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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妥協(xié) 第24節(jié)

    “淮之生來患有血友病,脆弱得就像瓷娃娃,而言郁很健康,我和賀景忱,也就是他們的父親,從此便對淮之更上心些?!?/br>
    “言郁小時候性子調(diào)皮,四歲那年,他不小心害淮之摔倒,導(dǎo)致淮之的喉嚨處被劃傷出血,后來也留下淡淡的傷疤?!?/br>
    “他們五歲的時候,我和賀景忱感情不合離婚了,賀景忱是完美的商人,但卻不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他想留下言郁作為他的繼承人,我沒辦法,最后只能帶走淮之?!?/br>
    “淮之雖然患有血友病,但他內(nèi)心堅毅,一心想學(xué)古典舞,立志將它發(fā)揚光大,讓世界上更多人看到。”

    “而言郁……”溫窈婕深吸一口氣,眼里似乎已經(jīng)有了薄霧,“他六歲那年偷偷給我打電話,哭著跟我說,他父親搶走他撿回家的貓,還逼他親手把刀子捅進貓的肚子里,他說他滿手都是血,說他害怕賀景忱,哭囔著讓我回去接他離開賀家?!?/br>
    “他最后一次給我打電話,是在十歲的時候,那次他說他快死了,因為他比賽沒有得到第一名,讓完美主義的賀景忱感到丟人,所以賀景忱把他關(guān)在屋子里,好長一段時間不給他吃喝,而在這種情況下,賀景忱最后還逼他吃辛辣的東西,言郁那時候沒抗住,進了醫(yī)院差點死了。”

    “他求我救救他,可是我真的無能為力,后來,言郁就再也沒有主動聯(lián)系我?!?/br>
    “等我再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二十歲,那時候的言郁已經(jīng)變得跟他父親一樣,臉上沒有溫情,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br>
    “棠棠,他們的人生軌跡截然不同,淮之因為身體原因,從小生活在愛與被愛中,你知道的,他溫柔陽光又樂觀,可是言郁不同,他父親把他養(yǎng)成冷血自私又偏執(zhí)的性子?!?/br>
    “言郁其實很缺愛,他——”

    “伯母,你說了這么多,到底想說什么?”安棠問。

    “淮之已經(jīng)死了,我相信他在天之靈也不希望你一直活在過去,伯母希望,你能重新?lián)肀腋??!?/br>
    “所以你想讓我和賀言郁在一起?”

    “如果你對他有一丁點喜歡,我覺得你們可以試著交往?!睖伛烘计叫亩摚骸把杂魧δ闶窍矚g的?!?/br>
    安棠笑了笑,“伯母,你不了解賀言郁,他只愛他自己?!睂λ?,只是一種不正常的占有欲,以及把她當(dāng)做取樂的玩意兒。

    “更何況……”她頓了頓,目光飄向蒼茫的天際,似乎在遙遠的天邊,她的淮之還活著。

    “我愛的人一直都是淮之?!?/br>
    聞言,溫窈婕沉默著。

    剛剛說了那么多,其實她身為一個母親是有私心的。她愧對賀言郁,想要彌補他,可如今的賀言郁有錢有權(quán)有地位,他什么都不缺,身邊就缺能帶給他溫暖的人。

    不管他對安棠的感情如何,她這個母親能做的就只有盡量撮合他們。

    哪怕這對安棠而言并不公平,可是沒辦法,人都是自私的。

    溫窈婕不死心:“棠棠,如果你真的深愛淮之,那你現(xiàn)在也不會和言郁走得這么近?!?/br>
    這話確實有點過。安棠倒是不惱,語氣輕緩:“伯母,這你得問賀言郁了?!?/br>
    如果賀言郁不來糾纏她,她是不會主動找他的。

    “叩叩——”

    落地窗里面?zhèn)鱽沓翋灥穆曧?,只見賀言郁站在屋內(nèi),曲起手指輕輕敲了敲。

    他走到陽臺,瞧見溫窈婕眼里似乎有水霧,疏離又不失禮貌的笑了笑,客氣問道:“溫夫人這是怎么了?”

    “沒什么。”

    賀言郁微微頷首,“溫夫人若是沒事,可以先進屋嗎?”

    這是有私話要單獨和安棠說。

    溫窈婕看了他們一眼,轉(zhuǎn)身走進屋,空闊的陽臺只有他們兩個人,從這里憑欄而望,可以看見漂亮的花園和噴水池,穿過層層景致,隱隱可以看見清澈的人工湖泊。

    這里只剩他們,賀言郁卸去那身疏離客套,慵懶的倚著欄桿,笑問:“你們剛剛在聊什么?”

    或許是因為不愛,又或許是不在乎,所以安棠說話也沒那么顧及,直言道:“聊你小時候的可憐事。”

    “哦?”賀言郁似乎來了興致,手肘抵著欄桿,一副打算聆聽的模樣:“說說。”

    安棠睨了他一眼,“你自己小時候發(fā)生的事,你自己不記得?”

    “記得啊?!辟R言郁大大方方的承認。

    “那有什么好說的?!卑蔡姆笱艿溃骸罢媸菬o聊?!?/br>
    “無聊嗎?”

    賀言郁有些費解,又有些苦惱,半晌,他盯著安棠,微笑道:“因為我從不覺得自己小時候可憐?!?/br>
    “如果沒有以前那些經(jīng)歷,又怎么會有今天的賀言郁呢?”

    “你看,我現(xiàn)在什么都有了,就連賀景忱也不是我的對手?!?/br>
    他的笑容越來越深,隱匿著詭異與滲人,像極了cao縱陰暗的幕后黑手。

    這才是真正的他,不會輕易感情用事,想要他折下傲骨,心甘情愿把一個人愛到骨血里那是很難的。

    于他而言,他的愛只流于表面。

    安棠撇開視線,不愿與他對視,索性轉(zhuǎn)移話題:“你怎么過來了?”

    “剛剛在屋里,你爸媽都希望我離你遠點,我不是很明白。”

    他頓了頓,伸手攬著安棠的肩膀,垂眸凝視她,笑道:“難道我很可怕嗎?”

    “……”

    “我過來只是想提醒你一句,約定的三年期限別忘了?!?/br>
    賀言郁壓下眼底的一抹情緒,面上裝得既無辜又風(fēng)輕云淡。

    “所以,你也要記得跟我一起回港城?!?/br>
    不知情的人要是聽到他這番話,還以為賀言郁生怕女方丟下他跑了。

    第23章 晉江獨家首發(fā)【二更】……

    溫窈婕夫婦在安家吃完飯就走了,下午的時候,安棠和自己的父母在書房聊了會,跟他們說了與賀言郁的事。

    安仁依舊不贊同道:“棠棠,我跟你說過,賀言郁那個人極具攻擊性,更是個瘋子。你跟他玩心機玩手段,要么兩敗俱傷,要么就是你陷其中出不來。依我看,那個三年期限只是他坑你的幌子,本質(zhì)是為了把你騙回他身邊,然后對你展開報復(fù)?!?/br>
    別看賀言郁年輕,但他的心思城府陰著呢,yin浸商界的笑面虎,吃人是不吐骨頭的。

    安仁說的這些,安棠心里都明白。

    她的指腹摩挲著手腕上的紅繩,平靜又溫和的說:“爸,那你有沒有想過,最后輸?shù)娜耸琴R言郁。”

    人活于世難免少不了孤獨,淮之已經(jīng)去世了,而她沉浸在虛無縹緲的幻想里,有時候是件很累的事。

    如果……

    賀言郁最后真的變成了溫淮之,那有這么一件活靈活現(xiàn)的贗品,其實也不錯。

    要是中途他厭倦了,后悔了,甚至想退出約定的三年期限,那對她而言也沒什么損失。

    她依舊會緬懷思念溫淮之,而且還少了賀言郁的糾纏。

    多好。

    葉聽婭說:“棠棠,賀言郁是賀言郁,淮之是淮之,你清醒點,他已經(jīng)去世了,就算你把賀言郁變成溫淮之,他也回不來了。”

    安棠五歲的時候,由于他們的疏忽才導(dǎo)致她被人拐賣,等他們和警察趕到的時候,安棠已經(jīng)嚇得神志不清。從那以后,原本天真爛漫的小姑娘整日蜷縮在黑漆漆的房間,不會笑,不會哭,沉默得就像沒有靈魂的娃娃。

    他們請來世界上最好的心理醫(yī)生,可是依舊沒有用,直到后來,她在歌舞院遇到練舞的溫淮之,那個打小就溫柔樂觀的小少年,慢慢靠近她,陪她說話,給她跳舞,把她護得就像城堡里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慢慢的安棠也愿意回應(yīng)溫淮之,他的一場舞蹈表演,她永遠都坐在第一排,安靜又乖巧的看著。

    他們之間的感情,不僅僅用青梅竹馬就可以解釋的。

    安棠知道他們都很擔(dān)心自己,伸手挽著兩人的手臂,笑道:“爸媽,你們放心吧,我已經(jīng)長大了,有些事可以自己做主?!?/br>
    一家三口在書房聊了很久,安棠從里面出來,路經(jīng)廊尾的時候,通過玻璃門看到賀言郁站在玫瑰溫室里面。

    他背對著她,不知道在看什么。

    安棠推開玻璃門走進去,溫室里養(yǎng)了很多漂亮的玫瑰,頭頂是球形透明的玻璃窗,掛著無數(shù)璀璨的星星,每一串掛墜低端都有一張照片。

    “聊完了?”賀言郁松開手中的照片,蕩起的風(fēng)吹得照片晃了晃。

    他抬眸看向安棠,安棠卻盯著他剛剛看的那張照片,照片是幾年前拍的,那次是她和溫淮之一起去呼倫貝爾,躺在廣袤無垠的草原上看漫天星河。

    “嗯?!?/br>
    “什么時候跟我回去?”

    賀言郁長臂一伸,攬著她的腰,指腹圈起安棠的長發(fā)纏繞,舉止多了幾分調(diào)情的意味,像是在向這滿屋子的照片宣誓主權(quán)。

    “什么時候都可以?!?/br>
    “那就今晚吧?!辟R言郁眼尖地瞧見玫瑰溫室外面,安仁和葉聽婭的身影一閃而過。

    他微微垂眸凝望安棠,俯身咬了咬她的嘴角,輕輕碾磨道:“我怕夜長夢多?!?/br>
    *

    當(dāng)天傍晚,安棠和賀言郁乘坐飛機回到港城,她坐在位置上,透過機窗看到外面黑漆漆的云霧,與之漸遠的是埋葬溫淮之的地方。

    賀言郁坐在她身邊,打開電腦處理集團的事務(wù),兩人都沒有說話,明明離得這么近,又好像隔得很遠。

    翌日清晨六點多的時候,天還沒亮,兩人回到御景莊園,當(dāng)周嬸看到安棠的那刻,整個人都呆了。

    她驚喜道:“小棠,你回來了!”

    “嗯?!?/br>
    賀言郁直接去二樓,洗完澡換了身衣服下來,他走到安棠身后,趁她喝牛奶的時候,俯身親了親她的側(cè)臉。

    用意味不明又有幾分惡劣的語氣說:“早安吻。”

    仿佛又在報復(fù)安棠那晚的晚安吻。

    溫淮之有的,他要有,溫淮之沒有的,他更應(yīng)該有。

    賀言郁轉(zhuǎn)身離開,端著早餐出來的周嬸恰好看到剛剛那幕。

    她偷偷抿嘴笑了笑,雖然之前網(wǎng)上都在傳安棠把賀言郁當(dāng)替身,可現(xiàn)在看來,這對小情侶的關(guān)系還是挺好的。

    網(wǎng)上那些人凈瞎說。

    “小棠,你這次回來,以后跟先生好好過?!敝軏鹫f:“你不在家的那幾個月,先生他很想你?!?/br>
    安棠沒有應(yīng),抽出紙巾擦了擦臉頰,繼續(xù)安靜的吃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