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他快步穿過大樓內(nèi)寬敞的通道,任日光穿透落地窗在他身上打下五彩斑斕的影子,而他腳步不停。 直到身體停在首領(lǐng)門前,門口站著的守衛(wèi)無聲地詢問他的事項。 中原中也卻沉默了。 他只是無意識地在走神。 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東西很多,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目前這一刻自己到底該想些什么,只是 他只是在逃避方才從屬下口中所接觸到的信息。 〖雖然早就想過他會不會有一天真的把自己玩死,但是還真是突然啊。〗 結(jié)果最后還是繞回了這件事情上。 該死的青花魚。 中原中也嘴里罵著,卻破天荒的沒有以往那種氣急敗壞的情緒,他低頭捏了捏眉心,用難得的平靜語氣對著已經(jīng)不在的人輕聲說了最后一句話: 你這也算是如愿以償了吧,太宰。 五秒過后,他抬頭,恢復了一個黑手黨干部該有的樣子,高聲向里面的人道出來意。 在得到準許進入的答復后,門口的人為他拉開門,中原中也拿著手中的文件,走了進去。 大門在他身后關(guān)上,帶起的風吹得他手中的紙張嘩嘩作響,他稍一行禮,而后低眸看向手中的文件,冷靜開口: 首領(lǐng)。 醫(yī)院的消毒水味道總是令人不適,更不要說某些單獨的,冷氣開放明顯過多的房間了。 這里昏暗又森冷,頭頂?shù)臒羰菓K白的,刷了綠漆的墻面卻將整個房間映成了綠幽幽的模樣,甚至連房間中央的白布都是這樣令人忍不住驚懼的景象。 然而國木田獨步站在這里,卻沒有絲毫除了難過與消沉之外的情緒。 怎么會這樣?這家伙 他靠著墻,目光落在中央的那架蓋著白布的病床上,連開口都有些艱難。 與謝野晶子站在門邊,像是承受不住似的,率先將目光移開,轉(zhuǎn)而看向了門外。 角落里,白發(fā)的少年抱膝坐在地上,嗚咽的聲音在幽暗的走廊已經(jīng)回蕩了很久,自與對方的尸體一同來到醫(yī)院后,他始終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與謝野晶子不忍地別開視線,輕聲嘆息。 我讓谷崎他們先回去了,他們還是有些承受不住,但是敦君 那孩子似乎將自己封閉在了一個空間里,無法聽到外界的聲音,或者說,即使聽到了也不愿意有所回應。 國木田獨步沉默著。 與謝野晶子:社長說了怎么處理他的后事了嗎? 半晌,國木田獨步開口,聲音卻有些?。哼€沒有,但亂步先生已經(jīng)說要回來了。 是嗎 停尸房內(nèi)再次安靜下來。 在幽寂的地下,哭聲是這里唯一突兀的聲音,卻沒有人忍心過多苛責。 這種狀態(tài)不知道持續(xù)了多久,直到一絲輕微的聲響添了進來,成了打破幽寂的第二種聲音。 打擾了。 與謝野晶子與國木田獨步一驚,同時向聲音來源處看去,卻發(fā)現(xiàn)那里立著的是個小孩子? 對方的身量不及他們小腿,打扮得卻如同古時代的貴族一樣,充斥著令人困惑的不和諧感。 對方對于他們面上的神色卻并不在意,他只是微微笑著行了一禮,溫聲道: 我叫葵,請問,福澤社長在這里嗎? 我有份委托想要交給他。 少年的哭聲仍舊沒有停下,而他未曾抓住的書頁卻被人以一種新的方式重裝回來。 畫著鮮紅色彼岸花的紙張被人翻過,新的故事將在下一頁開始重新書寫。 這或許會是一個救贖他人,也救贖自我的故事。 番外一【生與死】完 作者有話要說:對番外的內(nèi)容做一些添加: 首先是書里的那兩句話。這兩句是陀思和太宰互相寫給對方的,陀思先寫的,太宰是后加的,隱藏了這兩句話的人是太宰。 其次是芥川的狀態(tài)。與敦能夠用哭來發(fā)泄自己的悲傷不同,芥川直面了老師的死亡,過于執(zhí)拗的性格讓他無法接受,意識崩潰,在脫離現(xiàn)場的瞬間暫時忘記了這一日發(fā)生的事。 關(guān)于下一本書的開文時間: 大概是在年底,因為手上還有一個坑要填,這段時間也有非常重要的考試,短時間內(nèi)不能開新文了,不好意思。 另外寫這本書結(jié)局的時候我突然萌生了一個由這本書衍生的if織太的想法,并且放了個文案在專欄,如果有感興趣的可以去看看。 感謝在20200914 23:49:39~20200920 23:12: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boon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18章 夢與現(xiàn)實(上) 酒吧門上的鈴鐺在深夜被撞響。 來人提著公文包走下樓梯, 在一片淺淡的薄霧中,看到了坐在吧臺旁的紅發(fā)青年。 那人放下手中的酒杯,轉(zhuǎn)頭和他打了個招呼:安吾。 坂口安吾笑了下, 將公文包放在吧臺上, 坐在他旁邊。 穿著熟悉的紅色馬甲的酒保先生遞上了他常喝的酒,沒有多說什么。 太宰君不在,真是難得安靜的夜晚啊。 他開玩笑般得調(diào)侃了一句,織田作之助聞言, 看了他一眼, 正當坂口安吾疑惑這人是想表達什么意思的時候, 對方突然從懷里拿出了兩張卡片。 那看起來像是明信片,不過風景畫的背面空白一片,什么都沒寫。 太宰出差之前將這兩張明信片送到了我手里,織田作之助道,他說如果你說了沒有太宰君真是安靜的夜晚啊這樣的話后, 就把這兩張卡片拿出來。 坂口安吾: 他扶了下額, 無奈嘆息:太宰君真是連這種事都要預料一下嗎! 織田作之助真心地道:太宰在這方面真的是很厲害。 好了好了織田作先生, 你這話讓太宰君聽見,他恐怕會更加肆無忌憚了。坂口安吾盯著他手中的明信片,太宰君給我們留下這兩張卡片是要做什么呢? 他沒說。 織田作之助將兩張明信片風景畫的一面朝上, 坂口安吾湊近了瞧,發(fā)現(xiàn)這兩張風景畫, 一張畫得是被茂林覆蓋的山,一張是波瀾壯闊的海。 難道是什么解謎游戲嗎?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鏡。 也許?織田作之助將畫有山的卡片推給坂口安吾, 太宰說這個是給你的。他晃了晃手里的海,這是給我的。 太宰君到底想要做什么? 嗯織田作之助想了想,也有可能只是單純地想送我們兩張風景畫? 不, 織田作先生,我不認為太宰君會平白無故送這種東西。 坂口安吾將那張明信片翻來覆去地看了一會兒,仍是沒能看出什么名頭,他正準備將其暫時放在吧臺上,旁邊臺燈中昏暗的光線從明信片空白的一面閃過,坂口安吾突然想到了什么,動作一頓。 怎么了?織田作之助看向他。 只是突然有了個猜想。坂口安吾將旁邊的公文包打開,從里面拿出來一個激光筆,而后對準明信片上的一大片空白,按下按鈕。 紫色的光束投射到卡片上,那里原本空白的地方瞬間變得與原來不同,隱藏在卡片中的字跡凸顯出來,坂口安吾忍不住嘆了口氣。 果然是太宰君的作風。 織田作之助湊過來看上面的字:啊,這似乎是安吾的名字呢。 坂口安吾聞言也將注意力放到了卡片上。 他一點一點地將光束向右移去,卡片上的字隨著他的移動浮現(xiàn)又消失,片刻后,兩人終于將這上面的內(nèi)容看了個完全 「安吾,不要在我離開的時候說我壞話哦,回來給你帶禮物~」 末尾還加了個他自己畫的Q版眨眼小人,透著股與那人如出一轍的狡黠氣息。 坂口安吾放下卡片,忍不住反駁:誰會說他壞話??! 即使是說他也會當面吐槽對方,怎么可能在背地里說這種事。 太宰用這種這種方式傳達信息,做得可真隱蔽啊??椞镒髦蝗徽f道。 坂口安吾頓了一下,和他解釋道,組織中倒也經(jīng)常用這種方式傳遞信息,織田作先生可能不太了解,但這對于我來說卻很常見。太宰君可能是考慮到我情報員的身份,所以相信我能解開的吧不然就沒意義了。 他將激光筆遞給織田作之助:織田作先生也來看看他給你留的話是什么吧。 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接過激光筆。 坂口安吾趁著這會兒的功夫喝了口酒,一整日工作的疲憊雖然說不上緩解,但至少潤喉方面起了很大作用。 半晌,旁邊的人發(fā)出了一聲復雜的啊。 坂口安吾:怎么,太宰君說什么了? 織田作之助轉(zhuǎn)眸看向他:太宰說,讓我不要和你說送你的禮物中有超人活力耐久鍋的鍋。 ?坂口安吾發(fā)誓自己的腦海在方才的一瞬間肯定游過了一萬只大馬哈魚,這才導致了他全神貫注地數(shù)魚而忘記擺出相應的表情了。 沉默片刻,他冷靜而理智地分析,也就是說,太宰君不僅想要給我做超人活力耐久鍋,還想送我一個鍋。 忍了忍,坂口安吾還是沒忍住,抱著頭哽咽:他這是想長久得給我做這道菜嗎!會死人的?。∥业墓ぷ鬟€沒做完我還不想這么快死去?。?/br> 織田作之助安撫地拍了拍朋友的肩膀,沉吟片刻,他安慰道:其實名字聽起來還好,也許味道 好?坂口安吾哭喪著臉,織田作先生,就是因為你總是順著他,才會導致這種慘劇的發(fā)生?。?/br> 織田作之助訕訕收回手,抱歉。 我并不需要織田作先生的道歉,坂口安吾嘆息,我只希望到時候織田作先生能幫幫我。 我盡量。 僵硬的痛感從后頸傳來,眼球的酸脹與干澀一同涌入意識,坂口安吾睜開眼睛,摸著后頸從趴著的桌子上起身,而后又停下了動作。 兩秒過后,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嘴角還是上揚的。 在那瞬間,他的嘴角落了下來,從后頸移開的手沒有急著去拿桌子上的眼鏡,反而沉重又緩慢地覆蓋到了自己的眼睛上,令視線再次陷入一片黑暗當中。 〖這個夢是曾真實發(fā)生過的?!?/br> 以前,太宰治偶爾會喜歡和他們玩這種解謎游戲,并不難,只需要一些特定的方式解開空白的謎面就能得到最后的答案,因而對于坂口安吾來說,對紙張上的空白保持懷疑完全成為了下意識的行為。 但他怎么也沒想到,太宰治會在最后,仍舊采取這種方式直到最后,他都是如同玩鬧一樣的,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 坂口安吾已經(jīng)記不太清當時聽到那個消息時的心情了,也許當時的大腦本就是空白的,才會讓他如今的回想如此艱難。 不過,即使如此,也還是有什么是他能夠確定的。 在坂口安吾看到書中那被人隱藏的兩句話的時候,他便明白了 對方是在求救。 以一種隱晦的,矛盾的方式,在掙扎著向他求救。 可對方同時又很清楚,他拉不住他。 這世上沒人能拉住太宰治。 所以他連多一秒的時間都不給,連遞過來的手都要笑著拒絕,只是決絕又孤獨地走向了死亡。 就像當年的太宰治救不了織田作之助一樣,他坂口安吾也救不了太宰治。 所以,或許,他們的友情注定是這種結(jié)局。 夜風帶著海水的腥氣與潮濕吹拂過來,織田作之助背著個熟睡的人,在橫濱海岸邊的街道上緩緩走著,目光偶爾落在海上船只的燈火中,神色說不上懷念,但也難免感慨。 〖沒想到還能回到這里〗 在大正的最后一戰(zhàn)結(jié)束后,葵從太宰治的同僚身上獲得了足夠的神力,便著手準備送兩個死而復生的人回到他們的主世界。 不過在回來之前,太宰治私下里似乎還找葵拜托了某些事,兩個人商量了很久,織田作之助雖然有些困惑,但并沒有追問。 他想,如果太宰治想說的話,肯定會告訴他的。 不想的話,他也不愿意強迫對方。 大戰(zhàn)結(jié)束三天后,兩人回到了橫濱。 降落的地點是一處六層的小樓天臺,織田作之助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太宰治便失去了意識,直接倒在了他身上。 這狀況將織田作之助頭頂?shù)拇裘紘樦绷?,不過幸好,檢查過后發(fā)現(xiàn)呼吸平穩(wěn),身體也沒有大礙,他這才斷定,對方只是因為太累,睡著了。 雖然此刻的織田作之助看起來仍舊是不慌不忙的樣子,但是如果細心觀察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這人帶著太宰治在海邊來回來去逛了有十數(shù)圈了,街邊的商店都要關(guān)門了,他卻還是沒有離開的意思。 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太宰治目前住在哪里。 就在織田作之助開始思考今晚要不要先找個旅館住一晚的時候,背上的人終于哼了一聲,慢悠悠醒了過來。 睡得怎么樣? 好累青年在他肩膀上蹭來蹭去,沒有完全清醒的聲音顯得有些軟,沒了平日里的朝氣與狡黠,這讓他聽起來溫順許多。 不過下一刻,這種溫順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哪里是睡覺啊,根本就是葵君借此機會將記憶還給我罷了,太宰治埋怨道,醒來后不止沒有休息過的神清氣爽,反而像是在夢里和喪尸大戰(zhàn)五十年一樣,腰酸背痛的。要不是有織田作背著,我可是一步都不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