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等臣妾誕下孩子，之后再有任何的行差步錯，在適合成為廢子的情況下，那廢后詔書之上，便順理成章地寫上臣妾的名字？”聆音輕描淡寫，“皇上是要這么殘忍嗎？”

    她的眼底隱隱氤氳起了瀲滟水光，昂著頭，似是高傲無比的樣子。

    “朕可以給皇后保證，只要皇后有生之年不參與逆謀造反之事，不鑄成大錯，朕便能保證你是朕唯一的皇后?！笔捖咫h道。

    “說到底，皇上是因為臣妾是皇后，所以才對待皇后格外不同？”聆音道。

    蕭洛雋頓了頓，才回答：“對?！?/br>
    聆音的嘴角扯開，眼神幽深，隱有笑意，又帶著一點兒癡狂，道：“那皇上可是說好了，此時是最好的廢后時機。若皇上不廢，將來就算想廢后，臣妾也會死死地拖著皇上，傾盡一切力量不會讓皇上有分毫的機會廢后的?！?/br>
    “朕拭目以待?！笔捖咫h道，“當然，也許并不會有這樣的時候。”

    她得到了這樣的保證，像是再無顧忌一樣，舒展了原來始終有些皺著的眉頭，笑靨如花，就仿佛外頭有再大的風浪也影響不到她似的。

    蕭洛雋離開后，聆音立在原地，形單影只，搖了搖頭，用只有自己才能夠聽到的聲音低喃道：“蕭洛雋，你愿意給我這樣的保證，可我不想接受這樣的好意。更何況，就如同你無法保證自己會顧念舊情一樣，我也無法保證自己有生之年不會參與那樣的事情?！?/br>
    她的目光靜靜地看著遠處，逆謀造反？鑄成大錯？也許有一天，她總會走向那樣一步，如果要除掉太后的話，如果……

    終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第23章 驚中產(chǎn)子

    許是臨盆將近，聆音傍晚的時候便覺得腹中開始隱隱作痛。招來太醫(yī)院提點穆太醫(yī)卻道這不過是正常的現(xiàn)象，娘娘不必太過憂心，應(yīng)當要放寬心來。

    聆音本想保險起見，再召張?zhí)t(yī)來問診一番，卻被告知張?zhí)t(yī)這兩日因為家中老母身纏惡疾，無法脫身。聆音仔細想想，似乎張?zhí)t(yī)的母親沉疴在床，已有一段時日沒有來太醫(yī)院當值了。

    像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一般，她被告知，在這樣關(guān)鍵時候，淮姨被宮外的事情絆住，無法入宮來。

    她本不應(yīng)該這么早發(fā)作，離預(yù)產(chǎn)期還有半個月……

    聆音心里頭不妙的預(yù)感越來越濃，這些事情似乎掐得很準，在人焦頭爛額的時候一并涌來。待她覺察到這些的時候，腹中卻疼得讓她直不起腰來，額頭上流出了豆大的冷汗。她卻勉強維持著鎮(zhèn)定，發(fā)號施令，道：“長孫舞，你著手調(diào)查宮中上上下下有沒有眼生的人混進來，另外再打探一下宮中準備的穩(wěn)婆底細……是否都是家世清白，可靠的人?！?/br>
    她被迫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墨發(fā)開始凌亂，緊緊地貼在面頰上，心里難得出現(xiàn)了束手無策的無力感。長孫舞畢竟資歷尚淺，當初甚至還被齊樂姑姑的氣勢壓住，如今，能否靠得住？

    鳳兮宮必須有人要鎮(zhèn)得住場子。

    腹中的陣痛來得越來越急，幾乎讓她開始無法集中精神思考問題。她緊緊咬牙，道：“偷偷派人，讓人去將莊太妃請來。”

    莊太妃向來同她交好，在后宮中也算是有著超然的地位。

    聆音躺著，勉強喝了一碗雞湯補充了點兒體力，保持著清醒。

    隔了好一陣，聽到長孫舞在旁邊低聲道：“莊太妃，被請到晉寧宮去了。太后聽說娘娘已經(jīng)開始腹痛，覺得鳳兮宮中還是需要一個坐鎮(zhèn)的長輩?！?/br>
    她似是沒聽清楚，又仔細地問了一遍：“什么?！?/br>
    長孫舞這才加重了一點兒聲音，道：“太后已經(jīng)往鳳兮宮這邊來了?！?/br>
    窗外開始下起了傾盆大雨，打落在梧桐葉上發(fā)出淅淅瀝瀝的聲響。聆音心里一陣冰涼：“壓得住太后的便只有皇上了，你讓人去太極宮，同皇上說這件事情……便說，便說太后畢竟年紀大了，本宮并不想勞煩太后過來。何況是產(chǎn)房，畢竟污穢，有傷鳳體就不好了?！?/br>
    聆音吃力地說完這段話，那急促的疼痛再度襲來，讓她忍不住抓緊了床單。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長孫舞回話，道：“皇上那邊說，太后到底是一片好心?！?/br>
    好心？

    明知道岳太后可能對她不利？皇帝還是準了？

    聆音幾乎要被氣笑了，但她無力辯駁。

    她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卻不亞于心如死灰。蕭洛雋對岳太后的信任程度超過她的想象，還是蕭洛雋根本……那個猜測，只是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她便覺得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穩(wěn)婆早已在寢殿之外準備就緒，聽到聆音發(fā)出一聲聲壓抑的呻吟，便蜂擁而至，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意識里只剩下了疼痛和忍耐。而岳太后已經(jīng)到了鳳兮宮，略帶著焦急的聲音在響起，似乎從容不迫地在鳳兮宮中指揮著，至少此刻鳳兮宮看上去是有條不紊。

    而她躺在床上，漸漸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皇后可要保重身體?！痹捞蟮穆曇粼谒享懫?。她的聲音隱約間還帶著一點兒的焦急，像是真的非常關(guān)心孫子出聲的祖母一樣，“要是一不小心，撒手人寰了，那不知道有多少人就算睡著，也要笑醒了？不過皇后放心，哀家怎么會污了自己的手呢？哀家可要看著我的乖孫子順利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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