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斐沒有回應(yīng)，只抬頭看著他，聲音添了些幽然：“宋硯，阮糖的父親昏倒住院這件事，你知道吧？”

    宋硯神色微變。

    他自然知道，也是在那天，他看見阮糖和沈放擁抱在一起，而他卻像個loser，什么都做不了。

    姜斐接著道：“沈放替阮糖墊付了所有醫(yī)藥費，并請了最好的醫(yī)生為阮父主刀這件事，你也知道吧？”

    宋硯眉頭緊鎖。

    “奶奶的身體也不怎么好?！苯痴f得平淡。

    “你到底想說什么！”提到奶奶，宋硯的聲音有些失控。

    姜斐看著他：“阮糖需要的是能陪在她身邊，幫助她、照顧她、給她安全感的人，你做不到?！?/br>
    “你這樣的天之驕子，自然也做不到舍棄學(xué)業(yè)去工作?！?/br>
    “你唯一的親人，本應(yīng)該早些手術(shù)，把腿和眼睛看好，你也做不到?！?/br>
    “姜斐！”

    “我可以幫你?！苯车?，“你需要的，我都可以幫你，包括奶奶的眼睛?！?/br>
    宋硯看了她一眼，諷笑一聲：“眼睛？”

    奶奶的眼睛，醫(yī)生說是因為年輕時用眼過度，如今惡化的嚴(yán)重，再不可能恢復(fù)了，只有腿，可以做手術(shù)。

    卻需要龐大的手術(shù)費用。

    姜斐的眼中卻沒有半點開玩笑的跡象，她點點頭：“眼睛?！?/br>
    宋硯微凝，她的眼神不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富家大小姐，反而莫名地惹人信服。

    宋硯有些恍惚，而后瞬間回神，謹(jǐn)慎地盯著她，沉默良久：“你想要什么？”

    姜斐看著他：“你。”

    宋硯想也沒想：“不可能?！?/br>
    “你還沒聽我的要求呢。”姜斐笑著走到他身旁，輕輕將他肩頭的褶皺撫平。

    宋硯身形一僵，嗅著耳邊的馨香，朝一旁避了避。

    姜斐卻朝他靠得更緊，聲音就響在他身畔：“你放心，我們不是男女朋友，只是你不許無緣無故接近別的女生，不許拒絕我的任何要求，不許對我說‘不’。”

    想了想，姜斐又補充：“當(dāng)然，違法亂紀(jì)的事情除外?！?/br>
    前世，原主即便接近宋硯，也是因為“同命相憐”，縱容著他，幫助著他。

    事實證明，這樣陷進(jìn)去的只有原主，宋硯從始至終都是個清醒的局外人。

    還不如換個玩法。

    宋硯聽著姜斐的話，眼中隱隱浮現(xiàn)薄怒與恥辱。

    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明媚的女孩，會說出這種……不知羞恥的話來。

    她給他錢，他要聽她的話。

    她分明只當(dāng)他是玩物。

    “不可能。”宋硯冷冷道。

    姜斐也不惱，將銀行卡和鈔票放在桌上：“你好好想想，我的耐心不怎么好?！?/br>
    說完，轉(zhuǎn)身打開房門，聲音恢復(fù)了清甜：“奶奶，今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您！”

    “好，好！”奶奶連連點頭，“小硯他啊朋友少，斐斐你記得常來啊?！?/br>
    姜斐笑著點點頭，看了眼仍站在房間的宋硯的背影：“會的?！?/br>
    說完，開門離去。

    宋硯聽著身后的關(guān)門聲，胸口仍克制不住的憤怒。

    他很少有這樣劇烈的情緒，可短短幾天，被姜斐全挑了起來。

    “小硯？”客廳，老人疑惑地喚著他。

    宋硯回神，徐徐吐出一口氣，轉(zhuǎn)身走出臥室：“奶奶？”

    “斐斐那小姑娘真的不錯，長得好又有禮貌，”老人笑著舒了口氣，“知道你沒那么孤僻，我也就放心了?！?/br>
    她最怕的，就是哪天自己突然離開，留下他一個人。

    宋硯喉嚨微動，他知道奶奶的意思，所以不能反駁。

    卻忍不住心中自嘲一笑，“真不錯”的姜斐，卻提出了那樣無禮又恥辱的要求！

    ……

    接下去的幾天，在學(xué)校姜斐再沒有繼續(xù)坐在宋硯身邊，校外也不再跟著他，似乎真的讓他一個人好好想想。

    宋硯一直不知道姜斐所說的“耐心不怎么好”是什么意思，她能夠接連幾天去他打工的地方等他，不是耐心不好的表現(xiàn)。

    可很快，宋硯便知道了。

    他如常去餐廳進(jìn)行鋼琴演奏，迎接他的卻是大堂經(jīng)理拿出了這段時間的工資，滿眼歉意地給了他，委婉地表達(dá)了“他被解雇了”的意思。

    宋硯這時心里也只是隱隱猜測到些什么。

    去到小餐館后，當(dāng)老板說“生意不好，不需要再請人”的時候，宋硯幾乎立刻確定，是姜斐搞的鬼。

    就連他做家教的學(xué)生家，也表示希望請一個能在工作日教習(xí)孩子的家教。

    有錢有勢，當(dāng)然能為所欲為。

    姜斐就是用她的有錢有勢，將他的一切都剝奪了。

    可偏偏她還在學(xué)校里滿眼關(guān)心地問他：“宋同學(xué)今天不去打工嗎？”

    宋硯沒有理會她，每天下課便去找工作。

    他從來都自信自己的能力，每一份工作幾乎都在最開始對他表現(xiàn)出了最大的熱情與歡迎，然而僅僅相隔一天，便會有一通抱歉的電話通知他，他面試失利了。

    挫敗而茫然。

    這天，宋硯安靜地回到居民樓下，而后停了腳步，抬頭看著黑漆漆的窗口。

    第一次覺得滿心無力和疲憊。

    孤身一人在樓下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天徹底黑暗。

    樓道內(nèi)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夾雜著幾聲鄰居們喊“老太太”的聲音。

    宋硯反應(yīng)過來，心中一緊，忙朝里跑去，迎面看見了鄰居阿姨。

    阿姨看見他忙道：“小硯，你總算回來了，你家老太太擔(dān)心你，自己摸索著走出來，不知為什么突然看不見了，正倒在地上……”

    宋硯臉色大變，忙跑上樓去，幾戶鄰居正扶著老人回到屋子里。

    “奶奶！”宋硯忙走上前。

    “小硯？”奶奶的手抬起，在半空摸索著。

    “是我，”宋硯忙抓住她的手，“奶奶，你怎么樣了？”

    奶奶的眼睛全無定焦，睜大眼睛吃力地看著他：“小硯，奶奶怎么看不見你了？”

    宋硯愣了愣，腦子里，醫(yī)生和姜斐那天的話不斷在腦海中回蕩著，天人交戰(zhàn)。

    醫(yī)生說的這一天還是到來了。

    姜斐卻說……她可以。

    “小硯？”

    “我送您去醫(yī)院！”宋硯飛快背起老人，下樓朝醫(yī)院跑去。

    可是，在做完檢查后，醫(yī)生也只是遺憾地?fù)u搖頭。

    宋硯將老人安排在病房，一人坐在慘白的走廊里，此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右手在輕顫著。

    他攥住右手手背，克制著它的顫抖，良久，緩緩拿出手機。

    這天深夜，姜斐于沉睡中接了一個電話。

    對面男孩的聲音屈辱又憤恨，沙啞的厲害：

    “我答應(yīng)你。”

    作者有話要說：　　【高嶺之花の墮落】

    （這句話看著莫名罪惡）

    第62章 校園惡毒女配09

    姜斐接到宋硯的電話，沒有絲毫詫異。

    錢與情，足以讓一個高傲的人不知所措。

    因此，她只是在問了老人的身體狀況后，讓宋硯將老人接回家中。

    等姜斐到達(dá)宋硯家時，正值半夜兩點。

    房門沒有關(guān)。

    宋硯正坐在簡陋的沙發(fā)上，一貫矜貴高傲的頭垂了下來，怔怔盯著地面，臉色泛白，形容頹然。

    聽見腳步聲，宋硯飛快抬頭，臉上沒有半點血色。

    “奶奶呢？”姜斐開門見山。

    宋硯看了眼主臥的方向。

    姜斐點點頭朝主臥走去，邊走邊道：“我這是獨門秘方，不準(zhǔn)打擾我?！?/br>
    說完直接關(guān)了主臥房門。

    宋硯直直盯著緊閉的房門，手緊攥著，指尖冰涼。

    奶奶是他唯一的親人了，即便他一直都知道，她并不是他的親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