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身妥協(xié) 第60節(jié)
安棠走過去,彎腰,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問道:“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嗎?” 賀言郁的視線從天花板移到她身上,也不出聲,就這樣默默注視著。 良久無言,安棠起初耐著性子,到最后她的神情有些波動。 因為賀言郁表現(xiàn)得太過平靜,像是一團死灰。 “怎么了?”安棠握著他的手。 然而,男人卻溫和的問:“你是誰?” 剎那間,安棠如遭雷劈。 她有些不可置信,甚至覺得是自己最近沒有休息好,產(chǎn)生了幻覺。 安棠猛地抽回手,連忙摁下床邊的呼叫鈴。 醫(yī)生和護士很快趕到病房,安棠直接說:“他好像不記得我是誰了,麻煩確定一下他現(xiàn)在的情況。” 她站在旁邊,看到醫(yī)生在跟賀言郁溝通,男人時不時抬眸望著她,似乎在想她究竟是誰。 過了好久,醫(yī)生對安棠說了初步結(jié)果:“安小姐,賀先生應該是頭部受到撞擊產(chǎn)生的后遺癥,目前來看確實有失憶的可能,但具體如何,還需要后期臨床表現(xiàn)來判斷?!?/br> 安棠頓時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來表達自己的情緒。 醫(yī)生和護士走后,她杵在那發(fā)愣,直到賀言郁的聲音傳來。 男人微微勾唇,溫柔極了,他問:“你怎么了?” “你好好看著我,我到底是誰?你真的想不起來了?”安棠走到他面前,彎腰湊近,恨不得讓他瞪大眼看清楚。 男人搖頭。 “賀言郁,你別裝了行不行?現(xiàn)在是裝失憶的時候嗎?” 安棠覺得車禍失憶這種事很荒唐,小說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情節(jié),竟然會發(fā)生在他們身上。 “我確實記不得你是誰。”賀言郁做沉思狀,說話的語氣慢條斯理:“不過,從你的話中,我兩似乎關(guān)系很親近。” 兩人幾乎各說各的,安棠盯著他的眼睛,微微皺眉問:“你真的不記得了?” 她還是很懷疑。 男人再次搖頭。 “那你能記得什么?” 還是搖頭。 安棠頓時語塞。 自始至終,賀言郁都在溫柔的注視她,這副模樣,確實跟失憶前有所不同。 失憶前,哪怕他對安棠再好,也不會把自己的感情表達得這么直白。 可現(xiàn)在,用句不恰當?shù)脑拋碚f,就跟破除封印似的。 這下,連安棠都快信了。 或許…… 他是真的失憶了? 賀言郁背靠枕頭,“所以你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你是誰了嗎?” “我叫安棠?!?/br> 男人煞有其事的點頭,又問:“那我以前叫你什么?” “安棠?!?/br> 聞言,安棠看到面前的男人微微蹙眉,他重病死里逃生,清雋的臉消瘦不少,尤其是臉色蒼白,帶著病弱的破碎感。 本就惹人心疼,這會皺著眉,更是讓人一顆心都被攥緊。 “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嗎?”安棠問。 “沒有?!彼謫枺骸澳俏覀冎g是什么關(guān)系?” 安棠也不知道他們算什么關(guān)系?情人?男女朋友?好像都不妥當。 “你怎么不說話了?難道是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羞于啟齒?”賀言郁溫和的笑問。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是作者的緣故,對這些文字藝術(shù)天生就很敏感,安棠用疑惑的眼神打量他,“你真的失憶了?” “如果按照我不記得你這方面來說,我確實失憶了。”賀言郁抿唇,隨即真摯的跟她道歉,“對不起?!?/br> 安棠就跟見了鬼似的。 “郁哥,我在門口就聽到你的道歉,怎么?你一醒來就把小棠嫂子惹生氣了?”趙子真笑著推開病房門走進來。 賀言郁的視線原本在他那,聽到趙子真的話,又重新移回安棠身上。 他一開口,直接語出驚人:“所以我兩是夫妻?” 趙子真:“?” 安棠:“……” 原以為這已經(jīng)夠驚嚇了,誰知這人腦洞大開,看著自己修長的十指,上面干干凈凈。 于是又問了安棠一句:“為什么我手上沒有我們的婚戒?” 男人說完盯著她的手也看了看,完全不給安棠說話的機會,“你手上也沒有?!?/br> 安棠:“……” “不是,郁哥你們——” 趙子真想插句話,后頭半句還沒說,就聽到他郁哥得出結(jié)論。 “所以我們的婚姻已經(jīng)走到頭了?” 這都扯到哪去了,安棠從來不知道賀言郁這么能胡思亂想,僅憑趙子真的一句話,就能想那么遠。 她解釋道:“我們不是夫妻,也沒有結(jié)婚?!?/br> “哦?!辟R言郁點點頭,笑道:“那我們是未婚夫妻?!?/br> “?” “不對,也沒有訂婚戒指?!?/br> 安棠:“……” 這是揪著趙子真那句‘小棠嫂子’不放了是吧? “也沒有訂婚。”她說。 賀言郁煞有其事點頭,“那就是快要訂婚了。” 安棠都快敗給他了。 趙子真在旁當看客,從他們的對話中瞧出問題,他悄悄拉了拉安棠,“小棠嫂子,郁哥他這是怎么了?” “醫(yī)生初步判斷他失憶了。” “什么?!”趙子真瞪大眼,幾乎夸張的撲到賀言郁的病床前,視線上下打量,“郁哥,你還記得我是誰不?” “不記得?!?/br> “我!趙子真啊,你再好好想想!” 賀言郁盯著他看了幾眼,單手捂著腦袋,一副很痛苦的樣子,“頭痛,還是想不起?!?/br> “不是,郁哥,我——” “你別說了,他剛醒,還很虛弱,讓他好好休息?!卑蔡内s緊把趙子真拉開,又接著扶賀言郁躺下。 趙子真望了望,只能暫時作罷,“郁哥,你先休息,我就先走了,以后再來看你?!?/br> 他走后,病房僅剩安棠和賀言郁。 她替男人掖好被子,摸了摸賀言郁的頭,問道:“現(xiàn)在還痛嗎?” “痛?!?/br> “我去替你叫醫(yī)生?!?/br> 安棠轉(zhuǎn)身想走,卻被賀言郁一把抓住手腕。 “能不能別走,留下來和我說會話。” “你頭疼,還是好好休息,有什么話以后再說?!卑蔡呐牧伺乃氖直场?/br> “那你呆在這陪我。” 安棠看著賀言郁,病弱得破碎,拗不過他,只好坐在椅子上陪他。 男人一直握著她的手腕,“棠棠,既然我們快要訂婚了,那是不是已經(jīng)選好日期,是什么時候?” 賀言郁的嗓音溫和平緩,說這句話的時候,眸光一直注視著安棠。 “什么快要訂婚了?八字還沒一撇,快睡覺?!?/br> “那趙子真又為什么叫你嫂子?” 他刨根問底的架勢讓安棠很無奈,草草解釋了幾句前因后果。 賀言郁認真聽完,并對此發(fā)表自己的疑問:“所以我們已經(jīng)在一起好幾年了?” “算是吧?!?/br> “既然我們都在一起這么久了,為什么還沒有結(jié)婚?” 安棠現(xiàn)在都快對‘婚’這個字產(chǎn)生ptsd,“你怎么就一直執(zhí)著于結(jié)婚呢?” 賀言郁薄唇輕抿,尾指勾著她的,垂著眼皮溫聲說:“你別生氣?!?/br> “我……”安棠張了張嘴。 “對不起,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記得?!?/br> 他的樣子看起來很難過,莫名讓人心頭一揪,想到他之前奮不顧身救自己,安棠頓時卸下所有的脾氣。 她也同樣伸出尾指勾了勾他的手,結(jié)果男人似乎被她傷透了,這會也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