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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臣(重生) 第60節(jié)

    “會好的,會好的?!鄙蛴馇淙嗔巳嗨念^發(fā),用力地把她按進懷里去,“傻姑娘,你會好好的?!?/br>
    ——你一輩子都會好好的。

    夜色錯落,月色綿長。

    鳥雀掠過千家萬戶,飛向一輪皎皎明月,好一個人間富貴溫柔鄉(xiāng)。

    ·

    ·

    與此同時,上京郊外,一間私坊。

    白有蘇抬頭看去,月光落在她眼里,好似一輪明月墜入湖心。

    一只手從旁伸過來,把她拉扯過去,來人俯下身去吻她。

    這個親吻兇猛熱烈,但白有蘇冷得像冰,始終沒有半點回應。

    “阿嫻,阿嫻……”來人聲音低醇磁性,這是北狄人低啞的喉音,“你比北邙的風雪還要冷?!?/br>
    嫻禮是白有蘇的小字。白有蘇冷冷地覷著男人,紅腫的唇繃出冷淡的線條。

    北狄王庭攣骶氏,皆是白發(fā)紅眼,恍若修羅惡鬼,乃關西傳說里魔神的子孫。薄將山正是有一半的攣骶血脈,才會被皇上忌憚如此多年。

    而眼前這個男人,則是標準的攣骶兒:發(fā)如新雪,眼似丹漆,鼻梁鷹鉤,嘴唇削薄。這是草原男兒的長相,野性的英俊和原始的粗獷交織在一處,曾經令白有蘇目眩神迷。

    白有蘇揚起手來,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

    ——啪!

    “你身為北狄可汗,不好好在王庭待著,跑來上京做什么?!”

    來人卻憂心道:“你比羊羔還要嬌嫩,這么用力打我,手不會痛么?”

    白有蘇:?

    多年不見,這人還是如此不著四六,白有蘇怫然大怒:“攣骶邪,我在同你說……”

    攣骶邪的唇摩挲過白有蘇的掌心,輕輕地咬住了她的指關節(jié)。白有蘇的手是文人的手,白嫩修長,窈窕水靈,在月色下仿佛觸手生涼的昆山玉。

    “阿嫻,我很想你?!北钡掖罂珊沟吐暤?,“每次我望向南方,都會想起遙遠的上京,住著我最心愛的姑娘?!?/br>
    白有蘇冷笑一聲:“可汗的情話得換換了,嫻禮聽著只覺得老套。”

    攣骶邪沉默片刻:“阿嫻,我當年……”

    “——我知道你是不得已!”白有蘇甩開手去,“你的父汗親自指婚,你怎么能不答應?各方特勤虎視眈眈,你這小可汗的位置就要不保了,怎么可能在婚事上忤逆你父汗的心意!”

    “我白有蘇自己便能頂天立地,犯不著和其他女人共享一個男人!”

    白有蘇越說越怒,什么溫婉賢淑都不屑于裝了,抖露出渾身的刺來:“攣骶邪,是你自己選的,比起我來當然是汗位重要!那我走了便是,我求過你么?!你如今來尋我是做什么?鄙陋蠻夷,無外乎此??!”

    攣骶邪沉默地看著她。

    白有蘇喉頭一哽,最后一句她只是氣急了,她不是那個意思。

    攣骶邪低低道:“那為什么你愿意來見我?”

    白有蘇靜了靜,隨即避開臉去。

    “我特來見你,是要帶你走?!睌侘拘疤鹗謥恚恋羲难蹨I,“嫻禮,跟我回草原吧。”

    白有蘇冷冷地看著他:“你發(fā)什么瘋?我不走!”

    她一生的功業(yè)都在上京,怎么可能會跟一個負過她的男人走?

    攣骶邪靜靜地看著她。

    白有蘇驟然一驚,她太熟悉攣骶邪的性格了,這個男人看似隨和灑脫,實則冷血兇狠,他決心要做的事,還沒人能忤逆他的意思!

    白有蘇退后一步:“……我不會走的,攣骶邪,你不能強迫我!你不知道,我當……”

    我當時已經懷了你的孩子——

    ——攣骶邪出手如電,往她后頸一捏,白有蘇便失去了意識,倒在了他的懷里。

    “上京將有大亂,屆時血流成河,我保護不了你?!?/br>
    攣骶邪手指上紋著神秘的部落刺青。這等粗獷有力的武夫之手,撫摸過白有蘇的長發(fā)時卻溫柔至極:

    “阿嫻,你有的是時間,在草原上慢慢去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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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姐兒不見了?”

    步練師吃了一驚,最近朝堂是不見人,她還以為是白有蘇告了病假,本打算最近抽出空,與戚英一同去探望來著:“什么時候的事?”

    “半月前白府的官家就報了官,現在白老夫人都急的病了?!敝袝汤蓽惤骄殠煹?,“聽京兆府的同期說,白尚書怕是被人擄走了……”

    ——綁架當朝戶部尚書?

    步練師只覺得匪夷所思,天子腳下,大朔帝都,還有這等膽大包天的賊人?

    眼下春榜案告一段落,各路大儒平/反昭雪,言正和明玲相繼出獄,本是個難得的閑暇時間。加上最近都是好日子,上京名門接連辦喜,全京城處處張燈結彩,漫溢著繁華盛世才有的喜慶。

    然而一封戰(zhàn)報急傳,朝廷又炸開了鍋:

    烽火臺大燃,北狄進犯關西,前方戰(zhàn)事告急?。?!

    第46章 枕上歡   他來勁了

    深秋, 暮雨,落葉。

    上京,紫微城, 東宮。

    “相國,有請?!?/br>
    四位宮人在前引路,薄將山背負雙手, 抬步邁過朱紅門檻。他穿著一身重紫官袍,繡錦雞,紋七章,行走時, 冕旒垂珠玲瓏晃動,銀裝佩刀鏘然有聲。

    好一個不怒自威,好一個器宇軒昂。

    如今的東宮已不復往日氣盛,掛著一重又一重深秋的暮氣, 愁云慘霧似乎怎么也化不開。

    李皇后自縊而死, 東泰公飲鴆自盡;這兩顆高照東宮的吉星, 已然化作兇兆隕落西去。

    “——‘炎炎者滅,隆隆者絕。觀雷觀火, 為盈為實。天收其聲,地藏其熱。高明之家, 鬼瞰其室。攫拏者亡,默默者存’?!?/br>
    薄將山淡聲行吟, 他撩起眼皮, 在丹墀上站定:“勝敗有常。太子殿下,打起精神才是?!?/br>
    周望背對著他,站在庭院正中,負手而立, 仰首向天,淋著一秋的枯葉。

    周望很輕很輕地笑了一下:

    “薄止,你倒還敢見我。”

    “我是奉旨抄家,抄的是李家?!北⑸叫θ轀睾停凵癖?,“又不是與東宮作對,怎地不敢來見太子?”

    ——太乙李氏倒臺,滿門皆遭清算,太子殿下可是第一個與李家劃清界限的!

    周望笑容愈深,諷刺愈甚:“薄止,李氏對你也有擢拔之恩!”

    薄將山笑容未改:“太子,你覺得這把火燒不到東宮,是為什么?”

    你覺得太乙李氏倒臺,東宮卻能安然無恙,是為了什么?

    ——是因為周泰太愛你這個兒子了,還是因為我在其中助你斡旋?

    周望靜了靜。

    “云訖?!北⑸降吐晣@道,“我薄止,是把你當朋友的?!?/br>
    周望猛地回過頭來,冷聲喝道:“——你逼死了我母親??!”

    薄將山揚聲斷喝:“李皇后與太子妃串通一氣時,你就該早早阻止!”

    “你與言眉那些艷事,你以為步薇容不知道?她是看在言眉的面子上,才裝作懵然不知!”薄將山怒道,“周云訖,你以為步薇容是何等人物?她遲早會嗅到李家的腥臭!要是讓她親自動刀,東宮焉能自保?你焉能自?!??!”

    “……”周望閉了閉眼,“那是我母親?!?/br>
    薄將山的聲音寒冷至極:“你是東宮太子,只有母后,沒有母親!”

    周望怫然大怒道:“你沒有母親,你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薄將山怒視著周望。

    周望怒視著薄將山。

    都說太子與相國有幾分相似,皆是劍眉鳳目,俱是三庭五眼,都是一個路子的英俊。只不過薄將山久經沙場,發(fā)起怒來兇神凜凜;周望則是久居深宮,氣質更加森冷陰郁。

    薄將山唰地伸出手去:“周云訖,跟我和好?!?/br>
    云訖是周望的字。周望一甩袖,扭頭便往里走:

    “鬼才與你和好!”

    ——唰!

    薄將山猝然抽刀暴起,永安八年造掠起一道驚電,庭中老樹自中線嘩然裂開,好比被一道驚雷劈成兩半!

    周望驚道:“你劈我的樹???”

    薄將山怒道:“庭中種樹,一個困字!太子既要自困,去詔獄便是,還待在東宮作甚!”

    ——你要自暴自棄,不如換個地方!

    周望怒視著薄將山。

    薄將山怒視著周望。

    周望:“……”

    周望冷聲道:“來人,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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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東宮能喝到大朔最好的茶,薄將山當即喝了三碗碧螺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