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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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都城中瞬時冒出了無數(shù)妖鬼的低語,被風(fēng)傳來。 黑羽的天狗至天而降,青藍色的行燈懸浮高空,一片又一片華美璀璨的羽毛擦過他的指尖,眷戀地撫弄著他的袖擺。 屬于妖怪世界的燈火燃起,煌煌煊赫,為他加冕。 仿若人神。 第115章 牡丹上蝶(四) 官職?我沒有那種東西,他們不敢把我寫進去,我也不能在歷史上留下名字。 就連賀茂家的記錄也只是短暫一行,沒名沒姓,放在千年后都只是野史一樣的花邊消息存在,無頭無尾,也多虧安倍晴明能找到。 幾分鐘后,賀茂朝義慢慢直起身,收斂玩笑的態(tài)度,惹得面紅耳赤的陰陽師也慢慢回過神。 安倍晴明想,這種終結(jié)流言的方式自己還是學(xué)不來的,因為這無異于和宮廷劃分了界限,那源氏和平安京的災(zāi)禍又能有誰來處理? 只不過賀茂家的那些記錄,誰看了會不去幻想那個在風(fēng)中以指尖明滅兩界燈火的青年,就連他在簡短的文字時,都不禁心潮澎湃起來。 裝腔作勢而已,你也可以做到。 賀茂朝義淡淡地說,說不定做得比我還要出色。 畢竟他什么力量都沒有,什么也不會,也就吹笛子比較自信。 安倍晴明:你哪來的自信。 他無奈搖頭,你總是說得那么輕松,反而讓我喘不過氣來。難道這也是你看到的未來嗎? 賀茂朝義睨了他一眼,單手輕撐著臉顴,不,這就是我個人的預(yù)言了,當(dāng)你拯救下這座平安京,那她為什么不會為你熄滅一次燈火? 拯救平安京,青年說這句話的語氣依然輕松無比。陰陽師還是無奈地笑了笑,他很早就把賀茂朝義的瞥視未來的能力歸于賀茂家的血脈和天狐的血統(tǒng)混合而得出的新型術(shù)式,賀茂家一向擅長占卜,天狐又是太陽與月亮皆會眷顧的妖怪,所以賀茂朝義曾經(jīng)應(yīng)該是有著非凡的預(yù)見力,只是未來從來都是不定的。 而他的那雙眼睛,也很有可能是術(shù)式的反噬之類引起的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這個想法安倍晴明已經(jīng)想了有些時候了,所以事后又得知對方身上有其他的疾患,自然覺得不好受。 困難越來越大,他也越來越?jīng)]有把握。 不過還好,來日方長,他相信自己總能治好他。 閑聊總不是辦法,經(jīng)過剛剛一鬧,心里的某處堵塞似乎悄聲無息地消失了,年輕的陰陽師以目光描摹賀茂朝義的輪廓,口吻認真而嚴(yán)肅起來。 我想先解決源氏的祭獻,但是我沒有受到召見的機會,流言僅僅只是與藤原氏的合作壓制得太慢了。 賀茂朝義眉梢一挑:不是答應(yīng)招攬,而是合作嗎。 因為我認為,陰陽師不應(yīng)該有站位。陰陽之道,是這個世間運轉(zhuǎn)的道理與咒,永遠只是為了調(diào)解兩個世界的矛盾而存在,陰陽師任職于宮廷,服務(wù)的也從來不是貴族,而是這個時代。 說這番話的時候,那雙幽藍色的眼睛隱隱浮出了一種不凡的氣度,陰陽師的視野在這一刻變得廣闊無邊,眼中只有遼遠的萬象天地。 這就是他在這個大難題中,尋找到的一個和解之法。 不錯。 賀茂朝義笑起來,那么這個答案值得我來為之添磚加瓦。 陰陽師的注意力也回到他的身上,他想到那些源氏的陰陽師手筆,想到賀茂朝義從不在意的態(tài)度,還有一直沒有露面的黑手,語氣更認真地提醒道,保護好自己。 他頓了頓,情緒翻涌的迫切目光在對上青年視線的那一刻沉寂下來,低聲重復(fù)了一邊,保護好自己。 青年愣了一下,唇角自然地挑起,放心。 夏末,厚重的屋甍下與寬敞的宮道旁都掉落了一朵朵粉瓣層疊的夏花,如果說先前流言加身的安倍晴明走出宮外時貴女朝臣的忌諱回避,是掩住面口,視而不見,繞路而行。 但當(dāng)?shù)诙€穿著黑狩衣的陰陽師緩步走入時,清涼殿內(nèi)外侍從與朝臣紛紛失去了規(guī)矩,聞聲便加快腳步離開。 有人不慎窺見了陰陽師的容貌,不免腳步一頓,要人生生在旁邊踩上一腳才有回神。 京中傳聞的狐魅惑人,恐怕都沒有這樣一眼望去就叫人不能動彈的厲害。 賀茂朝義半垂著眼,一回生二回熟,能說的由頭也更多了,他這次做法自然不會那么粗暴。 以他的資格其實連宮廷都不能進入,但既然無人敢攔,那他就和和氣氣地坐在了數(shù)位朝臣面前,雙眼一閉,再緩緩抬起。 溶金般的狐瞳仿佛收束了所有的光,殿內(nèi)一暗,簾后的貴人們也是一驚。 只有一端的女御似毫無影響,她的簾子在青年的身后,在青年睜開眼的瞬間,甚至低低地笑了出來?;鹧嫠莆驳挠白友由煸跓o人能見的簾幕上,晃出一重又一重的影子。 青年的袖間,放著那個粗糙的狐貍木雕,借助妖力,他點起一雙狐貍的眼睛。 忠行無用,保憲年幼,但賀茂一族不能無人發(fā)聲。 賀茂朝義看向在座的朝臣,掃袖坐正,眼睛帶笑。 諸位,讓我們來談?wù)労纫皇掳伞?/br> 有誰要和狐貍比比睜眼說瞎話? 處事流言,洗耳恭聽。 賀茂保憲就坐在廊外,一邊搖頭,一邊聽著里面的唇槍舌戰(zhàn),心里不免幸災(zāi)樂禍。賀茂家招惹的狐貍可都是大佛啊,源氏的陰陽師怎么就沒有多算算哦,忘了,占卜一脈目前還是我們家比較厲害。 原來晴明是直接把本人請了出來。 事實證明,普通的人類還是斗不過狐貍的,當(dāng)賀茂朝義摸著眼睛收回障眼法離開宮廷的時候,有個朝臣悄悄地跟了過來。 賀茂朝義閣下。 青年看著對方年輕的面孔,問,梅的事解決了? 年輕人不敢看他,連連拜謝,晴明大人帶回來了一根鳥的羽毛,不知道為什么,那梅花就在一夜之間凋謝了。多謝您向我舉薦他。 無需客氣,道真的子孫。 青年語氣隨意,那樹梅是個可愛的小姑娘,我也很喜歡她。 這位菅原家的后裔再次答謝,又問,不過晴明大人和那樹梅說了一整夜的話,沒有人知道他們說了什么。 突然像是被打了小報告的感覺讓青年笑了笑,頭也沒回地說,陰陽師大人們的事,我一個半妖怎么會清楚。 年輕的朝臣腳步一頓,諾諾地不敢再多說什么了,等到離開了所有人的視線,安倍晴明才從陰影處走出,一臉復(fù)雜。 如果不是因為鶯的事,他就不會知道源氏的祭獻,如果不知道源氏的祭獻,他也就不會遇上為宿儺提前進入平安京的里梅。 賀茂朝義將袖子里的木雕拋給他。 狐魅在傷害賀茂忠行之后再度銷聲匿跡,玉藻前之前離開時再度拿出一尾妖力附身在青年的木雕上,口頭上說是用來換取笛子,實際上是用于和賀茂朝義的聯(lián)系。 有沒有保護之意看個人理解,安倍晴明接下木雕,腳底刻著一行字,凹凸不平。 【化身玉藻前?!?/br> 陰陽師,有杰出的才能可是不夠的,還要有點政治的眼光才行,晴明。 青年閑閑地籠手入袖,去吧。 流言的轉(zhuǎn)向只需要一天,在安倍晴明久未被召見入宮,四處解決其他事務(wù)的時候,狐魅再度出現(xiàn),這次竟然是潛入了宮廷。當(dāng)值的源氏陰陽師護衛(wèi)不力,讓一位女御受到?jīng)_撞,加之賀茂朝義的言論,安倍晴明漸漸又有了發(fā)聲的機會。 利用里梅使用的符咒,他用同樣的手段開始慢慢傳出源氏一族的陰謀。 貨真價實的語言比謠傳的流言傳得還要快,平氏見風(fēng)使舵,藤原氏因為合作關(guān)系早就有所耳聞,等到最后一朵夏花從枝頭掉落時,源氏家主受到了問詢。 利用災(zāi)害后的混亂,祭獻一個又一個無辜的少女,這一個把柄被抓在手,又有許多牽扯關(guān)聯(lián)的人和事要調(diào)查,源氏怎么樣都不肯可能在短時間繼續(xù)攀升了。 陰陽師松了口氣,這樣的話不管是邪神的臨世還是少女的鮮血,終于畫下了休止符。 并非如此!并非如此啊! 只有八岐大蛇才能抵御鬼神宿儺! 源氏代代祭獻,皆是為了除惡消災(zāi)!抵御妖魔! 源氏長老伏跪在地。 上古邪神乃怨恨的化身,用以對付東山而來的詛咒師,才是不會牽連到平安京的計策??! 這個辯駁宛若晴天霹靂,讓安倍晴明愣在原地。 他在說什么? 他怎么有臉面說出這樣的話,上古邪神,難道是這么好利用的嗎! 身在御前,陰陽師收斂表情垂首,眼中卻翻滾著深色的怒火和驚濤。 他心中盤桓起不一的想法,像是紛亂的雪花,一下冰封住清明的大腦。 沒想到源氏還有這一手。 兩面宿儺的逼近被源氏公然揭示,引起了一片恐慌,這本來是陰陽寮應(yīng)該在暗中進行的推算與處理,賀茂保憲匆匆看了安倍晴明一眼,就要皺著眉應(yīng)付起驚慌失措前來詢問的朝臣。 無論源氏是否想要為自己開脫,得以危及整座平安京的災(zāi)害面前,被祭獻的少女自然被拋在了腦后。 晴明,你怎么看? 嘈雜的環(huán)境內(nèi),在場的朝臣見到安倍晴明并未驚慌,像是白鶴一般靜立,腦中有關(guān)白狐之子的傳聞一個接著一個,不是靈力強大就是可號令百鬼,轉(zhuǎn)眼就來詢問白發(fā)的陰陽師是不是已經(jīng)有了祓除災(zāi)害的辦法。 一聲又一聲詢問和試探接踵而來,像是漆黑的漩渦,扯動了鶴羽一樣的衣袖。本愛附庸風(fēng)雅的貴族公卿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沒有絲毫的禮儀與尊貴之處,在他面前露出真實的面孔。 令人作嘔。 直到最高處的視線也落到他身上的時候。 【我看到你的未來如月圓滿,所以將這一扇月光送你?!?/br> 【未來的大陰陽師。】 【陰陽師,雖任職于宮廷,但卻服務(wù)于時代?!?/br> 【這就是我所找到的和解的辦法?!?/br> 眾人看到白發(fā)陰陽師緩緩抬起頭,眉目平靜,舉止泰然,仿若身帶雪月,行了個禮。 安倍晴明,已心中有數(shù)。 第116章 牡丹上蝶(五) 火焰吞沒了大地,木制的建筑在血紅色的光中化作灰燼。風(fēng)席卷著沙石,將混合著焦?jié)獾难任秱鞯礁魈?,?jīng)歷了無差別的屠戮的戰(zhàn)場殘肢遍地、哀鳴不絕,人們的尸體從高坡前的低洼堆到了附近的溪水里,下游的人們只能看見一條血河從黑色的山間流出,像是大地用血漿在敘述著災(zāi)難的到來。 誕生于萬眾恐懼的鬼神站在牛骨和尸骸間,身邊都是風(fēng)與火,他意猶未盡地望向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所見到的地平線遠處,城門緊閉的平安京。 陰郁的濁氣溢滿在山間,陰風(fēng)陣陣的森林里,深淺不一的綠色在濕冷的空氣中變得發(fā)黑。青黑色的祭壇上有數(shù)個流著鮮血的長匣以術(shù)式擺放,詭異的死寂蔓延開來,鮮血汩汩流下,沿著雕刻的脈絡(luò)蔓延、扭曲,宛如一條又一條長蛇。 源氏的陰陽師們齊齊跪坐于祭壇旁,低聲念著古老的咒語。 【要開始了。】 蛇神望著雷霆舔舐的陰云高天,蛇瞳劃過冰冷的光,晃悠著尾巴說道,【要開始了?!?/br> 預(yù)示著災(zāi)厄的天象來得比預(yù)料之中的快,可見人間詛咒肆虐得多厲害。蛇本以為身邊的青年會直起身,像是每個陰陽師一樣臉色沉重地觀望,然而賀茂朝義聽到他的聲音只是如常地嗯了一聲,抬起的眼睫很快就垂了下去,似乎黑了半邊的遠天不是什么值得關(guān)注的事。 八岐大蛇透過幼蛇的眼睛冷冷地看著他。 即便自己不是真的得以臨世,他也能感覺到源氏那邊的怨恨仍在聚集,不過那千萬巫女的怨恨化身是無法勝過那個形如天災(zāi)的鬼神,只要這個怨恨被降服,對方將會成為這個時代最可怕的詛咒之王。 想到這里,邪神諷刺地笑了起來,不知道到時候高天原的那些神明坐不坐得住。 幼蛇收到情緒的影響拍了拍尾巴,但賀茂朝義的態(tài)度依然閑適,這幾天已經(jīng)沒有妖怪再來向他說著平安京中發(fā)生了什么,他一無所知,好像將安倍晴明推上位之后真的不再理會對方的所作所為和世間的變化,顯得古怪又神秘。 邪神看不透他。 喂,你要是一直呆著平安京,怎么幫我找人? 收到邪神暗示的蛇再度對青年的弱小嗤之以鼻,你活不下來的,難道是想違約嗎,那我就先去把那個陰陽師給吃了! 它在邪神的提醒下還記起來賀茂朝義所答應(yīng)的找人的確沒有提到什么時候幫他去找什么時候能找到,所以語氣咄咄逼人,結(jié)果青年卻對自己的問話一言不答。 蛇煩躁地去咬對方的手,你在做什么? 賀茂朝義轉(zhuǎn)頭,用削了一半的竹子拍了它一下,都說了不要急,說不定再過幾天他就會出現(xiàn)了,平安京現(xiàn)在妖氣那么重,妖怪比人類更能察覺到災(zāi)難,要是有半妖離開平安京的話,會有妖怪來告訴我的。 蛇疑惑,真的嗎? 青年敷衍地說,真的真的。 蛇:我懷疑你在驢我但是我沒證據(jù)。 夏季徹底過去,秋風(fēng)蕭瑟,天永遠陰沉,不安的語言成為了平安京的主調(diào)。 逢魔之時,天色下沉,血色的霞光燒灼山川平地。備受矚目的白發(fā)陰陽師擠出空閑的時間,罕見地沒有騎上白藏主,而是緩步登山。 夕陽的殘暉照在陰陽師的白衣上,讓他想起離開源氏祭壇前自己與賀茂保憲的交談。 這兩位年輕一代的陰陽師在今日徹底叫停了源氏的祭獻,隨同而來的許多寮生皆因為祭壇中殘忍的景象感到不適,賀茂保憲看了身邊的晴明一眼,思索后還是壓低音量和他說。 源氏的辯駁,其實也不是空口之言。 安倍晴明正對祭壇輕皺著眉,聽聞回頭平靜地問,保憲師兄認為源氏的作法是對的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賀茂保憲嘆了口氣,平安京外災(zāi)厄環(huán)伺,但父親曾加固過后的結(jié)界以及地脈本身的力量其實足夠防御,讓天災(zāi)無處可進??扇绻偌由先说?,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