,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殺朝廷命官;倒是你陳大人,身為封疆大吏,卻縱容胡氏這等做派,究竟是何居心? 陳太守哈哈一笑,恭敬拱手:“相國抬愛。下官只是替朝廷辦事,向皇上盡忠,為大朔效力;相國遭了賊人,自是下官不力,這就多派人手,護(hù)衛(wèi)相國左右?!?/br> 權(quán)臣交鋒,口舌之間,勝在圓滑二字。陳太守倒是個(gè)人物,四兩撥千斤,把問題扔了回去: 你不跟我這個(gè)梧州老大打招呼,在我的地盤上搞微服私訪那一套,出了事還想讓我這個(gè)太守背鍋? 做夢! “倒也不必?!北⑸叫θ菁y絲不動(dòng),從容地收回手中短匕,“陳太守人手這般緊張,也別在我身上花心思了……” 薄將山幽幽地附耳過來,聲線溫善,口吻含情: “陳大人,多花點(diǎn)心思,解釋解釋當(dāng)?shù)氐募Z價(jià)吧?!?/br> 靜、靜、靜。 燭火嗶剝,滿室冷寂,陳太守腮幫子抽了抽,既而又笑了起來: “相國哪里的話?這梧州是皇上的,這良田是皇上的,這米自然也是皇上的。我身為梧州太守,糴糶之事,都是為皇上算賬?!?/br> 陳太守被薄將山嚇住了,不得已才搬出皇帝這尊佛,等同于向薄將山坦白,梧州這趟渾水里,還有皇帝的一份兒。 薄將山停頓片刻,既而大笑出聲: “——那是自然。” · · 與此同時(shí),梧州碼頭,薄家樓船。 沈逾卿從旁側(cè)探出頭來:“嘿!” 幼娘被他嚇了一跳,手上不由一松,盤子往下一落,被沈逾卿穩(wěn)穩(wěn)接住了:“喂,你躲著我做什么?” 幼娘眼神往旁一避,頭埋得更低了些,聲音小得聽不見:“……不,不敢?!?/br> 兩人年紀(jì)相仿,體格有差。沈大猴兒確實(shí)還在躥個(gè)子,已經(jīng)和薄將山差不多高了;而幼娘還是小小的一只,活像個(gè)沒揉開的小湯圓。 沈逾卿背著手低下頭來,幼娘把頭埋得更低;耐不過沈逾卿確實(shí)是只猴,少年索性蹲下來朝上看:“為什么?。俊?/br> 幼娘連忙抬起頭來。小女孩子窘迫極了,一想到步練師說過的話,心里難過得都要哭出來:“不敢的,幼娘不敢的?!?/br> 沈逾卿被她嚇了一跳:“你好好說話,你哭干什么?” —— 我們又不可能,我都斷了念想,你老是招我做什么! 幼娘這般作想,心里更加委屈,眼淚掉個(gè)不停;偏偏她又不是個(gè)發(fā)性的,哭也是聲若蚊蚋,低著頭不言不語。 “不是,我這……”沈逾卿迷惑萬分,手足無措,“你別哭了,我下次再也不找你了?!?/br> 幼娘哭得更傷心了。 沈逾卿:“……” 姥姥?。?! 沈逾卿撓著頭,剛想說什么,臉色倏地一變,一把捂住了幼娘的嘴: ——噓! · · 怎么了? 幼娘不明所以,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整個(gè)人便被沈逾卿抄進(jìn)了懷里——沈逾卿閃到了一旁陰影里,幼娘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只見剛才兩人所在的位置,飛掠過去一道極快的影子! 是飛賊么? 幼娘不由得想起來,先前殺了爹爹他們的水匪,也是這般悄無聲息地爬上船…… 幼娘的呼吸停止了。 二人所在的甲板上方,本生著一道縫隙;而如今這道縫隙里,長著一只眼睛! ——有人在甲板上,正對著下面看?。?! 砰?。?! 沈逾卿的反應(yīng)迅疾如電。幼娘根本沒來得及看清楚他的動(dòng)作,沈逾卿的火神銃就已轟聲開火,明亮的槍口焰暴爍開去,幼娘被晃得捂住了眼睛。 這個(gè)距離下悍然開火,造成的傷害相當(dāng)可怖。沈逾卿這一槍貫穿了甲板和來人,碎血和木屑炸成一團(tuán)亂霧,像是霰雪一樣沸反盈天。 幼娘嚇得呆了。 咔嚓。 沈逾卿收斂了先前活潑歡樂的神色,面無表情地拉栓退去彈/殼。少年眉宇鋒利,神色冷淡,幼娘抬頭看去,沈逾卿在月色下的側(cè)臉,像是深秋夜里的一道凜凜寒霜。 這還是幼娘第一次看見沈逾卿這般正經(jīng)模樣。他的戾氣像是從沉淵里飛躍的惡蛟,從少年根骨深處洶洶蓬發(fā)。 令人目眩神馳,令人心向往之。 沈逾卿寒聲道:“晚上好啊?!?/br> 這下連幼娘都聽見了腳步聲,幾道人影從不同方向,將沈逾卿團(tuán)團(tuán)圍住! 幼娘心下震駭無比: 這里可是薄將山的樓船,二品欽差大臣的地盤! 這些人究竟是誰? “中央命臣;地方大吏;世族豪強(qiáng);封疆王侯?!?/br> 沈逾卿的聲線像是巨谷里吹出的罡風(fēng),透著凄神寒骨的涼意: “你們的主子,屬于哪一類?” 黑影默然不語,只是亮出了兵器。 沈逾卿大笑出聲,猱身而上:“無妨,我審得出來!” ——砰?。?! · · “這沈家大公子居然這般扎手?” “畢竟是薄止從小帶大的……我們死了多少人?” “一共二十三個(gè)。奶奶的,這沈鈞還真是一條瘋狗!要不是有個(gè)小娘們跟著他,沈鈞施展不開手腳,連我都要被他一槍殺了!” 步練師端坐在搖晃的馬車?yán)?,默默地聽著車夫們的對話?/br> 是夜,風(fēng)急,雨急,馬蹄急。 一輛平平無奇的青蓬馬車,載著面沉如水的步練師,離開了梧州碼頭,踅進(jìn)了溶溶夜色里。 ——去哪里呢? 去見這些黑衣人效命的主子,去見步練師的青梅竹馬,去見當(dāng)今大朔的二皇子: 關(guān)西秦王,周琛。 第13章 白月光 不要也罷 暗雨如澆,明火如燒。 馬蹄噠噠,車輪轆轆,一輛青蓬馬車破雨攜風(fēng)而來,悠悠停在了一方小院門前。 吱呀—— 兩位車夫一同推開落漆木門,恰逢一縷明月光穿過層層云海,小院庭中如若積水空明。 男子背對大門,仰首向天,發(fā)如潑墨,袍似新雪。二皇子周琛長身玉立,風(fēng)華翩然,被這沁骨的冷雨一澆,更顯出三分嶙峋的傲意。 周琛回過頭來,眼神深深,笑容淺淺。步練師看著他,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被他一口銜住了: “阿容?!?/br> · · 明燈煌煌,寒雨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