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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白先生,難道比定禪寺的主持慧云法師還要厲害?” 司父眼神不由看向床榻:“希望如此。這位的來歷頗神秘,父親也是無意中認識他。” 這時,單獨在房間內照顧的管家忽然發(fā)出驚呼:“快來看!” 眾人連忙把視線聚集到床榻上。 只見床上男人積著雪一般的眉間,忽然冷意消融,透出一兩分柔和。 這是管家從未見過的模樣,大公子不喜人親近,平常一個人待著,鮮少露出多余的表情。 連續(xù)好多天不吃不喝,只靠輸液維持生命跡象,原本他臉色有點白。不過就在剛才,一眨眼的工夫,管家突然發(fā)現他的臉色變紅潤一些。 “大公子是要醒了?” “終于奏效了?!?/br> 大家欣喜異常,這么多天過去,好不容易等到了他醒來的轉機。他再不醒,老爺子怕是要憂心得倒下去。 “快,白先生來了沒有?”司老爺子難掩激動,急切的想要把握這一線希望。 底下的人小跑出去,再去接人。不等跨出門檻,一道身影卻已先到門口。 來人身穿白衣白鞋,連發(fā)髻也是白色,年紀看著卻才四五十歲,身形偏瘦。 一雙狹長的眼掃過眾人,迎著他們的目光,白先生施施然來到司老爺子身邊,嘴角擎著淡淡的微笑。 司家二叔盯著他走過,靠近meimei耳邊:“好不容易咱們侄子像是活過來一點,這白先生好像真有些本事?!?/br> 司雅蘭緊繃的肩放松了些,舒聲道:“那當然,白先生是父親請的高人。” …… 而在另一邊,謝不寧和小司正瞞著姜山加餐。 姜山嚴格要求他控制體重,三令五申不準長胖。好不容易脫離吃糠咽菜的生活,反而還要禁食,就很難受。 好在他是長不胖的體質,偶爾加一餐,也沒關系吧……嗯,反正吃一頓又看不出來。 小柯今天送來一盒點心,是京市一家老點心鋪子的驢打滾。 綿軟的黃米面卷著層層豆沙,外滾一圈黃豆面,小小一個。紅的豆沙,白的糕兒,外面一層黃的豆粉,剛好一口一顆。 綿軟香甜,豆沙餡兒入口即化,吃起來特別享受。謝不寧一口含在嘴里,滿足的瞇起眼睛。 “要不要來點?”臉頰塞得鼓鼓囊囊,他端著盒子往小司面前伸。 小司處于魂魄的狀態(tài),飄在他身邊。從他的角度望去,歪頭問他的青年,莫名讓他聯(lián)想到樓下房東養(yǎng)的貓。 是只白色的長毛貓,被主人抱起來時軟綿綿的,眼睛很大很圓,又乖又甜。 他與謝不寧對視一眼,轉身走向床:“我不餓?!?/br> 謝不寧見過許多孤魂野鬼,終年忍饑挨餓,只等著年節(jié)時蹭一頓道觀或寺院的布施。鬼也會餓,只不過比起人,它們更能挨餓罷了。 小司估計是脫離身體后,餓得比常人更慢。 不過美食的意義可不僅是填飽肚子。謝不寧跪坐起來,趴在沙發(fā)背上,把咬了一口的點心伸給他看:“可軟了,餡兒特別足哦?!?/br> 青年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透露出邀請與期待。 小司回望著他,視線從點心移到他臉上,兩人目光相對。 過了幾秒,謝不寧心里有點打鼓,好似心虛一般的漏跳幾下。 哎呀,小司不會誤會自己給他吃咬過的吧?想到是這原因,他立刻塞回自己嘴里,躲開視線含糊道:“好像有點太甜了……還剩五個,要不要?” 意外的是,小司這回慢慢走了過來。 謝不寧的眼睛立刻彎成兩輪月牙兒,獻寶似的,把盒子高高托到他面前。 望著只到胸口的青年,小司輕輕闔下眼。 “噢,你這樣應該吃不到吧?!敝x不寧突然想起來,“等我念個咒。” 陽世的食物要給鬼魂食用,得先通過咒語將其變化成“法食”。使普通的食物酒水變成醍醐甘露,佳肴珍饈,才能被鬼魂所享用。 雖書上沒記載生魂應該怎么吃東西,但想必應該是同樣的道理。 謝不寧施咒過后,一陣久違的香甜味道猝不及防撲到他的臉上,仿佛將整個寡淡空寂的世界融化。 小司有一瞬間的愣神。 他眼神微動,落在謝不寧支棱起的呆毛上,就著他的手吸了一口,薄唇說道:“很甜。” 因為他俯下身,兩人靠得極近。謝不寧高高舉著盒子,衣袖滑落下來,露出一截手腕。小司的長發(fā)隨著彎身垂落到他手臂上,墨黑的發(fā)絲有點涼地撫著皮膚。 謝不寧發(fā)現他的魂體又變凝實了,也不知哪兒冒出的想法,順手便摸了他的腰一把。 “咦,好像是真的變實了,摸起來硬邦邦?!笔呛軋詫嵉募ou的手感。 看不出來啊,小司看著瘦,身材卻很不錯的樣子。 說著,他回味似的又摸了兩把,被小司一把抓住手腕,語氣很輕的拒絕:“別這樣?!?/br> 對方不甚嚴厲的拒絕,反倒讓人升起戲弄的心思。謝不寧笑得燦爛,眼中盛滿星子和笑意,戲謔道:“我又不是那天想吃你的狐貍精,怕什么。” 小司眼神輕斂,平靜道:“我不怕狐貍精?!?/br> 這話聽著怎么有點奇怪。 謝不寧沒有深想,動動被他禁錮的手腕,理直氣壯:“不怕就不怕,抓我手干嘛?!?/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