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玖坐在那里，胸口的那顆本冰冷的心又開始詭異地跳動了。

    而這一次，屋內(nèi)的燈泡開始不斷的閃爍著，電路像是出現(xiàn)故障一樣，黑白電視也閃爍了兩下，自己打開了。

    電視機(jī)內(nèi)，主播的聲音平靜傳來：“季家總裁季云天被季微領(lǐng)前總裁舊部趕離季家，季微掌權(quán)……”

    姜斐飛快看向電視，上面正播放著季微的照片。

    眉眼一如既往的精致。

    林玖看著她，慌亂頃刻凝結(jié)，燈泡與電視恢復(fù)正常，星空也徐徐消散。

    他看向電視里季微的那張臉。

    很不舒服。

    ……

    季家，頂樓。

    季微安靜地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這座城市。

    兩個月。

    整整兩個月。

    他終于又重新回到了這里。

    耳邊是他以往常聽的鋼琴曲，窗外是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而他將眼前的一切都踩在了腳下。

    再不是之前那段任人欺壓、羞辱的日子，也再不用住在簡陋的鐵皮屋內(nèi)。

    季微身子一頓，鐵皮屋……

    那對他而言，分明是恥辱，卻一次次的入他的夢境。

    還有這只眼睛。

    義眼，像是改變了這只眼睛一樣，雖然和以往有些相似，有時(shí)卻又格外不同。

    姜斐拿來的這只眼睛。

    季微忍不住攥緊拳，現(xiàn)在……她會在做什么？還和林玖生活在一起？

    還是……

    季微猛地回神。

    他在胡思亂想什么？當(dāng)初在醫(yī)院，他已經(jīng)做了選擇不是嗎？

    染染還被困在顧曦身邊，她還在等著自己去接她呢。

    一旁的視訊聲響起。

    季微強(qiáng)迫自己集中精神，走回會議桌前，全息通訊接聽，一個穿著西裝的工作人員出現(xiàn)在他眼前。

    “季先生，您要找的專家，已經(jīng)找到了?！?/br>
    “可以隨時(shí)進(jìn)行記憶逆置換?！?/br>
    季微頷首應(yīng)下。

    等到記憶換回來，染染就會知道，他們之間才是未婚夫妻。

    而姜斐……他會給她一筆錢，足夠她過好自己的這一生了。

    至于他，去看看將要進(jìn)行記憶置換的對象，應(yīng)該……不過分吧？

    第133章 被置換記憶的炮灰15

    鐵皮屋。

    姜斐窩在沙發(fā)上，聽著廚房內(nèi)傳來的動靜，輕輕挑了下眉梢。

    自昨晚林玖在電視里看見季微后，便一直很沉默，即便是她主動同他說話，他也只中規(guī)中矩地回答。

    只是偶爾他會在忙碌的時(shí)候愣神，或是茫然地看她一眼，每當(dāng)此時(shí)，他頭頂?shù)暮酶卸榷紩y得出奇。

    姜斐自然知道，機(jī)械人不知道感情是什么，卻產(chǎn)生了這種情緒，必然會糾結(jié)一番，她也懶得教他，畢竟……按照原劇情，明天就是和林染將記憶換回來的日期了。

    “下午我會去商超置辦物資……”林玖的聲音突然傳來，卻越來越輕。

    他愣愣看著姜斐耷在沙發(fā)側(cè)上的腿，赤著的腳雪白，腳趾也格外小巧，映著窗外的陽光，有些耀眼。

    他也不懂自己這是怎么了，自昨晚在電視上看見季微開始，控制情緒的數(shù)據(jù)便有些失控，甚至只是看見她，都覺得異常。

    “好啊，我和你一起去。”姜斐掃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應(yīng)。

    林玖猛地回神，迎上姜斐的目光時(shí)，數(shù)據(jù)又是一陣紊亂，點(diǎn)點(diǎn)頭忙轉(zhuǎn)過身去。

    而這樣的情況，直到下午時(shí)也沒有好轉(zhuǎn)。

    商超很大，初代機(jī)器人取代了人工服務(wù)員，在商超內(nèi)巡邏，冷科技感的貨架自動升降。

    林玖便沉靜地走在姜斐身邊，精準(zhǔn)的拿過每一個所缺的物資，而后便要折返，卻在經(jīng)過一家服裝店時(shí)，姜斐突然道：“等一下?！?/br>
    說完便朝店內(nèi)走去。

    林玖背影一僵，看著她的背影。

    他控制著自己不要將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那會讓他覺得短暫的短路。

    “你好啊。”一旁，一聲帶著明顯引誘的聲音傳來。

    林玖只覺有些混亂的數(shù)據(jù)頃刻冷靜，他轉(zhuǎn)頭，只看見一個穿著黑色皮衣皮裙的女人正站在自己身邊，一頭整齊的黑發(fā)，容貌妖嬈。

    只一眼，林玖便認(rèn)出，這個女人和他是一類人，卻非一代人。

    “碰巧遇見，一起喝杯咖啡？”女人走到林玖身前，一手輕柔地搭在他的肩頭，嗓音嬌誘。

    林玖看了眼周圍：“你的創(chuàng)造者呢？”

    “主人？”女人反問。

    林玖皺眉，他不喜歡“主人”這個稱呼。

    “他說，”女人笑了笑，曖昧地湊到他耳邊，“我自由了……”

    她說著，手緩緩撫向他的胸口。

    林玖幾乎瞬間抓住了她的手。

    自由？她不過是靠著人類給她設(shè)定的“討好、服從人類”的程序，才做出的這類反應(yīng)。

    也是在此時(shí)。

    “林玖？”姜斐的聲音傳來。

    林玖身軀一僵，下意識地松開抓著的女人的手，轉(zhuǎn)頭看向姜斐，控制情緒的數(shù)據(jù)越發(fā)紊亂了，甚至夾帶著恐慌。

    “這位是……”姜斐看向一旁的女人。

    “不認(rèn)識?！绷志撩虼剑戳搜鬯种械臇|西，上前接過便要離開。

    “原來你甘心成為這種窮酸人類的玩物啊？”身后，女人的聲音再次傳來。

    林玖腳步一頓，好一會兒轉(zhuǎn)過身走到女人面前，伸手觸了觸她的眉心。

    女人一驚，身子僵在原地一動不能動。

    “怎么？”姜斐看著已經(jīng)走到自己跟前的林玖，不解問道。

    林玖垂眸：“沒什么?！敝皇侵踩肓艘粋€高級病毒而已。

    姜斐莫名，卻也沒在這件事上糾結(jié)太長時(shí)間，只轉(zhuǎn)頭打趣道：“我們林玖很受歡迎啊?！?/br>
    林玖抿唇看向她，沒有說話。

    心臟，似乎因?yàn)樗哪蔷洹拔覀兞志痢倍鴦恿讼?，又因?yàn)樗谷坏拇蛉ざ吐洹?/br>
    復(fù)雜的情緒。

    “干嘛？”姜斐眨了眨眼，“你比好多人類都聰明，若是能碰見個喜歡的，總比自己孤零零的強(qiáng)。”

    林玖只覺心臟一緊，那種酸酸澀澀的感覺又冒了出來。

    “我覺得剛剛那個女孩就不錯……”

    “姜斐！”林玖突然作聲，打斷了姜斐的話，聲音有些惱怒。

    姜斐疑惑地看向他，這還是他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喚自己，而不是禮貌的“姜小姐”。

    林玖似乎也被自己過激的反應(yīng)驚到，腳步定在原地，一動未動。

    “好吧，知道你有自己在乎的人，”姜斐笑了笑，“以后不拿這件事開你玩笑了。”

    林玖怔了怔：“什么在乎的人？”

    “林小姐啊，”姜斐說得極其自然，“我怎么會看不出來，林小姐是第一個讓你違背程序命令的人，是不是？”

    林玖愣住，直直看著姜斐。

    是啊，他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她，不讓任何人知道季微的下落，可是，卻告訴了林染。

    甚至當(dāng)初，為了林染傷害了人類。

    難怪她會這樣認(rèn)為。

    可是，為什么聽見她說這句話，沒有被戳中的感覺，只覺得煩躁。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苯痴f著，轉(zhuǎn)身便朝出口走去。

    ……

    夜晚，又是陰雨天。

    平民窟的巷口。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雨中，燈光一下一下地閃爍著。

    季微坐在后座，隔著落在窗子上的雨珠看向簡陋的巷口。

    巷子里早已積滿了泥水，被人踩踏過后，亂成了泥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