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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嬤嬤緩緩應了一聲是。 “我不同意!”杜氏眼見徐晗玉三兩句話就把自己的前程給定了,內(nèi)心既覺得荒唐,但又隱隱覺得她的話似乎不會有人忤逆,不可以,她謀劃了這么久,好不容易攀上侯爺這根高枝,又懷了身孕,怎么能去什么莊子上?!澳惚闶强ぶ鞯纳矸?,也是侯爺?shù)呐畠?,我肚子里可懷的是侯爺?shù)墓茄?,你這般對我,侯爺知道了,定然不會饒你!” 徐晗玉仿佛沒聽見她的嚎叫,只對那大嬤嬤說,“別愣著了,趕緊去辦吧”。 不多時大嬤嬤便將那杜氏捆了,杜氏慌亂之下口不擇言,“徐晗玉你這毒婦,你憑什么這么對我,你這個黑心眼的娼婦,你這是要謀害侯爺?shù)墓莚ou,侯爺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大嬤嬤一巴掌甩在杜氏臉上,立時便打落了她兩顆牙,右邊臉高高腫起,再說不出話來。 秋蟬狠瞪了她一眼,“嬤嬤,這女人的嘴臟的很,到了莊上你可得好好給她洗洗?!?/br> “是,秋蟬姑娘?!贝髬邒呱砀唧w壯,一把架起杜氏就將她弄出了廳門。 廳門簾子被帶起,不少風雪趁機灌進里屋,吹得眾人臉上一個激靈。 方才留下看熱鬧的兩個姨娘對視一眼,俱都膽戰(zhàn)心驚地告辭走了。 林妙元借徐晗玉的手收拾了杜氏,內(nèi)心自然快活,但是不妨徐晗玉這般敲打她,又有些惴惴不安。她知道那兩個落荒而逃的姨娘在怕什么,杜氏好歹是侯爺?shù)膶欐?,還懷著身孕,她徐晗玉說收拾就收拾了,言行之間壓根不把侯爺放在眼里,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懾人的氣勢,叫人如何不懼怕。 林妙云突然就想起了那一年,也是一個冬天,那時她已經(jīng)嫁進侯府半年了,可是卻連侯爺?shù)拿娑紱]見到過。 侯夫人身懷有孕,做主為侯爺納了幾房良妾,俱是出身清白、性格和順的,可惜侯爺都不喜歡。 侯爺那時寵愛的是一個叫蘭姨娘的,那可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就連侯夫人生產(chǎn)發(fā)作了,侯爺還在蘭姨娘的屋里廝混著。 侯夫人是個十分溫柔端莊的女子,林妙元打心眼里希望她能順利生產(chǎn),至少在這樣一個夫人手下過活并不難,可惜事與愿違,侯夫人難產(chǎn)了,一尸兩命。 那時的郡主還只是侯府的嫡小姐,虛歲剛滿六歲,已經(jīng)開了蒙,每日里都要進宮去隨宮里的皇子公主們一同念書,那日她的皇后姑姑特意許了她一日假,她便乖巧地在產(chǎn)房外守了一日,從天亮到天黑,卻只守來一具冰冷的尸首。 侯夫人就這么死了,那可是端慧皇后唯一的胞妹,皇后娘娘震怒,整個侯府都受到了牽連,首當其沖的便是蘭姨娘。 侯爺舔著臉求情,說那蘭姨娘肚子里也有了侯府的血脈。 “阿玉,去求求你姑姑,蘭姨娘肚子里可懷著你弟弟呢。”徐客卿覺得徐晗玉不過還是個小孩子,日常又乖巧的很,哄一哄便能去救下他愛妾的一條命。 不料這個向來乖巧的女兒,卻當著他的面,奶聲奶氣地說,“娘親和大弟弟在地下等著呢,蘭姨娘和小弟弟去了剛好給她做個伴,爹爹若是舍不得,也隨她們一起去罷?!?/br> 徐客卿當場便驚出一身冷汗。 蘭姨娘是被活活打死的,皇后下的令,讓人押著徐客卿和她的一眾姬妾在旁看著行刑。 行刑結(jié)束,林妙元嚇得癱軟在地,半天也起不來身子,突然一只小小的手伸到她面前,“小姐?”林妙元詫異地抬頭,就著小女孩的手竟也爬了起來。 鵝毛大雪落在小女孩的短襖上,更顯得她像個玉雕的人兒。 “這么冷的天氣,小姐怎么跑到這里來了,身邊的伺候的丫鬟呢,快回屋去吧?!?/br> 徐晗玉歪頭笑笑,心情不錯的樣子,“我來送蘭姨娘一程,她平時里愛笑的很,我來看看她今日是不是還笑的出來?!?/br> 林妙元悚然一驚,或許便是自那時起,她再也不敢小看了這個嫡小姐。 即便后來她走了運勢,順順利利生下侯府的長子,也不敢對小姐有絲毫怠慢。 如今她還跪在地上,腦子里又想起那年的場景,不禁打了個哆嗦,一時暗驚,自己竟把徐晗玉當槍使了。 “好好一場宴席,弄成這樣,怪沒意思的。”徐晗玉懶懶地抱怨起來。 林妙元咽了咽口水,整個人伏在地上,“都怪奴婢不好,擾了郡主的雅興,還望郡主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次,日后萬萬不敢了?!边@次,林妙元說的可是真心實意。“若我以后再生了利用郡主的心思,就叫我不得好死,求郡主原諒我這一回!” 林妙元慌慌張張說了一通,半天沒聽到徐晗玉的聲音。 “姨娘,姨娘!”香君將她攙扶起來,“郡主早就走啦!” 林妙元抬頭一看,果然哪里還有徐晗玉的身影,不禁心中舒一口氣,雙腳癱軟倒進香君懷里。 “一年不見,郡主的氣勢越發(fā)不得了了,原以為她頂多也就申斥一頓杜姨娘,讓她老老實實呆在院子里,不想她竟然敢這般發(fā)作,這萬一日后侯爺怪罪下來,會不會牽連到我們?”香君有些擔心。 “你放心吧,”林妙元有無力地說,“侯爺他屁都不會放一個的,在咱們府里,先有景川郡主才有侯爺,這話你給我死記住了,日后也要時時對我耳提面命,今日這種事絕不要再做了,郡主不會次次都對我如此寬容?!?/br> --