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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年輕輕成為寡婦, 不見得就是件壞事,尤其是一朝的公主……不過趙棠卻記得中秋晚宴那日,梅如松抱著她, 這位皇姐也是緊緊攥著那位姐夫的衣裳不撒手的。外面怎么傳他們夫妻, 這位皇姐卻還是憂心著梅如松的生死, 想要他如意。 “只是皇姐都走不得陳淮汜的門路, 況且, 那日他是明擺著說自己有婚約的……”趙棠道。 趙嫄確實探過陳淮汜,皇城中出了這么個人物,她當然是樂意結(jié)交的??上騺砗檬沟难鐣? 卻總是邀請不來陳淮汜, 他似乎忙得很,不是抽不來空,就是走到半道上, 讓人給叫走了。 因此直到現(xiàn)在,她都沒跟這位攝政王說上什么話。 屢次試探屢次這樣, 趙嫄漸漸琢磨出味來了:“這攝政王大人不定有什么狗鼻子,聞著不對勁就跑了??晌矣植皇鞘裁创篁吣敢共?,分明是個千嬌百媚的女子,還會吃人不成?” 這一通形容, 踩了陳淮汜抬了自己,趙棠不禁莞爾:“他是在避嫌……” 先前陳淮汜對梅如松評價還不錯,大公主對他如此熱絡(luò),看在梅如松的面子上,他都必須要離她遠些。 趙嫄亦知在避嫌:“所以說嘛,為了我那兩個小娃娃不能沒了爹,我只能想到你這里。阿棠,你日日與那陳淮汜見著,偶爾說說話將我的意思透露過去,想必他不會太拂你面子……你說的婚約,婚約又算個什么,不過是搪塞之詞。像梅如松那樣的,成婚前屋里還有兩個通房丫頭,陳淮汜那樣的武將只會多不會少,我朝三大軍營,數(shù)西北軍軍妓最多姿色最盛……”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后邊趙嫄更是掛著一副了然于心的笑。 “他不是那樣的人…”趙棠蹙了眉,下意識不愿那樣想他。 讓她看來,他就是生的好看些,可對人冷冷淡淡的。 他連身子都是冷的。 這樣的人,那些風月綺情,怎么都與他不沾身。 見她似乎很抵抗陳淮汜會與女子勾三搭四,趙嫄忍不住伸手點了點她的臉頰,像小時候那樣:“小阿棠,我都忘了你還是個姑娘家,不知道那些臭男人里里外外的污濁……說起來,你早該通人事了。再這么蹉跎,你都要老了。等皮膚皸裂,滿布皺紋,你就算有心只怕也無力了。裕華長公主,你可要想好了?!?/br> 撇臉躲過她的玩弄,趙棠心里白了她一眼:“都說西北軍嚴酷,進去容易,熬不熬地下去,那就得看人,昌平侯要從軍上戰(zhàn)場,還有的熬。想來輕易也死不了?;式悖耸挛覍嵲跓o能為力,你還是早些另尋門路才好。” 趙嫄顯然不信,她觀著趙棠神色:“別那么無趣……你是我meimei,我想你幫幫我。難道你開口,陳淮汜敢不應(yīng)?他是攝政王,只要漏一條縫兒,胡亂給昌平侯個軍銜,回頭給他弄個大點的功勞,幫著多上幾次折子,這事說不準就成了!” 趙棠笑了:“剛剛皇姐正好提醒了我,原來我還是裕華長公主,身負皇命。你以為陳淮汜帶兵用人就那么胡亂來的嗎?每一個舉薦的人,他都是要細細查清楚有沒有那個本事,才會真正推上去。不然他就是面上應(yīng)了我,回頭說不準也會將我晾著?;式阋詾樗c那些先生日日上門至深夜,是與我喝酒歡喜的嗎?他可不好隨便擺弄,你若是真為昌平侯好,就讓他多刻苦,回頭在戰(zhàn)場多派些護衛(wèi)?;蛘撸餍苑帕四亲屪訉O后輩襲爵的心思,畢竟兒孫自有福氣?!?/br> 她雖在笑,但趙嫄知道,她動氣了。 趙嫄不知怎地,一顆心就墜了下去,難過起來。 說起來,跟梅如松新婚那時,她其實是住在昌平侯府的??擅啡缢沙3M獬?,或是飲酒,或者是大理寺處理公務(wù)很晚才回。那樣總是留她獨守空房,她便與梅如松生氣。 是!其實不是生氣,是與他較勁吵鬧,說他情愿在外與人玩樂,都不愿回來陪著她。那時的梅如松就是像趙棠這樣笑,他說什么來著?對了,他說趙嫄,世上沒那么多人樂得捧著他,他也要應(yīng)酬,要處理各種事務(wù)。在宗室子弟侯爵世家遍地走的皇城,他就是尚了公主成為駙馬,依舊是一捧河沙中微不足道的一粒。皇城不缺能干之人,隨時有人可替代他。他得要費多少勁,才能坐穩(wěn)那個位置。 她為此失望,便搬離了昌平侯府。 這樣的事多了,她都不能平心靜氣地看待昌平侯了。 雖然她與人結(jié)交總是在宴上,心思疲乏也要與人對付著,可她無法想象梅如松也要這樣。 若是有軍功,他是不是就能輕快些? 趙嫄端了神色:“你說的我都知道,不過不試試我總不甘心,我會再想辦法。阿棠,我需先走了?!?/br> 她要走,趙棠便多了幾句話:“此事若是真被你做成了,不止昌平侯沒底氣,你們夫妻離心亦是必然。 皇姐,你是公主,不必為任何人低身下氣?!?/br> 趙嫄深深看了她一眼:“我知道?!?/br> 大公主趙嫄一行人來匆匆去匆匆,春月看得不解:“大公主這是生氣了?” 夏竹一直陪侍一旁,見趙棠默默喝茶,她就道:“不是在生殿下的氣,最多就是有些失望罷了?!?/br> 春月點頭:“其實這樣的事,說到底只能靠昌平侯自己,立軍功是最名正言順沿襲爵位的,靠著其他被人知曉了……總歸是不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