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稚水說完，嘆了一口氣。

    她捧著水杯，慢慢的說：

    其實，要是忍不住的話，你可以像我父親標(biāo)記母親那樣，直接標(biāo)記我。

    阮眉心里五味雜陳。

    能提起方郡芝和米藍(lán)的事情，就足以證明，方稚水自己十分討厭這種行為。

    因為一旦一個O被頂級A終身標(biāo)記，那么這個O，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別人，除非有另一個頂級A。

    但相反，頂級A標(biāo)記O的數(shù)量卻不受限制。

    這擺明了就是不公平，阮眉自己也很不喜歡，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才不要這種因為發(fā)情的獸性，就隨意標(biāo)記愛人，這種不尊重的行為。

    阮眉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尊重方稚水，說好臨時標(biāo)記，就臨時標(biāo)記。

    兩人一個在房間床上坐著，一個在陽臺處坐在板凳上，并不說話，各自要么玩手機(jī)，要么望著窗外發(fā)呆。

    屋內(nèi)安靜，空氣粘膩，草莓味和牛奶味都慢慢重了很多，哪怕開著窗戶也沒有用。

    阮眉還有點(diǎn)怕開窗戶會引來其他的A和O，只敢開一條小縫，把衛(wèi)生間的吹風(fēng)系統(tǒng)、空調(diào)吹風(fēng)全部打開，試圖吹散屋里的味道。

    收效甚微，阮眉覺得自己現(xiàn)在就像一缸發(fā)酵了的草莓，源源不斷往外散發(fā)氣息，根本難以控制。

    凌晨兩點(diǎn)，阮眉從陽臺上走過來，直勾勾地盯著方稚水。

    方稚水抬頭望著她，眼神平靜無波：

    來了？

    阮眉搖頭，又點(diǎn)頭，視線看上去略顯呆滯，仿佛喪失了理智。

    方稚水輕嘆一聲，把自己的毛衣從肩胛處脫了下去。

    白皙優(yōu)雅的后頸，就這樣暴露開來，像一點(diǎn)火焰，燃燒在阮眉眼中。

    第87章

    阮眉口干舌燥，一定程度上失去了理智，已經(jīng)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唯獨(dú)能看見方稚水。

    她鼻端也聞不到任何氣味，但知道自己身邊就有，讓自己極度渴望的東西。

    無法控制的沖動，在體內(nèi)橫沖直撞，已經(jīng)不是氣味或視覺的影響了，就像是從靈魂深處沖擊而來的渴求。

    阮眉覺得自己已經(jīng)瘋了，腦子無法形成完整的思維，甚至想不到一句完整的話語，她想要說話，張開嘴卻說不出來，只能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

    嗷嗚

    她牙關(guān)十分用力，嘴巴因為張得太開而喀拉作響，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可她并不在意。

    到了這個時候，大腦仿佛都在燒紅的巖漿中翻滾，什么正常的想法都沒有，也忘記了什么精神力暴走、頂級A成年之類的。

    方稚水順從地露出了后頸。

    阮眉仿佛看見鮮美獵物的野獸，并不會迅速撲出去，而是一步一步，緩緩靠近，調(diào)動全身的感官，去試探對方是否真心。

    身體散發(fā)出的草莓氣息，排山倒海，混雜著牛奶的味道，這整個房間就像草莓牛奶的海洋，無處可逃，每一處毛孔都浸潤著令人瘋狂的甜香

    阮眉終于來到了方稚水面前。

    方稚水低著頭，只露出后頸，看不見她的臉，也無法聽見她說話。

    阮眉張口，朝著那塊潔白到耀眼的地方，狠狠咬了下去！

    她這次動作極其粗暴，完全憑借本能，咬下去的一刻，連方稚水這么能忍的人，都禁不住渾身一顫，喉中溢出一聲吃痛的叫喊：

    嗯??！

    鮮血從方稚水脖子上往下流，熱烘烘的，分成好幾股，從阮眉咬住的地方流出來，不斷往外涌，漸漸凝成幾股，流進(jìn)了方稚水衣服深處。

    血腥氣瞬間沖破了甜香味，阮眉聞到這血?dú)?，舌尖又舔到腥味和鐵銹味，忽然心里一驚。

    我這是在干什么？怎么把方稚水咬破了？

    之前標(biāo)記都沒有下嘴這么重過，今天怎么會我已經(jīng)變成禽獸了嗎？

    不可以！

    強(qiáng)烈的意志力驅(qū)使阮眉，把牙齒從方稚水后頸上拔出來，自己整個人踉踉蹌蹌，一直往后退去！

    方稚水正在忍著疼，眼角余光瞥見阮眉往后退，驚訝的抬起頭來：

    你這是怎么了？

    阮眉已經(jīng)退回到了陽臺，視線不敢去看方稚水，只盯著窗外，雙手扶在防盜窗上，聲音沙啞：

    我不要我不要像個野獸一樣，我不要咬破你，你不應(yīng)該受傷！

    她現(xiàn)在思維依舊很模糊，很艱難，斷斷續(xù)續(xù)的想著問題，心里卻有一個十分清晰的概念：

    絕不能傷害方稚水，讓方稚水受傷是絕對不可以的！

    既然標(biāo)記對方會讓對方流血，那就不如不標(biāo)記！

    阮眉相信自己能扛過去，自己可是上輩子死過一次的人，現(xiàn)在不過是扛過一天一夜，一點(diǎn)都不可怕！不去傷害方稚水，她也肯定有辦法，自己扛過這一次！

    主意打定，阮眉呼吸著窗縫里傳進(jìn)來的新鮮空氣，視線一直盯著窗外，都不敢回頭去看一眼方稚水。

    她怕自己看到方稚水，就會忍不住撲上去！

    可是精神力暴走哪有那么容易抵抗，阮眉以為自己可以靠意志強(qiáng)撐下去，卻沒料到?jīng)]過幾分鐘，她就根本找不見自我了，沒有自我意識，當(dāng)然更別提意志力了。

    等到阮眉再度有意識的時候，她就發(fā)現(xiàn)自己壓在方稚水身上，方稚水背對著自己，上半身只穿內(nèi)衣，光潔卻有血跡的脖頸，就在自己的牙齒下面，生動的勃勃跳動

    阮眉唇舌之間，有濃重的血腥味，但也有更厚重的信息素味道，這讓她整個身體都舒爽極了。

    仿佛咬著那里，連身上的燥熱都消失了，渾身無比輕松，力大無窮，只想把身下的人吞吃入腹！

    這樣的想法讓阮眉自己都感到陌生，她陡然反應(yīng)過來，這只是Alpha的本能，完全不是自己會有的想法。

    阮眉正打算再度用意志力將自己驅(qū)趕到遠(yuǎn)處，停止這種傷害的行為，卻聽見方稚水的聲音響起：

    繼續(xù)，不要走

    這個聲音難以形容。

    沙啞，卻帶著極度嫵媚，是忍耐許久卻依舊沒忍住，讓欲望侵蝕了靈魂的感覺。

    方稚水現(xiàn)在同樣在發(fā)情了，是被阮眉信息素激發(fā)的。

    她也渴望被標(biāo)記，也難以忍受發(fā)情的痛苦，此刻連后頸上的痛感，都被麻而癢的爽感所代替。

    所以現(xiàn)在，她完全不希望阮眉停下來。

    別走繼續(xù)

    方稚水聲音有氣無力，只有詞組吐出來，意思卻很明顯了。

    阮眉心頭僅有的那點(diǎn)思維能力，一直在瘋狂掙扎，可現(xiàn)在面對如此誘人的畫面，如此順從的Omega，本能的聲音太大了。

    窗外這時漸漸有了亮光，到早晨了。

    阮眉十八歲生日這一天，已經(jīng)開始了，從此刻起，阮眉就是法律意義上的成年人。

    成年人了，應(yīng)該可以了吧？

    阮眉用舌頭輕輕舔著方稚水后頸的位置，自己想說話，努力了半天卻說不出來，最后只能用頭去拱方稚水的脖子。

    有點(diǎn)像小獸在撒嬌，表達(dá)著親昵的意味。

    阮眉慢慢松開牙齒，舔了舔唇角的血腥味，卻出乎兩個人意料的，站起了身。

    方稚水轉(zhuǎn)過頭，迷惑的看著她。

    阮眉卻歪起嘴角，輕笑了一下：

    我還是覺得，不能趁人之危。

    方稚水眼眸閃爍光芒，慢慢翻過身來，望著天花板說話：

    你真的愿意，就只是臨時標(biāo)記嗎？

    阮眉坐在床邊，整理自己的衣服，笑了笑，嗓音依舊沙啞：

    我選擇堅守自己的想法，不被本能所裹挾。

    都說A和O是絕配，一相逢就是干柴烈火，可實際上，干柴烈火燃燒之下，真正珍貴的靈魂間的共鳴，反而會被燃燒殆盡。

    感情這種事，一邊靠本能，一邊靠壓制本能，才能求得平衡。

    見色心喜、喜新厭舊、腳踏多條船、霸王硬上弓這些都是人性的本能，包括ABO世界里，由信息素主導(dǎo)的激情關(guān)系。

    但與此同時，從一而終、心心相印、靈魂伴侶、專情真愛，這都屬于壓制了本能之后的高級享受。

    阮眉不想成為被本能控制的人，她那么珍惜方稚水，也不愿意讓對方成為自己本能的犧牲品。

    她一定要給對方一個極其難忘的第一次，而不是現(xiàn)在，方稚水才十八歲，還沒上大學(xué)，身體也沒有發(fā)育得很好。

    阮眉也不想讓方稚水這么早就失去對未來伴侶的選擇權(quán)，臨時標(biāo)記，是她留給對方后悔的機(jī)會。

    大家都還年輕，阮眉堅信自己已經(jīng)認(rèn)定了方稚水，但她并不會代替方稚水，做出影響一生的決定。

    為了對方，也為了自己，阮眉做出了選擇。

    她從床上慢慢走下來，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端起水喝了好幾杯，才轉(zhuǎn)過頭，看著方稚水。

    方稚水靠在床頭，衣衫不整，神色迷茫，通紅的眼角掛著淚滴，肌膚細(xì)膩生輝。

    方稚水半晌后慢慢的說：

    你是真的那么想的？

    阮眉點(diǎn)點(diǎn)頭，她感覺得到，大腦的思維能力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回歸，應(yīng)該是臨時標(biāo)記起到的作用。

    方稚水慢慢露出一個笑容，她唇瓣紅潤誘人，發(fā)情時笑起來簡直像掛在枝頭成熟的果實，美德令人垂涎欲滴。

    她輕聲說：

    你太好了，好的讓我驚訝。

    阮眉不在意的笑著：

    我只是按我的想法做。

    屋內(nèi)一時陷入靜默中，兩個人誰都沒再說話，只默默感受著身體的變化。

    方稚水渾身潮紅的皮膚開始慢慢褪去紅色，阮眉也感覺思維逐漸回歸，說話也利落了起來。

    疼嗎？

    阮眉感覺可以控制自己了，坐近了一些，伸手輕輕去碰方稚水流血的后頸。

    不疼。

    方稚水微微笑著，一臉輕松。

    阮眉起身去衛(wèi)生間，泡了熱毛巾拿出來，給方稚水擦后頸的血跡。

    鮮血沿著方稚水后背和前胸，一路往下，都延伸到腹部了。血跡已經(jīng)干涸，阮眉一邊擦一邊心疼，擦到后來忍不住低頭去親吻。

    方稚水腹部平坦，有點(diǎn)微涼，阮眉嘴唇guntang的貼在肌膚上，覺得一陣安心。

    這種感覺，是靈魂相依的幸福。

    阮眉不由得慶幸起來，幸好剛才自己沒有沖動，保持在了臨時標(biāo)記上。

    雖然現(xiàn)在阮眉腦袋一陣陣的疼，可看到方稚水身上這么多血跡，阮眉就覺得很愧疚，想著要是自己能更控制自己一點(diǎn)，就不會讓方稚水受傷了。

    她愧疚的神情太明顯，方稚水伸手碰了碰她：

    別難過，我沒事。

    阮眉用毛巾去擦方稚水背上的血跡，力道放的很輕，仿佛手下是易碎的瓷器：

    我就是感覺自己像個禽獸。

    看不到方稚水的臉，但阮眉聽見一陣壓抑的笑聲：

    哈哈哈

    笑完了，方稚水又說：

    可是我喜歡。

    阮眉忍不住挑了下眉：

    喜歡什么？總不能是喜歡我禽獸的樣子吧？

    方稚水淡淡說道：

    喜歡你每一種樣子。

    阮眉心弦輕輕顫抖。

    她放下毛巾，把方稚水緊緊摟進(jìn)自己懷里。

    身體接觸產(chǎn)生的熱度，依舊讓阮眉難以控制自身的情感，某些部位發(fā)生了變化。

    可阮眉一點(diǎn)都不想松開手，這是她最珍貴的寶貝，她絕不要放手！

    阮眉一點(diǎn)都不遺憾，今天只是臨時標(biāo)記，卻也足夠美好。

    等以后有一天，兩個人都有能力有條件為自己的未來負(fù)責(zé)了，再進(jìn)行魚水之歡也不遲。

    最重要的是，方稚水在自己身邊就好，什么樣的痛苦，只要有她陪著，自己都可以順利度過。

    *

    白天，等兩人全都平復(fù)下來，就換上泳衣，去外面泡溫泉。

    其實，阮眉恨不得直接找一缸冷水去泡，好在溫泉旁邊有個小池子，放的就是普通冷水，是從溫泉出來沖洗用的，她干脆整個人泡在冷水池子里了。

    方稚水在溫泉那邊，頭發(fā)挽起來，香肩露出，穿的泳衣布料比較少，看起來非常性感。

    阮眉就隔著池子邊緣看她，看過去時，經(jīng)常能看到方稚水后頸上的傷口。

    后頸腺體上的傷，是不能用東西貼住的，會影響痊愈，就只能這樣露出來。

    深深的兩排牙印，在白皙如玉的肌膚上，顯得那樣刺眼。

    阮眉忍不住又想道歉，想起方稚水不喜歡自己這樣，又憋住了。

    方稚水從散發(fā)蒸汽的溫泉里游動一圈，劃著水過來，隔著中間的石板路，和阮眉對視著微笑。

    總覺得，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個浪漫的溫泉酒店里，所發(fā)生的一切事情，都是兩個人共同保存的珍貴秘密。

    或許有的人在成年時，會跟從本能放縱自己，比如方郡芝；

    但人都是多樣的，也一定有不少人，會像阮眉這樣，反抗并壓制住本能。

    不得不說，阮眉選擇抑制自己時，方稚水內(nèi)心是震撼且欣喜的。

    她非常討厭方郡芝，就是因為對方在米藍(lán)毫無反抗之力的情況下，將米藍(lán)終身標(biāo)記，這無異于強(qiáng)jian行為，且一點(diǎn)都不尊重米藍(lán)。

    而阮眉，愿意為了多給她一些時間考慮，就強(qiáng)行壓制自己的本能，這才是尊重和珍愛的體現(xiàn)。

    方稚水越看越喜歡，手臂撐起上半身，越過石板路，吻了一下阮眉的唇瓣。

    阮眉立刻渾身僵硬，明明在冷水里，她覺得自己都要燃燒了。

    被只穿清涼泳衣的方稚水，甜蜜地吻了唇瓣！

    阮眉忍不住苦笑道：

    你別過來了，再過來，我這邊的池子就要沸騰了。

    方稚水撲哧一聲笑，轉(zhuǎn)身回到溫泉里劃水。

    一直待到該退房的時間，阮眉才徹底恢復(fù)正常，體溫沒有再忽冷忽熱了，腦子里的念頭也跟平時一樣普通了。

    也就是說，只想找個地方好好吃一頓！這么長時間沒好好吃飯，太餓了！

    方稚水開車帶阮眉進(jìn)市區(qū)里，找了一家飯店，兩人坐在一塊，阮眉差不多點(diǎn)了小半本菜單才收手。

    飯菜上來，阮眉風(fēng)卷殘云吃完，坐在椅子里滿足摸肚皮：

    啊~這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