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深淵(十一)你放心,我走了,永遠不
第二個深淵(十一)你放心,我走了,永遠不出現(xiàn)在你面前,永遠。【2029】 趙肖緋成績出來了。 全市第一,全省第五。 富春高中的校門口掛了長長的橫幅,印上趙肖緋的大名,熱烈慶祝本校又出了個全市第一。招生辦老師們臉都笑爛了,沒費什么大力,白白得了個市狀元,可真是個一本萬利的買賣。不過升學(xué)率還是倒數(shù)第一,全校一千三百名考生,只有可憐的一百多人過了本科線。不過那又怎么樣呢,富春高中在意的從來不是升學(xué)率。 年紀主任打電話請趙肖緋回校,給下屆考生交流備考心得,說地方電視臺的記者也會來采訪。趙肖緋婉拒,應(yīng)付了幾句,便掛掉電話。 那個吃人的地方,她當然不會再回去了。 這些天,趙肖緋家門庭若市,賓客盈門。一年到頭沒見過幾回的親戚都聽聞喜訊,前來祝賀。 趙興也樂了好幾天,寫菜單請廚師,掏了好幾千塊,擺了宴席,把親戚朋友都喊過來,請他們喝女兒的大學(xué)酒。 大哥,你家丫頭出息了,你可有的福享了!我家那臭小子要是有小緋一半腦子就好了。 是啊,我有福享趙興喝的滿臉通紅,臉上的笑就沒斷過。 爸爸從來沒這么開心過。 酒席散后,肖緋把醉熏熏的父親扶到臥室。 父親迷迷糊糊的,還不忘跟她說:肖緋,碗留著,明天爸爸洗。 肖緋紅了眼,應(yīng)一聲,幫爸爸蓋好被子,提著垃圾出門。 在街角處碰見陸行澈,他站在路燈下,看著她,神色莫名。肖緋心一跳,垃圾都不扔了,掉頭就跑。 緋緋陸行澈把她拉住,眼神帶著些萎靡,下巴處也長出胡渣,顯出幾分潦倒落寞,我有話跟你說。 我不想聽。陸行澈的力道很大,甩不開,她全身進入戒備狀態(tài),往四周看了看,估算自己逃脫的可能性。 緋緋,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么的。感受到女孩的不安,陸行澈想去摸摸她的頭,手伸到空中,他注意到女孩眼中閃過的厭惡,心頭一顫,松開了手,緋緋,我就跟你說一句話,我明天就出國了,放心,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出國的計劃很早就有,其實兩個月前就該跟她說了,但他每每打好腹稿,看到那雙溫柔水眸后,就沒辦法說出口了。 那時還想,如果他說了分手。她會怎么樣,會哭嗎?會抱著求他不要離開嗎? 而他又會不會心軟呢? 陸行澈苦笑,經(jīng)過那一晚,他們之間徹底沒有轉(zhuǎn)圜余地了。 緋緋,這是對你的補償,你拿著。其實晚宴那天,他就做好了決定,結(jié)束這場為期兩年的戀愛游戲。他也不會虧待跟了自己兩年的女人,市中心那套房子作為補償給她,還有這些年來他投資理財賺的錢這一切足夠她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而趙肖緋看都沒有看一眼,她眼神冰冷,語氣冷硬:陸行澈,你有一個補償可以給。 兩聲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的夜里尤為清晰。 趙肖緋打完后,手還在抖。 他把她當什么人了! 她本來覺得陸行澈人還不錯,雖然沒喜歡上他,但心里也覺得,自己似乎是可以跟他走下去的。 可沒想到是跟裴景一樣的渣滓。 趙肖緋深知,遭受那樣的侮辱,她無處申冤,無路可走,只能默默地吞下苦楚和委屈。不像上一世,她可以摒棄一切,只為要一個公道,只為了守住心中僅有的那么點氣節(jié)?;氐郊?,她看向關(guān)閉的那扇門。 退讓并不是因為軟弱。 不一樣了。 她安慰著自己。 她有著更加珍貴的東西要守護。 如果能因此換來平靜的生活。 受這么點委屈算不了什么。 最后一次家教課結(jié)束,她拿著不菲的報酬,走出學(xué)生家。 漫長的暑假快結(jié)束了,今晚她就要把行李收拾好,明天趕一早的火車和父親一起去首都大學(xué)報道。 今夜月明星稀,空氣中浮動著燥熱,人也被這溫度烘烤的有幾分困倦。她聽著樹枝上若有若無的蟬鳴,加快了腳步。 學(xué)生家與她家隔了五個街口,十分鐘就能走到。最后一個紅綠燈還有十秒,她抱著書急匆匆趕去,冷不防看到裴景站在馬路對面。 他原本是懶散靠在樹干上,發(fā)現(xiàn)少女后,立馬站直,心也跟著糾了起來。沒見到時百爪撓心,看到了反而有點情怯,他應(yīng)該說對她說些什么? 紅燈了,少女還在馬路中央,而拐彎處疾馳而來一輛貨車,即將撞上。 趙肖緋!裴景疾聲,飛奔而去把少女拉入懷里,貨車擦身而過,險些釀成大禍。裴景抱緊懷里的溫軟嬌體,心中還余陣陣后怕。 你過馬路能不能小心點!就幾秒了,就不能耐心點等一會嗎!萬一出事了怎么辦? 感受到少女的抗拒,裴景把她放開,見她臉頰邊碎發(fā)亂舞,便忍不住伸手去替她打理,卻被她偏頭躲過。 趙肖緋后退幾步,保持在一個安全距離,然后冷硬說:剛才謝謝你,沒什么事我先走了。 裴景面色憔悴,眼瞼下方暈一層濃重的青色,他的目光里似承載了夜色的無邊寂寥,望向她時,千言萬語涌上心頭,卻說不出一個字。 那樣濃烈的,卻又克制的。 截然不同的兩面情緒出現(xiàn)在裴景身上,可真奇怪。 趙肖緋不想深究其中細節(jié),只想盡快擺脫。 見少女提步要走,裴景忙上前,高大個子攔在路中央,深黑瞳仁盯著她。 趙肖緋被他目光嚇得連連后退幾步,生怕裴景再做出什么。她手緊抓著書本,色厲內(nèi)荏吼道:裴景!你想干什么!這邊都是有人的,我只要喊一聲 裴景垂下眼眸,頹然低聲:你別怕,我不對你做什么。 我少年捏著拳,任指尖刺入手心,而后,他聽到自己的聲音,你放心,我走了,永遠不出現(xiàn)在你面前,永遠。 最后,裴景深深看她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而一切就如裴景承諾的那樣。 再也沒出現(xiàn)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