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握住沈嗣音的手，捏得死死的，哭訴起來：“我之前就知道他在外面有別的女人，我暗示過他，也裝聾作啞地忍了兩次，想讓他自己改好。可他又！......我找他理論，可你猜他說什么？”說到這里，眼淚頓時洶涌而出，“他說橫豎我也不是什么清清白白的姑娘，他也不是我第一個男人，沒資格這么說他！我！我！......我心里太苦了！”

    沈嗣音只覺得自己被她握著的手冰冷得發(fā)僵，她有些氣喘，喝了口水勉強壓下，安撫道：“有什么我能幫忙的嗎？我有個朋友，認識不少專業(yè)可靠的律師，如果是對方出軌的話，至少在財產(chǎn)分配上，可以幫你多爭取一些?！?/br>
    可孫心怡也不要，只是無望地搖頭：“我不想再見到他了！我只要一想到他，就想到他罵我是破鞋、爛貨，我真是恨不得殺了他！怎么我的命就這樣苦？怎么我就活該遭受這些？！”

    她一路說下來，捏著沈嗣音的手怎么都不放。沈嗣音直覺得被她捏住的不是手，而是自己那顆惴惴亂跳的心，不然怎么她手上一用力，自己即刻有一種心臟受壓迫后血流滯澀的窒息感？她臉上的笑容想必也很僵硬，故作無事地極力將注意力集中到眼前這樁離婚事件上，又問：“那......你們有孩子嗎？”

    見孫心怡搖頭，這才替她松了一口氣似的，道：“那還不算最壞，要是有了孩子，離婚就復雜得多了。孩子跟著爸爸你要擔心，跟著自己又cao心太過，何況不管跟哪一邊，對孩子本身就是一種傷害，不比現(xiàn)在輕松灑脫，更容易開始新的生活?！?/br>
    孫心怡適才大哭了一場，現(xiàn)在似乎稍稍平緩了情緒，她將“新生活”這三個字在舌尖滾過兩遍，又自嘲地一笑。等擦干凈眼淚，方才微笑著看向沈嗣音，情真意切地道：“音音，真是謝謝你，愿意聽我發(fā)這些牢sao?！币苍S是她眼眶通紅的關(guān)系，只覺得那微笑是冷的，目光卻灼灼逼人。

    “我知道你興許只是想報答一下我，要不是我當初幫過你，大概你現(xiàn)在也不會搭理我的?？偹阋彩俏液眯挠泻脠蟀伞！彼囊暰€一瞬不瞬，牢牢地鎖在沈嗣音身上，“我現(xiàn)在看著你，真覺得欣慰，好歹我沒有白白舍身。至少保下了你，你還能快快活活地生活，不至于像我一樣被毀掉一輩子?！?/br>
    沈嗣音已經(jīng)聽不太清她在說什么了，她像是被吊在無盡的高空，甚至不必踏錯一步，光是顫抖都要將自己抖碎。

    孫心怡眼周的紅腫消退，再次用那雙霧蒙蒙的眼睛期盼似的問：“像這樣和你說說話真好，平時的日子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覺得死了也不可惜?？涩F(xiàn)在又覺得輕松許多，日子也不是不能過。我能常常約你出來聊一聊嗎？”

    沈嗣音回到家時，周禮就坐在客廳里對著筆記本辦公，他原本就是休假，約會取消，便空待在家里。見到沈嗣音進來，便問：“你那個朋友還好么？要我?guī)兔幔俊?/br>
    沈嗣音魂不在身上似的，“??？”地疑惑一聲，又含糊著，“還好，就是離婚了。她還好?！痹捠钦f著朋友還好，可怎么看，都是她自己不太好的樣子。周禮對著她凝視片刻，微蹙著眉頭沒有說話。

    到了晚上，沈嗣音格外地磨磨蹭蹭，臨睡前還拿了本磚頭似的大開本圖冊，搬到桌子上看。周禮明天下午就要動身去香港，搭周一凌晨的紅眼趕回，少說也要三天不能見面，以她對周禮的了解，他今晚一定是想做的。何況在她去浴室前，他的眼神也早就訴說了這份渴望。

    可她今晚心神不寧，莫名對這件事感到害怕。

    周禮果然不做無謂的等待，他翻身下床，躋著拖鞋來到她身后，伸手越過她闔上了眼前的畫冊，將溫熱的唇吻印在她耳后的鬢邊，“怎么這么有精神？還不睡嗎？”在沈嗣音尚未回神之前，已經(jīng)半摟半牽地，把人帶到了床上。

    他又吻了下來。

    床再大也不過兩個翻身之地，沈嗣音逃不到哪里去，轉(zhuǎn)過身躲避他的吻，在周禮疑惑著停下之際，又轉(zhuǎn)回來摟著他結(jié)實的腰身，小聲道：“我好累啊，我們快睡吧?！?/br>
    周禮顯然是不太相信的，只當她是被離婚的朋友影響了心境，畢竟沈嗣音從來就有些多愁善感。他不好說什么，又實在不想就此作罷，沉默著再次輕吻了兩下，做出無聲地爭取的姿態(tài)。要是沈嗣音心軟，不太過抗拒，他再強勢地推進一些，也就得償所愿了。

    沈嗣音確實是心軟。她抿了抿唇，在周禮的下巴上輕輕地一吻，依偎進他的懷抱里，以一種馬上就要入睡的惺忪語調(diào)說：“......下次嘛，晚安?！比彳浀鼗亟^了。

    周禮無法，郁悶地長吁一口氣，只好作罷。

    第二天，周禮是從公司直接轉(zhuǎn)去機場，因而上午出門后就算是走了。還沒等沈嗣音習慣一個人住這冷冷清清的大房子，星期六，孫心怡又發(fā)來了邀請的訊息，想約她一起去近郊的植物園散心。

    沈嗣音其實不太想去，她每每見到孫心怡，心里總感到巨大的壓力，比她孤身一人在國外求醫(yī)又求學時更為壓抑。可上次分別前剛答應了人家往后可以再約，第一次就拒絕，總是不大好。于是還是答應下來，心想，這一次過后，我再慢慢減少和她見面，但她若有什么困難，我一定全力幫助，于我也算是盡力做到最好了。

    她自己駕車開去植物園，先行入園等待。過了約定時間五分鐘，又收到孫心怡的信息，稱臨時被通知去公司加班，不好意思讓她白跑一趟，請她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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