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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咒語落下,院中忽然刮起一陣風,將燭火吹得越搖越盛,壇前的小司頃刻間被風送走。 兩人目光相觸,謝不寧只見到他眼眸暗沉如深潭,涌動著波濤一般。 院中風不停,茶碗里的米被無形的手劃開一條道路似的,直指西南方向的小山。 …… 小庭院里,一撮紙灰蓬飛上天空。 司父正在床榻前,不停地喊著兒子的名字。 除此之外,院里也擺了一座法壇,比起謝不寧的簡易法壇不知莊重多少倍。 “他也挑這個時間,什么意思啊?!焙图胰苏驹谝慌杂^看,裴白揚有點不高興。 這老家伙是不是蹭熱度啊,明明謝老師先說表哥能在未時回來,他早不來晚不來,也選這個點。那到時靈驗了算誰的? 司雅蘭清楚兒子和姓謝的小道長關(guān)系好,說道:“小謝不是說未時是吉時,興許白先生也算到了。好了,只要人能醒,不會讓你朋友吃虧的。” 忽然院中起風,幾人都被壇上的動靜吸引過去。司老爺子抑制不住瞪大眼,不一樣,這次果然不一樣! …… 茶碗中的小道行至一半,忽然停住不前。 謝不寧見狀皺眉,他半路遇到什么? 再次念起回魂咒,冥冥中有牽引,小司不應該主動停下。再說,以他的性子,一般的陰物攔不住更迷惑不住他。 對峙好一會兒,米中的小道仍未動分毫,謝不寧才意識到情形嚴重。纖瘦的手指往法壇擺著的水盆里一攪,波紋蕩漾中,水面映出小司被一團人形的黑氣牽扯住,逃離不得。 那黑氣不像尋常鬼怪,格外兇狠,恨不得一把將他撕碎。幸虧還未走遠,小司有護持在身,黑氣才沒得逞。 謝不寧一驚,趕緊抓起三清鈴,一邊念咒一邊叮鈴叮鈴地搖起來。 小司也知自己被什么東西盯上了,半路殺出一只黑鬼。對方殺他不得,也不放他走,顯然是想慢慢耗到他抵擋不住。 進退兩難之時,忽然聽到天空傳來謝不寧的聲音:“危險,跟我走?!?/br> 小司沒有猶豫,轉(zhuǎn)身便隨著聲音踏向來時的路。 “不要相信他,他是假的!”忽在這時,原本將要去往的方向也響起一模一樣的聲音,“他想騙你過去,快來我這邊?!?/br> 小司腳步一頓,兩道聲音一模一樣……沒有多余的思索,他仍然朝來時的路踏去。 “你知道前面有什么,餓鬼萬千,阿鼻地獄,此身化為枯骨……”“謝不寧”還在說著,見他毫不回頭,那聲音忽和黑影融合,呼嘯著朝他撲來…… 謝不寧咬緊牙關(guān),手穩(wěn)住不斷搖鈴,正和那東西較量,另一只手勾著紅線,緊扯不放。 小司被一陣力量極速帶往香彌山的方向,黑影緊追不舍,陰戾的風直沖牽引他的方向而去—— 他換了目標,想要攻擊背后的法師…… 意識到某種可能,小司淡如琉璃的眸子往那方向看了一眼,果斷掙斷無形中牽引他的一條線,將佩戴不離身的佛珠手串拋向黑影…… …… 院中,法壇上猶如風雨呼嘯,燭火激烈的抖動,卻遲遲不見床榻上的人醒來。 三根香未燃盡,按照謝不寧的交代一直呼喚兒子名字,司父坐在床前,并不參與外頭的法事。 然而徐徐傳來的念誦聲,催的他腦袋昏沉,竟不受控制地打起瞌睡。 幸虧司老爺子及時發(fā)現(xiàn)不對,大喝一聲,司父才猛然驚醒回神,更急迫地呼喚兒子的名字。 …… 另一邊,謝不寧手上繃緊的紅線斷開,他當即心里一緊,不管如何搖鈴也感應不到小司的蹤跡。 盆里的水逐漸恢復清澈,謝不寧腦瓜子嗡嗡的,趕緊給裴白揚打電話。 “你問我表哥?”裴白揚往身后回看一眼,喜形于色,“醒了,真的醒了!我的天,謝老師你也太靈了,說不過三點就不過三點?!?/br> 謝不寧抹把汗,發(fā)虛一般坐回地上。嚇死他了,還以為小司出了事,幸好,幸好。 “嗯,那沒事了?!彼L吁一口氣。 裴白揚:“怎么沒事,你還得來一趟啊,我外公肯定要好好感謝你,你沒看他現(xiàn)在都高興的成什么樣了——嘖,就是我跟你說,我外公請的那個白先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非要未時作法幫我表哥收魂……” 裴白揚撇了撇嘴:“哼,現(xiàn)在我家里人對他感激的不得了。什么啊,明明是你的功勞……那個謝老師你別生氣,我家人太高興了,等你哪天有空,一定會好好謝你的?!?/br> “你那邊也有法師?”謝不寧有些奇怪,不過依他們對小司的重視程度,多請幾個法師也不出奇。 猶豫了下,他對裴白揚道:“嗯……讓你表哥以后注意安全?!?/br> “放心吧,我把我的護身符給他!”裴白揚拍著胸脯,嘻嘻笑了,“反正我還有你可以補存貨?!?/br> 明明對方才是晚輩,可大多數(shù)司家人卻只在門外等待,不敢隨意進去那個房間。 司桷羽睜開眼,一雙冷淡的眸子半闔著望向天花板,靜靜思考了幾秒,才從床榻上坐起來。噼啪……手腕上的佛珠滾落一地。 墨黑的發(fā)絲垂至身前,他抬起手,纖長白皙的右手捏著一個小紙人。 他又靜靜注釋手上的小紙人幾秒,垂著眼睛,睫羽無聲地動了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