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
門口傳來噔噔的敲門聲,緊接著,一道清朗的男聲在外面響起:江哥,你在里面嗎? 黎秋白下意識看向江非錦,江非錦轉(zhuǎn)頭看向門口,又回過頭來看著黎秋白。 這道聲音兩人不用多猜,就知道了是誰。 是柳誠。黎秋白挑了挑眉道,找你的。 他這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刺激到了江非錦的神經(jīng),江非錦眸色沉了沉,他咬牙捏住黎秋白的下巴,湊上去堵住了他那張嘴。 黎秋白眼中詫異,江非錦以前從來不會在外面做出過于親近的舉動,即便是兩人那短暫的交往期間,江非錦也是僅限于在沒人的地方牽一牽手。 這會兒門外站著柳誠,還在敲門,江非錦就這般沖撞了上來江非錦察覺到黎秋白的走神,發(fā)泄般的咬了一下他的嘴唇,黎秋白吃痛,眉頭一皺。 門外,柳誠聽里面遲遲沒有動靜,都打算找人拿鑰匙來開門了,門又突然被人打開了。 江非錦穿著整潔,渾身帶著嚴謹?shù)氖桦x感,頭發(fā)絲都沒亂一根,只是薄唇顏色稍深,但不刻意留意,也不顯眼。 他淡漠的眸子瞥向門口的柳誠,柳誠不知為何心中隱隱有些懼怕,往后退了半步,回過神忙道:江哥,我看你進去了這么久沒出來,才有點擔心。 抱歉。江非錦道,不小心把門鎖上了。 這得多不小心,才能把門鎖上。 柳誠卻沒有質(zhì)疑,江非錦說什么,他便信什么,他道:江哥,你是不是喝了酒胃不舒服? 真正胃不舒服的黎秋白靠在洗手臺上,嘴角多了一個傷口,濕潤的雙唇嫣紅,眼角也彌漫著薄紅,他低頭抵了抵嘴角,感覺到微妙的刺痛傳來,閉了閉眼,沒有出聲。 他這番樣子走出去,柳誠必然會猜到個大概。 江非錦只將門開了能容一個人的空隙,門板正好擋住了洗手臺的位置,江非錦問:找我有事? 柳誠垂頭不敢直視江非錦的眼睛,訥訥道:沒也沒什么事,就是想和江哥道個歉,之前的事,是我做的不好,你不要生氣。 江非錦走了出去,沒有生氣。 那就好。柳誠抿出一個微笑,乖巧中透著稚氣,那江哥,我們先出去吧,我還有好多問題想和你談?wù)?,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門外的聲音漸行漸遠,直到廁所內(nèi)的黎秋白再也聽不到,黎秋白緩緩舒出一口氣,轉(zhuǎn)頭看見鏡子里嘴里破了的嘴角,頭一回想要忘掉那些修養(yǎng)罵一口臟話。 黎秋白沒有回宴會,他給黎修明發(fā)了條信息,道有事要先走了。 宴會那么多人,少他一個沒什么重量的黎家二少不算什么大事,黎秋白回了江非錦的公寓,洗漱完換上睡衣,隨后拿著家中備用的醫(yī)藥箱給自己嘴角上了點藥,因著今晚喝完酒早早就有了倦意,黎秋白爬上床倒頭就睡了過去。 再度被吵醒,是因為門口那催命般的門鈴聲,在寂靜的黑夜中分外的惹人不喜,黎秋白摸黑開了床頭的燈,穿著拖鞋下床,打開臥室門,穿過客廳來到了門口。 他本以為是江非錦在故意折騰他,最近江非錦奇奇怪怪,情緒有時壞有時更壞,活脫脫一個行走的制冷劑,不等他對黎秋白的印象崩塌,黎秋白已經(jīng)先對他從前冷漠話少、簡單好猜刻板的印象崩塌了。 黎秋白拉開門后才發(fā)現(xiàn)門外不止站了江非錦。 回廊聲控燈亮著,門外王秘書架著自家總裁,艱難的按著門鈴,好不容易聽到里面有動靜了,他才松了一口氣。 從去年年底開始,江非錦就一夜不落的回家,無論多晚都會回去,還偶爾會問他一些戀人相處之道,王秘書多多少少得知江非錦有了對象,兩人住一塊。 他也是抱著忐忑的心情摁響的門鈴,江非錦醉得一塌糊涂,他又不知道江非錦的大門密碼,人都送到門口了,偏偏進不去。 好在里面是有人的。 門刷的打開了。 王秘書揚起笑臉,正要打招呼,里面的人露出全貌,王秘書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黎先生!?。克齑轿?,看著眼前一臉倦意的人。 黎秋白穿著一身居家服,頭發(fā)凌亂,那雙總是帶笑的眸子此刻惺忪未醒,顯然是剛從床上起來。 王秘書當然不會傻到以為黎秋白闖入江非錦家里就為了睡個覺。 他怎么了?黎秋白看向江非錦,對方肩膀倚著墻,磕著眼,周身泛著低氣壓。 江總喝多了。王秘書磕磕巴巴的說,腦子卡了殼。 黎秋白: 他記得江非錦酒量一向很好,以他的身份,在那場宴會上也沒人敢灌他酒。 王秘書看明白了黎秋白的沉默不語,補充道:參加完生日宴,江總還去了一趟酒吧,這 先扶他進去吧。黎秋白說。 然后兩人合力把江非錦帶進了臥室,放在了床上,弄完一系列的cao作,王秘書恍恍惚惚的離開了。 黎秋白被這一出弄得困意全無,他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了,江非錦喝醉了并不鬧騰,高高大大的男人蜷縮著身子側(cè)躺在床上,看著有幾分委屈。 他醉酒后的表現(xiàn)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黎秋白替他脫了鞋襪和外套,在要給他脫褲子時,江非錦又忽然清醒過來似的,警覺性的睜開了眼睛,擒住了黎秋白的手,那力道大的黎秋白猛吸了一口氣。 他俯身在江非錦身上,一手撐著床,耐著性子溫聲道:你先放開,我給你脫衣服,不脫睡著難受。 這一身酒味煙味也讓人不太能睡得著,黎秋白打算給他脫了衣服自己就去客廳沙發(fā)將就一晚給江非錦洗澡是不可能了,給一個意識不清醒的人洗澡難度過大,更何況是江非錦這么大的一個人。 習慣性的照顧讓黎秋白對待醉酒的江非錦還稱得上溫柔。 江非錦定定的看了他兩眼,就在黎秋白以為他已經(jīng)清醒了的時候,他用力一扯,把黎秋白往上扯了扯,正面對著他的臉。 親我。他以命令的口吻道。 親親親。黎秋白敷衍的在他嘴上親了一口,好了,松手。 不夠江非錦尾音拉長上揚,似是在控訴黎秋白的敷衍。 黎秋白靜靜的看著他,判斷著他是清醒還是醉酒,江非錦醉酒的模樣大同小異,一般喝醉了也就睡著了,但也有中途醒來的時候,但他中途醒來時,幾乎不會讓人察覺到他那是醉酒狀態(tài),只要不起身,光憑說話,和平常差異也不大。 江非錦像是等得不耐煩了,拉著黎秋白的衣領(lǐng)往下扯,動作急促中帶著些許的孩子氣。 黎秋白判斷出了,這醉著呢,江非錦要是清醒,大概率只會扣著他脖子往下按,強勢得不容拒絕,哪會做出這催促的動作。 他俯身又親了親他,道:夠了。 他嘴角的傷口這會兒似乎裂開了,帶著細細密密的疼痛。 江非錦皺眉:不夠! 黎秋白握住他扯著自己衣領(lǐng)的手,問:你覺得怎么樣才夠? 江非錦抿著嘴看他不說話,近看眼底渙散不聚焦,表情泄露出幾分不太滿意。 別鬧了。黎秋白拉下他的手,也不準備給他脫褲子了,他喜歡穿著那就穿著吧。 他往后撤從床上下來,江非錦也跟著起了身,黎秋白轉(zhuǎn)身打算離開,身后江非錦卻又有了動作,他一把摟住黎秋白的腰,力道重的仿佛要將他和自己融為一體,雙腳岔開夾住了黎秋白的腿,不讓他移動分毫。 黎秋白低頭看了眼,向來維持著溫和表情的五官出現(xiàn)裂痕,他嘴角抽搐了一下,當真是第一回 見到這樣純真的江非錦。 不許走。江非錦命令道,腦袋靠在他后腰上蹭了兩下,猶如一只巨型犬。 那你松開我。黎秋白道,你松開我我就不走,你不松我馬上就走。 江非錦像是被他的話嚇著了,手上頓時就松了力道。 醉酒后的男人,丟了理智的同時,似乎連同智商都丟了。 第14章 霸總的愛人14 黎秋白反復試探了江非錦幾番,確定他是真醉了,所謂酒后吐真言,江非錦難得喝的這般酩酊大醉,黎秋白問他為什么要喝酒,他指著胸口說難受,黎秋白問他為什么難受,他又不說了。 他會說的,都是誠懇真實的回答,不想說的,就不會吱聲,黎秋白摸清了這個規(guī)律。 他坐在床邊,問他:江非錦,你恨我嗎? 恨。江非錦直勾勾的看著他,說話時口齒不算清晰,但能夠讓黎秋白聽明白。 江非錦恨他的冷心冷肺,恨他對他沒有一點在意,但黎秋白所理解的恨,是江非錦恨他騙了他那么多年。 要怎樣報復我,你才能滿足?黎秋白又問。 江非錦翻身又將黎秋白壓在床上,黎秋白沒有防備,被壓了個正著,身后柔軟的大床陷了進去。 你要一直留在我身邊,一直江非錦聲音漸低,竟是就這么睡過去了。 黎秋白看著頭頂刺目的光線,晃了晃神,好半響,他伸手摟住江非錦,在他耳邊溫聲細語道:我不會的。 不會一直留在他身邊,他會離開的。黎秋白堅定不移。 隔天清晨醒來的江非錦頭痛欲裂,他身在臥室沙發(fā),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一個人霸占了整張床,一身的酒味未散,江非錦聞到這味兒,皺起了眉頭。 他起身去浴室洗漱,換上一身干凈的衣服,他出了臥室,路過客廳,看到了睡在沙發(fā)上的黎秋白,黎秋白睡得并不安穩(wěn),眉間皺成了川字。 江非錦蹲在沙發(fā)旁邊,看著黎秋白的睡顏,也只有在睡著的時候,黎秋白才不會用那種看似溫和實際空洞冰冷的目光看他。 他伸手想要撫平黎秋白眉間的皺褶,又怕弄醒了他,手堪堪懸在離黎秋白眉間幾厘米的地方,好一會兒,他收回手起身去了廚房。 黎秋白醒的時候,江非錦已經(jīng)做好了早餐,看到黎秋白醒了,他道:我要出差三天。 黎秋白點頭:知道了。 兩人默契的沒有談及江非錦昨晚喝醉的緣由,黎秋白不關(guān)心,江非錦也不想說,他關(guān)于昨夜的記憶,皆是支零破碎。 上午十點,江非錦就坐飛機離開了A城,黎秋白照常上下班,江非錦出差第二天下午,黎秋白被黎修明叫到了辦公室中,黎秋白本以為是工作上有什么事,去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和工作沒關(guān)系。 辦公室桌上散落著照片,那上面是黎秋白進進出出江非錦公寓的身影,有晴天有雨天,從冬季到了春季。 秋白,你老實和我說。黎修明壓著聲音問,你和江非錦,到底怎么回事? 黎修明見過的事多了,對這方面也敏銳,黎秋白和江非錦當年關(guān)系有多好他是知道的,突然間鬧崩,他本就心存疑惑,看到這疊照片時想的就多了。 兩個明明已經(jīng)視為仇敵的男人,怎么可能會住在一個公寓,黎秋白住在哪黎修明是知道的,他調(diào)查過得知,黎秋白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去過了。 沒怎么回事。黎秋白眼神都未曾波動一下,他點了點照片,問,這些你從哪來的? 你別管我哪來的。黎修明道,你和我說,他是不是逼你做什么了? 上次在生日宴上,他就覺得江非錦看黎秋白的眼神不對,他媽說黎秋白交了個女朋友,是以前的同學,他也曾看到黎秋白后頸不經(jīng)意間露出的吻痕,當時他以為是蚊子叮的,還問了兩句,道怎么這個時節(jié)就有了蚊子。 現(xiàn)下他將所有蛛絲馬跡連在一起,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 黎秋白:沒有。 他不需要黎家為他撐腰,越是抵抗,越是難以結(jié)束,事情發(fā)展到如今,黎秋白已經(jīng)不想再節(jié)外生枝。 秋白,你實話和我說,不用怕他。黎修明道。 黎秋白視線從照片上移開,落在了黎修明臉上,他沒有強迫我。 他勾起了唇角,露出和往日別無二致的陽光笑容,哥,你別想太多了,這是我和他的事,你別插手。 他一下把這事歸結(jié)為私事。 黎秋白把照片收攏,拿在手上,你告訴我,照片是哪來的? 黎修明還不至于找人監(jiān)控他,所以這些照片,不可能是黎修明自己弄來的。 黎修明見他著實不愿意說,也沒法逼他說,黎秋白看似軟和,實則脾氣最是倔,當年和江非錦聯(lián)手創(chuàng)業(yè),不肯進黎氏,誰也勸不動。 他嘆了口氣道:有人匿名發(fā)到了我的郵箱。 黎秋白嘴邊的笑變得玩味:哥,這種時候,你不應該去查一查是誰在監(jiān)視我的生活嗎?怎么還問起我和江非錦了。 黎修明背脊一僵,懊惱道自己關(guān)心則亂。 黎秋白拿著照片出了辦公室,笑容消失殆盡,他看著手中的照片,凝視片刻,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隔天是周末,外面天氣算不上太好,從早晨起便陰沉沉的,黎秋白當天休假,他早上出門去了趟超市,買了些菜回來。 當他有意識的開始留意,便感覺到進出公寓附近時似乎有道似有若無的視線縈繞在他周圍,卻又讓他捕捉不到。 公寓小區(qū)周邊有許多家店,奶茶店、早餐攤、咖啡廳應有盡有,人口雜亂,無法分清哪些人可疑。 拍照的人每次拍的角度并不相同,說明那人不會蹲守在同一個地點,這就大幅度的降低了黎秋白找到那人的概率,他不著急狐貍總會露出尾巴的。 江非錦是在這天中午回來的,黎秋白把照片拿給他看了,他緊鎖眉頭看了許久,臉色漸冷,道:我會查清楚的。 查得到最好。黎秋白道,查不到就算了。 他不太當一回事的樣子讓江非錦喉間似堵了一團棉花。 不知從何時起,他發(fā)現(xiàn)黎秋白對周圍的人和事漠不關(guān)心到了一種絕緣的程度,現(xiàn)在連帶著有關(guān)于自身的,都不關(guān)心了。 江非錦回來當晚,黎秋白就被他折騰得力氣全無,渾身似散了架一般,每一個地方都無法自由控制,猶如脫水的魚,江非錦像是要把這三天的空缺使勁補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