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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臣(重生) 第86節(jié)

    如今圍剿北狄,趁亂殺死周琛,既除外敵,又剪內(nèi)患,豈不美哉?

    誰知道炮擊時(shí),周琛在哪里呢?一張草席一卷,幾抔黃土一灑,真相是留給活人編排的……

    是以,戚家人是有意,提早炮擊時(shí)間,意圖炸死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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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良心,周瑾并不知道此事。還是在大軍班師回朝后,步練師在大朝參上當(dāng)面彈劾戚風(fēng),周瑾才知道西北戰(zhàn)場上還有這一出,他二哥險(xiǎn)些被自己人給炸死。

    在這件事里,戚英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已經(jīng)是個(gè)無人知曉的秘密了。但是天海戚氏對周琛的惡意,卻是血淋淋地?cái)[在案頭的:

    ——周琛豈能善罷罷休?

    但當(dāng)時(shí)周琛并沒有過多追究,這件事到后來也就無人再提。這和周琛大不大度沒什么關(guān)系,只是彼時(shí)周琛還未站穩(wěn),關(guān)西張氏又元?dú)獯髠⒉皇菍Ω短旌F菔系暮脮r(shí)機(jī)而已。

    周瑾頭痛欲裂,扶住額角,眸光冰冷:

    ……而今日,便是大好時(shí)機(j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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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說周瑾與哪位皇兄最親近,那必是秦王周琛。周琛為人正直,性格寬厚,就算他周瑾有多廢物,周琛也沒有動(dòng)過欺辱的念頭。

    周瑾并不想要這皇位。要論人品、文治、武功,周瑾都誠心佩服自己的二哥,周琛坐這龍椅的確非常合適;而他周瑾的目標(biāo),從來都是個(gè)地主老財(cái)——睡覺睡到自然醒,數(shù)錢數(shù)到手抽筋,把一輩子舒舒服服地過完,就已經(jīng)是很多人辦不到的事情。

    但這有誰信呢?

    無論周瑾再怎么躺平擺爛,先前吳江平洪的功績擺在那里,戚氏在周瑾身上看到了成材的希望,與張氏的關(guān)系早已勢同水火。

    周瑾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無論這次投毒,是周琛的意思,還是張氏的意思,——其實(shí)都無所謂了。

    哪有人是無辜的?

    這些人手上都沾著戚英的血?。?/br>
    周瑾猝然張眼,瞳仁在暗夜中灼灼生輝,好似墳冢前磷磷的鬼火。

    他臉上緩緩地漾起一個(gè)笑容:

    “來,阿雅,過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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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彌雅小臉發(fā)白,手指蜷起,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她猶豫了片刻,湊近了周瑾的身前,不安地看著他。

    周瑾垂眸打量著她。這個(gè)神態(tài)像極了周泰,陰鷙、優(yōu)雅、冰冷、殘忍。

    但周瑾渾然未覺,他只是在做自己應(yīng)該做的事情而已。

    周皇室血脈中的暴戾兇狠,此時(shí)完全控制了周瑾崩潰的神志。他垂眼打量了烏彌雅一會(huì)兒,小公主確實(shí)是一等一的美人,哭成這副模樣,依舊楚楚動(dòng)人得很。

    烏彌雅怯怯道:“我,我真不知道……”

    “我知道不是你?!敝荑恼Z氣溫和極了,“你大婚先前,一直待在紫微城里。兩國姻親非同小可,公主的衣食住行皆有大內(nèi)高手隨行,哪里能來吳王府下毒呢?”

    他的好皇妃烏彌雅,只是被人利用的倒霉孩子罷了。

    烏彌雅睜大了眼睛,她本以為周瑾誤會(huì)了,才會(huì)變成這樣的,但好像……

    周瑾伸手撫上烏彌雅白膩的后頸,慢慢湊近烏彌雅玲瓏白皙的耳垂:

    “阿雅,你有錯(cuò),你知道吧?”

    烏彌雅咬著下唇點(diǎn)頭,這杯酒是經(jīng)過她的手的,她當(dāng)然也有責(zé)任……

    周瑾低語道:“——是你對不起我?!?/br>
    烏彌雅害怕起來,小公主想到了遠(yuǎn)在大漠的阿爺阿娘,想到了聲震漠北的大朔雄師,想到了族中長老們殷切的目光,連聲音都滾上了nongnong的哭腔:“對,對不起……”

    周瑾定定地看著她的婆娑淚眼:“那你要幫我。”

    烏彌雅無措道:“……阿、阿雅要怎么做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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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如今,云裳樓。

    步練師一是來揪周瑾這個(gè)混賬,二是來幫烏彌雅出頭的。

    今兒個(gè)一大早,小吳王妃便跑來步府訴苦,陳列出周瑾的渣男行為云云,一二三四五六七。步練師一邊安慰一邊心里驚訝,這烏彌雅告起狀來還挺有章法的,知道怎么循序漸進(jìn),引起步練師共鳴,激起步練師的憤怒,達(dá)到步練師為她出頭的目的。

    ——難不成是周瑾教的?

    步練師隨即把這個(gè)想法丟出去了。周瑾不待見烏彌雅,上京城無人不知,堪稱大禹治水的級別,三過房間而不入;而且教自己老婆去外人面前說自己壞話,這個(gè)神經(jīng)病程度都趕上薄將山了,周瑾忙著在秦樓楚館里尋歡作樂,未必有這個(gè)空來戲弄步練師。

    是以,步練師雖有疑問,但沒懷疑。

    眼下周瑾下樓,步伐虛浮,一群美嬌娘心疼,連忙湊上來攙扶。步練師被一道紅影吸引住了目光,正是之前在高臺(tái)上妖嬈熱舞的西域舞姬——

    倒不是說這個(gè)胡姬有多漂亮。而是她步伐看似翩躚,實(shí)則圍繞一個(gè)軸心,這是練家子才有的腳步,普通人下盤哪里有這么穩(wěn)。

    這云裳樓還真是藏龍臥虎,連個(gè)跳舞的胡姬都是身手不凡的高手?

    步練師眉峰一皺,剛想出聲,這胡姬手上冷光一掠,赫然是西域金蟬絲,這吹毛斷發(fā)的利器在燭火下泛起一道無窮冷意,朝著周瑾的喉口疾彈迭卷而去!

    鏘!

    ·

    ·

    周瑾面色慵懶,連眉毛都沒動(dòng),還是一副“老子喝多了酒想睡足三百六十五天”的樣子。

    那道追魂奪命的西域金蟬絲,在險(xiǎn)些觸及到周瑾喉口時(shí),旁側(cè)里飛來一只筷子,將金蟬絲狠狠震了回去。

    鏘!

    胡姬感覺到一股深厚的功力,從筷子傳向金蟬絲,最后直迫她胸口。胡姬嘴角見血,不由大驚,扭頭看向發(fā)難的來頭:

    一個(gè)女孩。

    女孩鮮眉亮眼,玉雪可愛,稚嫩的五官藏著驚人的秀麗,日后定是個(gè)驚艷四方的大美人。

    來人正是步窈窈。窈窈冷冷地看了胡姬一眼,面無表情地從小桌上拿起一道糕點(diǎn),扔進(jìn)嘴里嚼碎吞了。

    步練師驚道:“窈窈?”

    小孽障,你為何在此?

    窈窈沒回答。小女孩面色沉肅,嗡地一聲響,反手拔出了背在背上的窄細(xì)長刀。

    唰——!

    云裳樓一時(shí)間紅飛翠舞,朱唇粉面的藝伎們,紛紛亮出了自己的刀兵!香粉紛落,釵環(huán)急響,這群藝伎好似一剪艷光四射的云霞,從四面八方攻向窈窈和周瑾!

    “(西域語)殺了他們——?。?!”

    一時(shí)間驚聲四起,酒盞傾翻,客人奔逃,場面直接亂了!

    ·

    ·

    與此同時(shí),云裳樓,二樓雅座。

    烏彌雅面色發(fā)白,額角見汗。

    她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按照周瑾的安排,烏彌雅完成了央告步練師的任務(wù)后,就應(yīng)該在吳王府里,繼續(xù)扮演她不受人待見的吳王妃。

    然而,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有一群人半路截走了烏彌雅的車馬。若是有人站在老天爺?shù)奈恢?,定能看見一群人擄走了烏彌雅,而旁?cè)里推出一道一模一樣的車轎,由人假扮的“吳王妃”及其仆從,若無其事地回到了吳王府上。

    這群人的主子便是——

    薄將山斜靠塌上,表情淡然,斟好一盞茶,推向?yàn)鯊浹牛?/br>
    “王妃受驚了。——薄某,多有得罪?!?/br>
    烏彌雅沒喝他的茶。小公主睜著大眼睛,定定地看著他,先前的嬌怯之氣一掃而光:“阿雅,阿雅都按照你說的做了……周瑾覺得他控制了我,也很滿意我的表現(xiàn),為什么……”

    ——為什么要把我擄過來?若是要傳消息,讓影衛(wèi)來就是了。

    薄將山溫和地笑道:“為了讓周瑾確信,你我雖然皆有攣骶血統(tǒng),但并不是一伙的?!?/br>
    烏彌雅愣了愣,隨即認(rèn)真道:“朔人就是狡詐。我不關(guān)心這個(gè),也不懂這個(gè),只要你對我族人好,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br>
    薄將山抬起眼睛:“薄某眼下有個(gè)交易。若是公主做成了,薄某保證,今年的北狄部落,定是衣食豐足,沒有人會(huì)在寒冬里餓死?!?/br>
    烏彌雅皺眉道:“你要我和下面那群愚蠢的色目女人一樣,也去刺殺周瑾?”

    “不。”薄將山搖了搖頭,“你都覺得愚蠢,我為什么要做?”

    烏彌雅愕然,她本以為這群女人,是薄將山的手下。

    不,不會(huì)的,小公主立刻否定了,薄將山?jīng)]有這么蠢,特地來云裳樓盯著手下人干活。

    如今的云裳樓,大概分幾個(gè)勢力。一個(gè)是周瑾,一個(gè)是薄將山,一個(gè)是這幫色目女人和她們背后的雇主,一個(gè)是步練師——步練師大概是最懵的那一個(gè),因?yàn)樗⒉皇菓阎幹\來的。

    烏彌雅藏在袖中的手指蜷了蜷:“相國大人,你要阿雅去做什么?”

    薄將山微笑。他俯身湊過去,在烏彌雅耳邊,低低道:

    “我要你,去毒殺,淑妃娘娘。”

    “淑妃?”烏彌雅皺眉,“那不是二殿下的生母?淑妃在秦王府,我怎么……”

    薄將山笑著搖頭。

    烏彌雅一靜:

    “你是說,淑妃娘娘,在這云裳樓?”

    這幫圍殺周瑾的舞姬,是淑妃娘娘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