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法調(diào)節(jié)了?！苯⒖粗鴫ι系膾扃姡F(xiàn)在是七點五十分，顧昌東說他會帶著資料證據(jù)來，他一定會來的。

    姜英說道：“秦懷憶在結(jié)婚前故意隱瞞他有私生子的事實情況，我接受不了，必須離婚，我們倆也沒什么財產(chǎn)糾紛，我就一個條件，若若歸我?！?/br>
    領(lǐng)導(dǎo)也咂舌，這是怎么回事嘛，怎么私生子都出來了，這是作風(fēng)問題啊，這還怎么勸。

    秦懷憶立刻否認(rèn)，“我老家確實有個養(yǎng)子，無父無母的，我是有正規(guī)的收養(yǎng)程序，姜英，你為了離婚，怎么能污蔑自己的丈夫?！?/br>
    領(lǐng)導(dǎo)一時間不知道相信誰好。

    葉教授一到單位，聽說秦懷憶的家屬來鬧，馬上過來，他一看辦公室這情況，秦回憶滿臉的傷，就問道：“姜英，你離婚的事還沒辦妥？”

    他明明敲打過秦懷憶，秦懷憶也答應(yīng)的好好的，不會為難姜英，怎么說話不算話呢，葉教授對秦懷憶的印象馬上跌到谷底。

    秦懷憶見葉教授來了，連忙站起來解釋，葉教授在科研所德高望重，他的態(tài)度能影響大部分人對他的態(tài)度。

    秦懷憶盡量把這件事情說的半真半假，萬一葉教授護(hù)短真去查一查，有些事情還是能查到的。

    “并不是像姜英說的私生子那樣難聽，我沒下放之前，跟我對象預(yù)備結(jié)婚了，但是因為一些原因分開，后來那個女孩遇人不淑生下一個孩子，她沒辦法養(yǎng)，讓我?guī)椭乙粦羧思沂震B(yǎng)?！?/br>
    “那時候大家都困難，家里孩子都多，很難找到合適的家庭收養(yǎng)，我就送回老家給我的母親收養(yǎng)，我母親也不愿意幫別人養(yǎng)孩子，我只好跟她說是我自己的孩子，我母親才答應(yīng)撫養(yǎng)，但他確實是養(yǎng)子，姜英可能是聽到什么謠言，誤會我了?！?/br>
    秦懷憶態(tài)度很誠懇，“希望領(lǐng)導(dǎo)們可以諒解，家里的那個確實是養(yǎng)子，至于姜英，我也是有愧疚的，畢竟收養(yǎng)的是我前對象的孩子，是我隱瞞在先我可以道歉，但是離婚對孩子不好，若若才五歲，我不希望她生活在一個破碎的家庭，不利于孩子的成長?！?/br>
    說的全是狗屁話，那孩子明明就是他跟沈重梅的。

    姜英道：“秦懷憶，秦寶祥明明就是你跟你心上人未婚生的，你要做一個好父親，不如咱們離了婚，你去找孩子的親生母親，給你兒子當(dāng)個好父親吧，在你眼里，兒子比若若重要多了，要不然，你每年都回去給你兒子過生日，四年里從來沒有回去看過一次若若，你現(xiàn)在說不利若若的成長，你早干嘛去了？”

    秦懷憶道：“一邊是你和若若，一邊是我父母弟妹家人，距離京市都是一千多公里，我只能選一頭跑，我承認(rèn)我偏心了自己的家人，現(xiàn)在我也想辦法彌補(bǔ)你們，讓你和若若留在京市，這樣你都要離婚，你還要我怎么辦？”

    姜英：“秦懷憶，讀書人的伶牙俐齒不是你這么用的，我能留在京市，靠的是我自己的本事，不是你的施舍，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葉教授聽明白了，姜英還是堅持要離，秦懷憶不愿意離婚，哪怕他結(jié)婚前就有了私生子，不不，秦懷憶自己不承認(rèn)，而且現(xiàn)在也沒有證據(jù)，雙方各執(zhí)一詞，就僵在這里。

    但是葉教授無條件的選擇相信姜英。

    葉教授道：“你們倆這情況，互相的心里都有根刺，姜英不能接受你家里已經(jīng)有一個孩子，今天勉強(qiáng)給你們勸好了，以后的日子也是雞飛狗跳，兩個孩子在一起，那能不打不鬧？很有可能到最后，一個都教不好?！?/br>
    “依我看啊，你們兩個都年輕，現(xiàn)在離了都能互相重新開始，何必做一輩子的怨侶，至于說什么離婚的家庭對孩子有不好的影響，那我們誰都不能否認(rèn)這個說法，可是天天吵嘴打架的家庭，對孩子影響就好嗎，你們說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葉教授都這樣說了，在座的領(lǐng)導(dǎo)一想，好像是這個道理哦，看這兩人今天的陣仗，不讓他們離婚，可能會鬧到雙方都沒法工作，還談什么養(yǎng)孩子。

    秦懷憶見大勢已去，咬咬牙，“離婚我同意，我畢竟是個大學(xué)生，若若跟著我以后能得到更好的教育?！?/br>
    “你放屁，結(jié)婚前就弄出個私生子，你教得好什么孩子?！苯陸c破口大罵，他也選擇無條件的相信自己的meimei。

    秦懷憶摸了臉上的傷，“姜年慶打人，我是不是可以報警?！?/br>
    正說著，顧昌東到了。

    姜英的一顆心落到肚子里，墻上的時鐘差一分鐘到八點，顧昌東沒有遲到，他帶著能讓姜英拿到若若撫養(yǎng)權(quán)的資料來了。

    旁人并不知道顧昌東是來送資料的，尤其是葉教授，他一直很看中顧昌東這個晚輩，但是今天不想看到他，他還以為是有人報了警，顧昌東是來出警抓姜年慶的。

    他指著屋里的人道：“你們誰報的警，家庭矛盾，夫妻二人起了口角，大舅哥生氣之下揍了妹夫，多正常的事，你們報警干什么，丟不丟人，啊，丟不丟人哪?！?/br>
    葉教授又指著在一旁調(diào)解的關(guān)科長，“老關(guān)，我還記得那年你們夫妻吵架，你把你媳婦氣回娘家，你那三個舅兄給你打到醫(yī)院去了，你當(dāng)時報警了嗎？”

    老關(guān)骨頭都開始疼，葉教授護(hù)短眾所周知，他這態(tài)度明顯是向著姜英，不過葉教授說的也對，被大舅哥揍幾拳，哪兒就到了要報警的地步，那是存心想離婚不過了吧。

    老關(guān)道：“我哪敢報警，自從被我?guī)讉€舅兄修理過，我都不敢跟我媳婦頂嘴了?！?/br>
    葉教授這才點頭，然后沖著顧昌東道：“你走吧，這里沒你的事了，這屬于家庭糾紛，我們單位就能給調(diào)解，用不上你們派出所來人處理?！?/br>
    顧昌東：……

    顧昌東說道：“我來送資料的，給……”

    “行行，那你給我吧。”

    葉教授把顧昌東手上的文件一把抽過來，然后示意他出去，他以為顧昌東手上的資料是給他的，隨手抽出來閱覽，臉色越來越黑，等看完了，猛的拍在桌子上，氣得臉部肌rou顫抖。

    “真是世風(fēng)日下，成何體統(tǒng)！”

    葉教授把無關(guān)人員全都請出辦公室，那個脾氣暴躁的姜年慶也被他趕出去，葉教授嫌姜年慶太沖動，只會動手其實幫不了姜英的離婚糾紛。

    還有顧昌東，雖然資料是他帶回來的，但他也不適合留下來。

    資料上證據(jù)確鑿，有關(guān)的事件經(jīng)過表達(dá)的很清楚，秦懷憶沒下放之前，在平城老家有個情投意合的對象，叫薛重梅，還沒等到結(jié)婚，秦懷憶要下放兩人分手了，沒幾個月薛重梅生下一個孩子，送到秦懷憶老家撫養(yǎng)。

    根據(jù)接生婆的回憶，當(dāng)時陪在出租屋里生產(chǎn)的，就是秦懷憶，他親口說自己是孩子的父親，也是，如果不是孩子的親生父親，產(chǎn)房血污那么重，哪有男人肯進(jìn)去，但是穩(wěn)婆還夸秦懷憶對那女人是真好。

    可問題是，薛重梅并不打算跟著秦懷憶下放到漁村，過看不到未來的日子，而是選擇分手，兩人就此封口，薛重梅母親改嫁了姜富海，給薛重梅改名叫沈重梅。

    到底是秦懷憶和薛重梅生了孩子在先，還是沈曼如后嫁的姜富海，別管這里面的先后順序是怎樣的，姜英的丈夫跟自己異父異母的jiejie生了個孩子，還放在老家養(yǎng)著，多膈應(yīng)人，這婚姻能過得下去就見鬼了。

    葉教授把資料拋在桌面上，“沒什么好說的了，離婚吧，孩子歸姜英，你們兩個看是單位調(diào)解離婚，還是上法院起訴離婚，法院要是問我的意見，我還是堅持若若歸姜英?！?/br>
    “還有，別跟我扯什么戶口、工作、沒有撫養(yǎng)能力的鬼話，這些都能解決，不是拒絕離婚的理由?！?/br>
    秦懷憶吃了這么大的悶虧，那個顧昌東為什么要多管閑事去調(diào)查他下放前的隱私，難怪姜英堅決要離婚，不會和顧昌東早就好上了吧。

    他指著姜英質(zhì)問，“姜英，你這么急著離婚，原來是找好下家了，你看上了人家派出所副所長，你們倆什么時候好上的？”

    在他的印象中，姜英是個只看中外表的膚淺女人，當(dāng)初在漁村死活要嫁他，也不過是因為他這副皮囊，比漁村里所有的未婚男人都好看而已。

    姜英跟顧昌東要是沒什么問題，顧昌東為何會幫她去平城調(diào)查，秦懷憶只覺得自己頭上都快發(fā)綠了。

    是個男人都不能忍，他憤怒的指責(zé)，“我四年不回去，就是你出.軌的理由嗎？”

    姜英已經(jīng)氣到不能再氣了，離婚的時候，是最能看出一個男人真實的嘴臉，秦懷憶這一句話，就能敗壞掉姜英所有的名聲。

    外面的人只會傳姜英作風(fēng)不正，先出.軌鬧離婚，他秦懷憶才是受害者、無辜的可憐男人，對姜英的謾罵，會蓋過秦懷憶婚前有私生子，秦懷憶能把自己從離婚的風(fēng)波里摘的干干凈凈，還能得到別人的同情呢。

    姜英不能連累幫了她的顧昌東。

    她說道：“你造謠我就算了，別連累其他人，是你隱瞞在先，把婚前生的孩子養(yǎng)在家里，反過來說我出.軌，你別把顧副所長扯進(jìn)來，他和季墨生收珍珠，我為了湊來京的路費，賣過他兩顆珍珠而已。”

    秦懷憶道：“泛泛之交，他就能奔波一千多公里去平城，挖我的隱私幫你離婚，這說不過去?！?/br>
    葉教授打斷他們的爭吵，對秦懷憶說道：“是我叫顧昌東去的，因為在合縣，姜英救過我的命，我聽說姜英要離婚，就叫昌東去平城打聽一下你的人品，看看這段婚姻是勸和還是勸分，結(jié)果呢，資料上你們也看到了，沒有和的必要，分，必須分！”

    葉教授這樣一解釋，在座的各位領(lǐng)導(dǎo)恍然大悟，原來是葉教授讓顧昌東去的，那這就說的過去了，葉教授要報恩，他又最是護(hù)短，這么安排一點都不奇怪。

    就連秦懷憶都默認(rèn)了這個說法，姜英心里卻有些疑惑，真是葉教授讓顧昌東去的，那顧昌東在電話里也沒說，算了，回頭再問他吧，有葉教授的幫忙，離婚的事總算敲定了。

    葉教授還叫顧昌東協(xié)調(diào)一下，如果缺了什么資料，讓他給地方街道打個電話，叫對方準(zhǔn)備好傳真過來，務(wù)必今天把這個婚給離掉。

    有葉教授的話和顧昌東在，婚離的很順利，中午趕在民政局下班前，姜英拿到了離婚證書。

    離婚過程中，秦懷憶一言不發(fā)，該簽字簽字，也沒提若若撫養(yǎng)權(quán)的事，姜英直接在協(xié)議里寫上，若若年滿十八歲之前，不需要秦懷憶支付任何撫養(yǎng)費。

    秦懷憶接受了不支付撫養(yǎng)費，也就放棄了若若的探視權(quán)，很好，姜英才不要他的錢，每個月那幾塊錢的撫養(yǎng)費，她半天就掙出來了，離了婚，她就不希望他來打擾她跟若若的生活。

    一直到走出民政局，姜英的腳步輕快，像是甩掉了一身的枷鎖，臉上的笑容從來沒有這么明媚過。

    秦懷憶突然叫住她，“姜英。”

    姜英轉(zhuǎn)身，“你還有什么事？快說。”

    秦懷憶直到拿到了離婚證的那一刻，才相信了姜英是真的要跟他離婚，而不是賭氣威脅。

    他的自信全都崩塌了，以前是他瞧不上姜英，忍著委屈跟她結(jié)婚，姜英那時候?qū)λ侔阌懞?，聽到恢?fù)高考的消息，鼓勵他考大學(xué)，他考上大學(xué)畢業(yè)了，姜英卻要跟他離婚。

    多么諷刺啊，他認(rèn)為不般配的婚姻，是姜英先提出的離婚。

    他一字一句的說道：“姜英，你知不知道你放棄了什么，你一定會后悔跟我離婚?！?/br>
    姜英嗤笑，揚(yáng)揚(yáng)手上的離婚證，“你原配的身份嗎，我真的不想要，這張離婚證就是最好的證明?！?/br>
    秦懷憶頭也不回的走掉了，他一定要叫姜英后悔，而讓一個人后悔的最好辦法，就是娶一個女人，代替原本該是姜英的位置，他以后一定會功成名就，會掙下無數(shù)的錢和名望。

    到時候站在他身邊被稱作秦夫人的，不再是她姜英，而是另外一個女人。

    到那時，姜英一定會后悔，秦懷憶心里這樣想著，腦子里就想到了沈重梅，不知道為什么，以往那種愛而不得的酸澀，突然就沒那么強(qiáng)烈了。

    ***

    姜英能在半天的時間里拿到她一直渴望的離婚證，多虧了葉教授和顧昌東的幫忙，她想請他們吃飯，顧昌東往科研所打了個電話，葉教授說他中午忙，等周末的時候再去姜英家。

    姜年慶說：“那先請大兄弟吃個飯，周末在家請葉教授?！?/br>
    三個人去了錦云飯莊，要了一個小包間，姜年慶點了幾個招牌菜，讓老板快點上菜。

    姜年慶知曉了秦懷憶結(jié)婚前有兒子，心里氣的不行，現(xiàn)在還抱怨道：“剛才你們干嘛不讓我揍他?！?/br>
    按照他的脾氣，不給秦懷憶腿打斷都不算完。

    老板上了壺普洱茶，姜英給姜年慶和顧昌東都倒了一杯，說道：“以后不要再提他了?！?/br>
    “好好，以后不提了?！?/br>
    菜上來了，有一道燴烏魚蛋，姜年慶跟顧昌東介紹道：“這也是魯菜里的名菜，大兄弟嘗嘗?！?/br>
    姜英笑著道：“顧副所長走南闖北，各個派系的名菜估計都嘗過，你就別在他跟前獻(xiàn)寶了?！?/br>
    顧昌東肯定也是個吃貨，當(dāng)初在合縣的飯館子里點粵菜，虧他想的出來，姜英想到還是忍不住莞爾。

    顧昌東看一眼姜英，就曉得她在笑什么，當(dāng)時在慶祥飯店，也不知怎么的，就隨口那么一說，然后恰好姜英在，就給他做了那么一桌，他想一想，也不禁笑起來。

    姜年慶看姜英嘗了一口燴烏魚蛋，微微皺起了眉，他笑著問道：“姜英，是不是這燴烏魚蛋做的不地道，那我得找老板說說去?！?/br>
    老板正好來上菜聽到了，盤子往桌子上一擱，“哪里不正宗了，要不你做一道去？”

    身為一個廚子，被人質(zhì)疑招牌菜不正宗，那鐵定是要生氣的。

    姜年慶一指姜英，理直氣壯，“我妹說的，但凡她嘗到皺眉的，肯定不及格?！?/br>
    “那你meimei還是個金舌頭？”

    “那當(dāng)然了，也不看看是誰教出來的。”姜年慶面有得意，“我外公最后教的一個徒弟，姜英啊，我外公夸最有天分的一個?！?/br>
    老板好像聽過姜英這個名字，想了半天想不起來，“你外公是？”

    “林春風(fēng)?！苯陸c提起自家去世的外公還很自豪，“你在這一片開飯店，就沒聽過林春風(fēng)的大名？”

    肖望平當(dāng)然知道林春風(fēng)的大名，當(dāng)初他在京市大飯店削土豆的時候，就看過林春風(fēng)做這道菜，那天晚上他在大廚房里按照白天看的步驟，用剩下的食材學(xué)著做燴烏魚蛋，總是做不出那個味道。

    林師傅看到了，并沒有罵他，他沒有拜過師，林師傅見他勤勉肯學(xué)，一點也沒有藏私，親手教了他這道燴烏魚蛋。

    林師傅教他到大半夜，他從沒見過對人那么和藹的大師傅，那時候，他只是個削土豆的，連學(xué)徒都算不上。

    肖望平揉揉發(fā)紅的眼睛，又仔細(xì)看了看姜英，笑著說道：“你是林師傅的外孫女，那時候你才十來歲，天天泡在后廚，我記得你，一轉(zhuǎn)眼你都長這么大了，該結(jié)婚了吧，我有個侄子……”

    這一聊就沒邊了，姜英連忙打斷他，“肖師傅我也記得你，我們倆還一起削過土豆呢，我孩子都五歲了?！?/br>
    肖師傅挺高興，“恭喜你結(jié)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