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怔怔地聽著源賴光的話，越聽越覺得源賴光像是給他挖深坑，并站在坑的邊緣，等著看他跳下去。

    「喜歡」？

    他什么時候跟源賴光討論過這個詞匯了？還對源賴光說過「喜歡」？

    中也揉著額角，忽然想起自己不止一次當(dāng)著源賴光的面，酒醉到不省人事。

    他該不會就是在那個時候

    正因為中也清楚源賴光寧愿沉默不語，也不可能在表達自己情緒時說謊，他才無法像應(yīng)對太宰治那類喜歡惡作劇那類人，一樣應(yīng)對源賴光。

    源賴光剛才說的話，都是認(rèn)真的。那么當(dāng)時的他，是用怎樣的心情把「喜歡」說出口？

    完全想不起當(dāng)時感受的中也：

    源賴光出身于源氏本家，見過無數(shù)俊男美女，也與各路出色人物交往密切。這樣的人物，口中所言的「喜歡」。到底是指哪種？

    自己當(dāng)時對他所言的「喜歡」？

    又是哪種？

    陷入思維漩渦的中也，抬頭咬牙看向?qū)γ嫔駪B(tài)優(yōu)雅的男人，恨聲道：我被你套牢了。

    源賴光輕笑一聲，我很高興，中也會花時間思考剛才那番話，而非聽過就更換話題。

    中也：

    在現(xiàn)世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的視線就被你所吸引。若不是「身體」還恪守著源氏的禮儀，那時，在手機店門口的碰面，我應(yīng)該會做出令你感到不悅的事情。

    經(jīng)源賴光提醒，中也立刻就回想起初遇源賴光時的畫面，他一挑眉，哦？是嗎？可是當(dāng)時，要不是手機任務(wù)，我可不會花時間在你身上。

    關(guān)于這點，身為源氏家主的你，應(yīng)該一眼就能看清楚。中也故意用惡劣的口吻刺激源賴光道，而你，之所以移不開視線，是因為看穿了我的「真身」。

    源賴光頷首：確實如此。所以一旦有能夠把握住的機會，我就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范圍。

    荒神在現(xiàn)世，哪怕是對已經(jīng)不再身為平安時代源氏家主的他，也依舊存有極大的吸引力。

    聞言，瞬間回想起初到平安時代，源賴光就提刀前往秘境，讓他獨自呆在源氏本家一事，中也臉上表情微妙。他深吸一口氣，盡力維持語氣平靜道：還真沒感覺出來。

    沒有人能夠強迫我留在誰的身邊，尤其是沒有利益可圖的情況下。源賴光垂眸，臉上沒有任何調(diào)侃的笑意，不論外界壓力有多大，時間如何的緊迫

    源賴光：即使錯誤的選擇會讓我消散，我也不會因為毫無意義、純粹只是保護當(dāng)下人類的「計謀」，停留在某個「人類」的身邊，與其共同謀求贏面。

    中也一挑眉，忽而想起今天剛側(cè)面從結(jié)界理論中，得知源賴光力量遠于自己之上一事。

    源賴光沒有說謊，他現(xiàn)在的力量遠在自己之上。以他現(xiàn)在的能力，確實不用再借助他人的力量。

    起初，讓他愿意接受綠之王游戲任務(wù)安排的「搭檔對象」，并不是任務(wù)失敗威脅。而是和他搭檔對象，看他的眼神，不帶任何目的。

    當(dāng)然，那個時候，他也不知道源賴光真的是那個平安時代的大將軍。

    即便我可以補足你身上缺失的力量？中也嘆息，竭力保持最后一絲堅持與源賴光對話。

    正常情況下，「力量」是可以相互補足的。大正時代一事是個意外。見中也臉上疑惑之色加深，源賴光唇邊浮起笑意，語氣認(rèn)真：正好現(xiàn)在無事，要來試試嗎？

    源賴光：我會讓你舒服的。

    舒服？什么個舒服？！

    話題怎么突然變得奇怪起來了？

    你別靠過來中也震驚地瞪大雙眼，他死死地盯著源賴光，深怕源賴光真的起身靠近自己試試。

    中也再深吸一口氣：你先讓我緩緩。

    那就緩緩。源賴光雙手支在矮幾上，神色認(rèn)真地看著中也。

    你現(xiàn)在跟我說這些，是想要做什么？中也思考半天，發(fā)現(xiàn)一切都是徒然。

    源賴光于他，也有極強的吸引力。

    把我的心情，傳達給你。源賴光嘴角勾起笑意，這樣，在今晚的晚宴上，你才能不論經(jīng)歷什么，都會分心想到我。

    ?。柯勓?，中也表情瞬間微妙。

    就這？

    傍晚降臨，的場家作為邀請京都咒術(shù)師到來此地協(xié)助的大東家，專門設(shè)下了宴席招待。

    一個晚上，就如源賴光所料，中也不論面對宴會中任何一人的搭訕，大腦都繞著「源賴光」轉(zhuǎn)。

    偏偏那個導(dǎo)致他出現(xiàn)這個狀況的罪魁禍?zhǔn)祝€整晚的不見蹤跡。

    嘖。中也不悅地捏著手中高腳杯，竭力克制自己不要太過用力，捏碎杯子。

    中原先生，您有看到虎杖嗎？釘崎發(fā)現(xiàn)，自進入宴會之后，就一直看不到虎杖。

    沒有。中也下意識回答，而后才發(fā)覺不對勁，他直視同樣神色不妙的釘崎，你多久沒有看到他了？

    釘崎：快有一個小時了吧。

    一個小時？

    中也蹙眉，你們的老師呢？

    五條老師在那邊，他正在和的場家主在議事。釘崎抬手指向宴會一角。

    中也順著釘崎的視線望去，正好看到抬手向他打招呼的五條悟。

    你們在干什么？伏黑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攔下釘崎直指的手勢。

    啊。伏黑，你有看到虎杖嗎？釘崎放下手，詢問伏黑道。

    伏黑頷首，剛才他跟我說要去衛(wèi)生間解手。這個地方那么大衛(wèi)生間也不可能設(shè)置在宴客廳附近。一去一回，也要花點時間，再等等，他就會回來了。

    聽完伏黑的話，釘崎和中也同時皺眉，然而現(xiàn)在除了「等」，也沒有更合適的辦法。

    如若大家一起外出去找虎杖，而虎杖也確實只是找衛(wèi)生間多花了點時間，并無其它事，那他們此行必定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釘崎深吸一口氣，嘆道：說的也是，那就再等等。

    作者有話要說：當(dāng)然是為了套路你呀，chuya

    第88章

    虎杖悠仁去完衛(wèi)生間, 再走出門，就失去了意識。

    喲，晚上好啊。帶著「我」的東西來找我了？兩面宿儺早就感覺到了源賴光衣袖里的封印之物。

    源賴光立在門外, 面無表情看著被自己用術(shù)強行替換掉虎杖悠仁意識的兩面宿儺, 聲線冰冷地開門見山道：你和晴明是什么關(guān)系？

    嗯。晴明啊兩面宿儺一聽這個男人的名字, 臉上浮現(xiàn)了充滿興趣的笑意，你覺得我和他之間有關(guān)系？

    式神與主人？見源賴光還是保持緘默不語的狀態(tài), 宿儺探究不出什么來，便斂起表情, 直言道：我和他并無什么關(guān)系。

    見源賴光蹙起眉, 宿儺聳肩：你難道不知道, 我生前是「人」？

    東西給你。源賴光已經(jīng)得到了問題的答案, 不想再繼續(xù)跟兩面宿儺交流, 他將白藏主交給自己的咒物扔給了兩面宿儺，轉(zhuǎn)身就要離去。

    沒有任何條件，你就將這個給我？兩面宿儺穩(wěn)穩(wěn)地接住「自己的」東西，同時對源賴光也更加感到好奇。

    見源賴光腳步一頓，而后又接著往前走，兩面宿儺再道：既然能找到這個東西, 也就代表你知道它意味著什么。

    兩面宿儺：你就不怕我把這個地方全毀了？

    盡可一試。回答兩面宿儺的是鬼切, 他手中握著的太刀, 此刻就架在兩面宿儺的脖頸上。

    冰冷的刀刃緊貼皮膚，卻沒有給虎杖悠仁的身體造成任何傷害。

    ??？

    兩面宿儺穩(wěn)住心境，心態(tài)平和地側(cè)眸打量身側(cè)的刀劍付喪神。

    對方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這里的？為什么他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對方的存在！？

    鬼切。

    前方傳來源賴光的聲音。

    鬼切將刀從兩面宿儺的脖頸上收起, 下一瞬就從他的身邊離去，回到源賴光身邊，又幻化回冰冷的武器形態(tài)。

    源賴光留給兩面宿儺一個充滿深意的眼神, 轉(zhuǎn)身徹底離去。

    兩面宿儺一甩手，手指上的封印立刻解除，在他吞下手指的一瞬，虎杖悠仁立刻替換掉了他的靈魂。

    可惡！干什么突然把我的意識給替換掉？虎杖悠仁憤憤地揉著后腦勺，遲遲得不到兩面宿儺的回應(yīng)。

    虎杖悠仁茫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自言自語道：幸好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不過剛才還沒辦法替換回來的事情，一會有空就跟五條老師說一下吧

    看，虎杖回來了。中也在宴會進行的后半場，一直都跟伏黑與釘崎待在一起。

    和這兩名學(xué)生待在一起，他才不會分心去想源賴光的事情。

    怎么了，都這副表情看著我？虎杖來到三人面前，接收到了前所未有的熱烈視線。

    你是掉進馬桶里了嗎？怎么去個衛(wèi)生間要花那么長時間？釘崎一臉嫌棄地掃視虎杖。

    這個宅子太大了。問清楚衛(wèi)生間方向，中途不小心還迷路了一下。啊虎杖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路上好像被一個奇怪的式神打量了。

    式神？還不等中也發(fā)問，熟悉的音調(diào)就從他身后響起。

    咦？！虎杖驚訝地看著憑空出現(xiàn)的源賴光，源先生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這里的？

    我站在這里好一陣子了。源賴光笑答。

    中也：？？？

    你是什么時候開始站在這里的？

    對上中也的困惑視線，源賴光似是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文字，他嘴唇微動，一字不差地輕聲復(fù)述出中也的內(nèi)心疑問。

    就剛才。源賴光滿意地看著中也臉上露出的驚疑不定表情，立刻轉(zhuǎn)移話題道：多虧了你轉(zhuǎn)移大家的注意力，我才有機會調(diào)查這座宅院。

    和中也輕聲道完訊息，源賴光繼續(xù)剛才的話題，對虎杖道：打量你的「式神」，是不是那個？

    虎杖、伏黑和釘崎三人都留意到源賴光的視線，他們順著視線望去，就看到了站在的場靜司旁邊的一棕黃色頭發(fā)少年。

    那不是人類嗎？伏黑一眼就看穿了對方偽裝下的真實身份。

    還是帶著一只半封印狀態(tài)妖怪的人類。中也留意到少年腳旁邊的貓。

    等等

    貓？

    中也立刻抬頭看向源賴光。

    源賴光嗯了一聲，笑看向中也，我對妖怪幻化出來的貓，沒什么興趣。

    哦。中也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驚訝為什么源賴光能夠看穿自己所想了。

    為什么人類要偽裝成式神的樣子？這難道是什么「PLAY」嗎？虎杖忽然語出驚人。

    怎么了？虎杖拉回視線，就看到伏黑幾人都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著自己，他一臉茫然，你們今晚的表情都好奇怪啊。

    中也趕忙甩頭，將腦海里閃現(xiàn)出怪異的念頭甩出大腦，我們還是說回正事。

    言畢，中也微仰起頭看向源賴光，你知道原因吧？

    大概猜到一些。源賴光見眾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忍不住笑了，難道你們都沒有戒備意識嗎？

    虎杖看向伏黑，伏黑看向釘崎，三人很有默契地?fù)u頭。

    就算我們是對方請來，協(xié)助維持明晚除妖師大會秩序的援助。但源賴光喟嘆道：「璞玉無罪，懷璧自罪」。

    您的意思是，他們在「忌憚」我們的力量？釘崎剛用這個詞總結(jié)，而后又皺起眉，還是說，他們在懷疑我們？

    虎杖瞬間想起自己身體里的宿儺，他拽緊了上衣，你們都沒有和那個少年接觸，只有我

    伏黑：他們的目標(biāo)是虎杖？

    或許。源賴光相信的場一族原意是請咒術(shù)師前來援助，畢竟偌大的除妖師世家，能拿得出手的除妖師也就寥寥幾人。

    想要維序明晚除妖師大會的秩序，怕是不易。

    將自己所想說完，源賴光又補充道：除妖師自存在起，就注定與妖怪對立。他們雷厲風(fēng)行的手段，注定與他們結(jié)怨的妖物數(shù)不勝數(shù)。

    那么陰陽師呢？中也忽然拋出了一個完全在此次事件之外的「職業(yè)」問題。

    源賴光與中也對視，沉默幾許，他才開口道：陰陽師一旦衰弱，下場還要比除妖師壞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