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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準(zhǔn)備離宮前，太皇太后讓趙棠去趟天機(jī)閣。

    都說二王爺趙桐在這里看書，一個人躲清靜。

    聽聞他今日進(jìn)宮后，除了太皇太后，他沒見宗室其他人。

    唐嬤嬤幫趙棠推輪椅，邊斟酌著字句：“二王爺雖是方外之人，但到底是皇室，并不能躲避紅塵。殿下若是能多勸勸他，讓他常常回宮，亦是好的?！?/br>
    春月跟著兩人，維持落在唐嬤嬤一步之后的距離。

    唐嬤嬤說的勸，趙棠只是淡笑。

    天機(jī)閣是一座古樓，比皇宮建地還更早，趙國宮殿是其后才慢慢修建起來的。天機(jī)閣出自前朝沈氏，機(jī)關(guān)重重，堆放著數(shù)十萬卷藏書。因坐落在趙國宮中，只有皇室中人可以進(jìn)去。

    到了天機(jī)閣門前，唐嬤嬤就停下腳步，目送著趙棠坐輪椅進(jìn)去。

    門后的道很黑，不一會兒就將裕華長公主給吞噬了。

    天機(jī)閣建太久了，樓門吱吱呀呀關(guān)上后，滿目就是一片黑。

    趙棠適應(yīng)眼前的黑暗后，才轉(zhuǎn)動輪椅繼續(xù)往前走。與此同時，一顆又一顆的夜明珠就照亮前路……天機(jī)閣不點燈，這些夜明珠大抵是道上唯一的光亮了。

    在書樓找到趙桐時，他卻不是在看書，而是躺在地上，望著天機(jī)閣樓頂上的那個圓月。

    人的眼與那圓月，隔著一片清透的琉璃瓦。圓月的光從那琉璃瓦傾瀉下來，一方天地就只有他。

    只是隨著輪椅作聲，書樓的夜明珠就都亮了。

    不一會兒，那輪椅就到了他身側(cè)。

    趙棠微低頭，就看到一身天青色道袍的趙桐。

    他眉目如遠(yuǎn)山長，眼里只有那個月亮。趙棠隨著他的眼，抬頭看那月亮：“十五月圓，二皇兄可悟出些什么？”

    聽到女子說話聲，那一動不動的眼珠子才有了反應(yīng)。

    待看清來人，趙桐微詫異，坐起身，試探一樣：“棠棠？”

    “是我?！?/br>
    數(shù)年不見，她看著恢復(fù)地比他想象中的要好，趙桐挑眉：“你怎么過來見我，要送中秋賀禮，還是謝我的輪椅？”

    “中秋賀禮是先前送到玄清觀的素月餅，當(dāng)然，這輪椅我也要親自謝過皇兄。”

    “既輪椅你也坐上了，那你說說看，它有什么不足之處？雖我?guī)煹苷f這輪椅做地最好，但我總覺不夠……”趙桐很用心地在思考這些問題，邊撫摸著這輪椅，帶著幾分不滿。

    見此，趙棠也不跟他兜圈子：“既為女子所用，可以做得再輕巧簡便些。扶手輪子等部位，還需要細(xì)細(xì)打磨，現(xiàn)在的過于粗糙…若再加上暗器機(jī)關(guān)設(shè)置，就會更好，方便我自保?！?/br>
    …暗器機(jī)關(guān)？

    過于粗糲？

    得輕巧簡便？

    她說一點，趙桐就點一次頭，當(dāng)記住了：“你放心，我會讓師弟照著你說的再改改……既來都來了，棠棠你讓我把把脈？”

    那夜扶靈出宮，他被人急急叫回來，當(dāng)然也看到了她。現(xiàn)在她醒來，能動了，趙桐一直知道。

    就算他不關(guān)注，奉太皇太后命找他的嬤嬤侍從們也會說。

    都是紅塵人，滿是紅塵事。

    他躲不開的。

    而趙棠沒拒絕他，將那只皙白的手伸過來。

    看那手，隱隱青紫的血管…趙桐這才擦了擦身上的道袍，將手擦干凈了，跪坐著去探她的脈。

    一人手涼，一人手熱，她隱隱打了個顫。

    注意到，趙桐皺了眉頭。

    約莫一刻鐘，他起手把袖子將她的手蓋住，滿臉疑惑。

    “如何？”

    趙桐只是斜眼望向她：“你這脈象很奇怪，枯脈續(xù)接，生機(jī)不止…你的傷一直是凌太醫(yī)看的，他還有這本事？”

    他這不是懷疑，而是質(zhì)疑。想到常日為她看脈的凌太醫(yī)，趙棠自是為他說話：“他為我所用之藥，治療之法，都是記錄在卷的?！?/br>
    事實就是，經(jīng)他治療，她醒了。

    趙桐不禁笑道：“這我當(dāng)然知道，回頭我定要好好與凌太醫(yī)好好切磋切磋……不過棠棠，眼下你的腿腳還不能動，若是要動，不如試試我的丹藥，如何？”

    他這笑，卻教趙棠想起唯一一次吃過他煉的丹藥那次，她差不多丟了半條命，他被先帝打地只剩半條命。

    而此前在城外府邸，裴尚先生還跟她說過一些事。趙棠突生毛骨悚然之感：“不知皇兄這些年，統(tǒng)共煉過多少丹，給多少人吃過？”

    趙桐為哄她吃丹藥，就回答：“每年煉不老丹四爐，每年成丹十六枚。喂上山的村民吃過，還有死牢的犯人吃過，如今都好好活著。近兩年我有開始煉還生丹，直到上個月，才成丹三枚。棠棠你既醒來，還生丹自然是無用了，不過我還煉了一顆養(yǎng)身丹，眼下放在觀中，正適合你吃……”

    說到丹藥，趙桐大概不知道，他面上有些癡態(tài)。

    他每說一句，趙棠只是點頭。

    最后，他滿是期待地看著她。

    趙棠就淡淡笑：“那等你回去后，再將那丹藥送到我府中。你給我算一良辰，我再服丹藥?！?/br>
    本以為還要費一番口舌，沒想到那么輕易，趙桐興奮地拍手說好。也不想坐在地上了，他起身為趙棠推輪椅，甚是貼心：“這天機(jī)閣太過陰冷，你體弱，不適合多呆?；市诌@就將你送回長公主府，輪椅我連夜讓人送到我?guī)煹苣抢?，讓他按你的建議做好……棠棠，你果然慧眼識人，相信皇兄的煉丹術(shù)絕不會害你。真的，你只要服用我煉的丹藥，不日就定能站起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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